完顔襄雖然下令讓大軍離都城五裏外安寨紮營,可是實際上,他的軍營不但遍布城外四周,而且從五裏之處開始,一直連綿至了十裏之處。将軍營盡量分散,這也是爲了更好的預防火器。在新形勢下的作戰,密集型的隊列在碰到火器時,越密集,死的人就越多。因此,完顔襄可謂是末勝先算敗。
可任他千算萬算,也算不到自己的軍營下面竟然會有地道,而且竟然還有八條之多
第二天一早,完顔襄開始升帳,主帥升由,人神繞道,克烈部的王汗也是沒有列席的資格。完顔襄換上一身鮮亮的盔甲,端坐在主位上,而下面密密麻麻的站着上百位将軍。
“諸位,劄木合的這座城池大家也都看到了,城高牆厚,而且因爲其外形獨特,易守而難攻。早在數月前,劄木合将在城外一裏之範圍内埋下了二萬枚以上的地雷。而現在城内至少有十五萬軍隊,我方雖然有五十萬大軍,可也隻能做到倍而圍之。各位有何破城妙計,不妨說來聽聽。”完顔襄嚴峻的目光從正同的将軍臉上一一掃過,緩緩的說道。
“大帥,若想攻城,必先破地雷,隻有破了地雷,才能談到破城,否則一切将無從說起。”說話的是完顔襄最信任的北京路兵馬都總管王義,他此次率領北京路八萬人馬進入蒙古,協助完顔襄攻打劄木合。
“王義此話在理,雖然劄木合的城外有二萬枚地雷,可并不是沒有辦法破除的,而我們首先的第一步,便是将這些地雷全部廢掉,讓這座城池直接在暴露在我們的攻擊範圍内。”完顔襄點了點頭,飯要一口一口的吃,城要一步一步的攻,隻有先将外面這兩萬枚地雷引爆,才能說到攻城,否則就是空口說白話。
“大帥,引爆那些地雷,末将倒有些想法,請大帥定奪。”王義見完顔襄肯定了自己的說法,更是興奮,又接着說道。
“但說無妨。”完顔襄沉吟道。
“末将曾經研究過那些地雷,引爆地雷隻要是有重力碰撞,就會爆炸。根據地雷的這種特性,末将想,能否用牛或是羊去引爆地雷?在國内時,末将曾經做過測試,發現一頭牛抑或是一隻羊,隻要能踩中地雷,都能将地雷引爆。因此,隻要我們準備數萬頭牛羊,就能将這兩萬枚地雷盡數引爆。”王義不無得意的說道,現在韓忠衛的火器已經隐隐有天下第一的意思,無論是哪國的軍隊,聽到這種威力巨大的火器,恐怕都會色變。而他王義卻想到了破解之法,這樣的事如果都不值得自豪,那還有什麽事值得?
“這倒是個辦法,隻是我軍中雖有牛羊數萬頭,但那卻是用作軍糧之用,如果用它們來排雷,恐怕就影響到後面的交戰。”完顔襄暗中點了點頭,看來王義還是用了些心思的。
“我們的牛羊不能動用,但蒙古人的牛羊總該沒問題了吧?”王義嘿嘿笑道。
“蒙古人的牛羊?這一路行來,所有蒙古部落都是聞風而逃,一時之間到哪去找這麽多牛羊?”完顔襄眉頭微蹙。
“哪怕是所有蒙古部落都逃了,但有一個部落卻是絕對不會逃的,甚至還會巴巴的趕來相助大帥。”王義笑道。
“你是克烈部?”完顔襄點了點頭,現在就算是所有蒙古部落都欲與大金爲敵,至少克烈部還是大金的盟友,而且還是那種鐵杆盟友。
“然也,我們去找那些蒙古部落很難,可克烈部要找蒙古部落,卻是一找一個準。就算克烈部不想拿出他們自己部落的牛羊,總也是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的。”王義說道。
“此法大善,衆将聽令,回去之後務必嚴陣以待,劄木合看似被我們圍在城内,但說不定城中還有地道與外相連,完顔襄的慘幾就是例證,萬萬不可懈怠。”完顔襄威嚴的說道。
“末将等聽令。”下面一百餘位将軍異口同聲的說道。
完顔襄回到自己的大帳,換下便服後,但讓人将王汗喚來,排雷之事必須要用到克烈部的牛羊,而現在隻有王汗才能讓克烈部乖乖的獻上這些東西。
“王汗,我們長話短說,劄木合的城外埋下了兩萬枚地雷,而今要攻城,就必須先将這些地雷排除。可是排雷所費時日太久,因此本帥決定直接引爆這些地雷。這還需要你與克烈部大力協助才行啊。”完顔襄和顔悅色的說道。
“大帥是想用牛羊來引爆地雷吧?”王汗曾經也聽桑昆提過破解地雷陣的辦法,一聽完顔色襄要克烈部協助排雷,馬上就想到了這一點。
“不錯,雖然城外隻有兩萬枚地雷,但要想将所有地雷全部引爆,至少需要五萬頭牛羊以上,因此,本帥決定,讓你速去聯系克烈部,同時在最短的時間内将五萬頭牛羊帶來。記住,時間隻有半個月。”完顔襄說道,其實不管克烈部有沒有按照将牛羊送來,他也會在半個月後進行排雷,這次他的五十萬大軍就帶了近五萬頭牛羊,原本的意思就有要用它們引爆地雷的意思。但正如完顔襄所說,這些牛羊也是金軍的軍糧,不到萬不得已經的情況下,他不想動用。
“從進入草原的那一日起,我就派了幾名随從去尋找桑昆,一旦找到,桑昆就會率領克烈部的人馬前來,到時我克烈部任憑大帥調遣。”王汗說道。
“好,你能有如此忠心,處死劄木合後,你必定會成爲新的成吉思汗。”完顔襄見王汗如此上路,很是欣慰。
“大帥,現在劄木合被圍在城中,蒙古其他部落處于群龍無首的地步,我們能否分出一支軍隊,将那些蒙古部落的人全部抓來?”王汗見完顔襄很高興,又小心翼翼的問。
“當初你與完顔珣合圍劄木合時,也是你提出要孤立劄木合的吧?”完顔襄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雖然他有五十萬大軍,但卻絕對不會做出分兵之舉。誰知道劄木合有沒有在其他地方設下伏兵?金軍原本就不是蒙古人的對手,要不是靠着數量取勝,現在金國拿劄木合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此一時彼一時也,當初完顔王爺僅有八萬大軍,在數量上還不如劄木合,這才被偷襲。如果金軍有五十萬大軍,而大帥你又是常勝将軍,劄木合就算有通天之能,也不也來偷襲。隻要能分出五萬大軍,帶上數千枚火器,就能将其他蒙古部落盡數收服,而且還能令城中的劄木合那些部下心亂如麻,這可是一箭數雕之事。”王汗說道。
“五萬軍隊太多,我不能拿大金兵卒的性命去冒險。”完顔襄有些意動,據他所知,上次劄木合率領的大軍與克烈部兩敗俱傷時,當時率領的可都是他本部的人馬。也就是說,現在城内十五萬軍隊,劄木合部落中的軍隊隻占到五萬,如果真能令其餘十萬軍隊軍心不穩,那攻起城來可就事半功倍。
“想當初劄木合統一草原上的部落,也不過二萬人馬,如果大帥信得過在下,我願領一萬人,帶上五千枚地雷和三千枚手榴彈,替大帥橫掃整個草原”王汗說延。
“我隻能給你一萬人馬。”完顔襄還是搖了搖頭,就算是一萬人馬,他都嫌多,按他的意思,最好是王汗與克烈部聯系上之後,由克烈部去做這件事。
“一萬人也行,但火器不能少。”王汗咬了咬牙,應承了下來。
完顔襄馬上派人叫來王義,讓他的親信率領一萬人馬,令上五千枚地雷和三千枚手榴彈,準備去橫掃蒙古草原。在出發之前,完顔襄将王義的那名叫葉勝的親信叫到帳中,仔細叮囑他,該聽王汗的命令時一定要聽王汗的命令,而不該聽王汗的命令時,就一定要拒絕聽命。葉勝心領神會。
完顔襄親筆寫了一道手令,又蓋上自己的私蓋,讓葉勝去領火器。對于這十萬枚地雷和三十萬枚手榴彈,完顔襄管理得非常嚴密。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能接受那些存放火器的大帳十步之内,違令者格殺勿論。
就算是葉勝拿了完顔襄的手令去領火器,那也是被當成小賊似的審問,從他領火器的數量到火器的目的,以及用途,幾乎是過了道門就要回答一次。更甚是在進入火器存放點前,葉勝與王汗身上的武器、盔甲甚至是身上的一切随身物品都要拿出來,而且每過一道門,就要被搜身一次。在搜到第三次身時,就連葉勝也怒了,“**,你們自己将火器送出來,老子不領了”
“葉将軍何必動怒,二十四拜都完了,還差這最後一哆嗦嗎?等我們得勝回來,再去訓斥這些狗眼看人低的鼠輩吧。”王汗連忙拉着葉勝安慰道,他派去尋找桑昆的人都走了快二十天,可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傳來,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向完顔襄借兵。現在他有種不好的預感,桑昆與劄木合的交戰,恐怕是慘敗啊,雖然傳聞是兩敗俱傷,但是王汗卻覺得,克烈部受的傷恐怕會重一些。
“你們竟然将火器放在地下?”等到最裏面的一頂帳蓬時,葉勝突然發現,軍中的這些火器竟然被存放在地下,不知什麽時候,軍營中竟然被挖出了一個巨大的地窖,深達數丈,而入口就在一頂帳蓬之中,走進地窖,裏面非常大,密密麻麻全部是地雷和手榴彈。
“這可是大帥的妙計,憑劄木合想破腦袋也決然想不到咱們的火器竟然會放在地下。這麽多火器放在一起,這下你們應該明白爲何會搜查得這麽嚴密吧?這地方除了你們兩個外,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否則軍法從事。而你們要的五千枚地雷和三千枚手榴彈,也得由你們兩個搬出去,外面的兵卒是現在還沒有資格進來搬火器。”帶領他們進來的那名金軍什長這才傲然的解釋道。
“大帥真乃老謀深算也。”就連王汗也不得不感歎,完顔襄這主意絕了。火器威力巨大,但是後患頗多,就像一把以刃劍,用好了,能給敵人以巨大的殺傷,用不起,反過來就會傷了自己。相比劄木合那般愚蠢的把地雷全部埋在城外,完顔襄就要顯得有謀略得多。
“畢兄,探到金國火器存放的地方了麽?”劄木合現在每天見到畢再遇的第一件事就是問這個問題,金國可是攜帶了十萬枚地雷和三十萬枚手榴彈前來攻打他的都城,如果不能摧毀這些火器,他連晚上睡覺都不會安心。
“城外金軍的帳蓬連綿上百裏,要從這麽多帳蓬中找到火器,其中的難度可想而知。”畢再遇搖了搖頭,他與劄木合商議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摧毀金軍的火器,隻要金軍沒有了火器,那就成了劄木合盤中的菜,到時就算是完顔襄想退回去,也将不可能。
“這就麻煩了,一想到完顔襄的火器,總會有我有投鼠忌器的感覺。”劄木合現在城外至少都有地道,隻要找到完顔襄的火器的藏身之處,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将金軍的火器引爆,可是現在空有地道卻無用武之地。
“完顔襄一路行來處處小心翼翼,如果他的火器被你随便一看便發現了,那他還能叫完顔襄麽?你也無需擔心,隻要是人就會露出破綻。現在完顔襄之所以還沒有露出破綻,那是因爲他還沒有動,隻要他一動,必定會露出馬腳的。”畢再遇信心滿滿的說道,現在完顔襄雖然是攻的一方,但卻像一隻縮頭烏龜似的,根本讓人無從下手,想要找到他的弱點,難于登天。可如果一旦金軍發起進攻,再要尋找火器的存放點,就要方便得多。
“報告,金軍突然分出一支萬人隊,去向不明。”趙世傑突然進來彙報道。
“萬人隊?好,剛要睡覺就有人送枕頭,完顔襄還真是配合啊。”畢再遇笑道。
“怎麽講?是不是能找到那些火器存放地了?”劄木合連忙問道。
“這就要看這支萬人隊你的人能不能拿下來了。”畢再遇望着劄木合笑道,現在流傳的那支克烈部的殘軍正是劄木合的親信部隊,隻要他的人能将這支萬人隊拿下,肯定就會有所收獲。
“這沒有問題,我馬上派人去傳信,區區一支萬人隊,我讓他有去無回。”劄木合的話不是沒有信心的,他留在城外的那五萬人可是真正的精銳之師,而且攜帶了上千枚拉線式地雷,要留下金軍這一萬人馬,根本不是問題。何況他們還有隐藏的身份,現在克烈部可是金軍的盟友哦,
現在都城内的地道已經通到了城外十裏之處,完顔襄雖然将都城團團圍住,但隻要劄木合願意,他可以随時出現在金軍的後路上。因此,城裏城外的消息通達,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何況就算是沒有地道,劄木合也可以憑借信鴿,韓忠衛曾經給他培訓過幾十羽信鴿,他要找到自己在城外的軍隊,最快隻要一天的時間。
事實上劄木合留在城外的軍隊也确實沒有給他丢臉,就有王汗與葉勝離開金軍大營五天後,他們就很“幸運”的遇到了克烈部的殘部。王汗那個高興啊,他遠遠看到克烈部的人,立刻就詢問桑昆的情況。得知兒子隻是受了點輕傷,他馬上要求去見桑昆。并且還很熱情的拉着葉勝一道前去,硬是讓葉勝落入虎口。
金軍一開始與克烈部的軍隊相隔有二裏遠,但王汗與葉勝一去克烈部後便杳無音信,隻是傳了幾次命令。第一道命令是全體劄營,第二道命令是全部百夫長以上的将領都去克烈部,那裏有最好的酒和漂亮的女人。第三道命令就是将所有火器全部封存,沒有葉勝和王汗聯合發出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使用火器。哪怕是敵人已經到了眼前,也是如此。
事實上隻要第一道命令和第二道命令順利執行,這支一萬人的金軍的命運就已經決定。火器被封存,将領全部落入克烈部手中,等到克烈部的大軍将他們突然團團圍住,這一萬人甚至都沒有反抗,全部被俘虜。
“馬上将王汗與葉勝送回都城”
劄木合與畢再遇見到王汗、葉勝時,又是過了五天,一路上他們兩個都被綁住了手腳,蒙上了眼睛、塞住了嘴巴,直到将他們松開時,王汗駭然發現,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劄木合。
“王汗,别來無恙?”劄木合見到狼狽不堪的王汗,微笑着說道。
“劄木合,你這個卑鄙無恥之徒,竟然使用陰險狡詐之計,你這樣子稱得上蒙古的英雄所爲嗎?”見到劄木合,王汗立刻咬牙切齒的罵道,現在就算他再愚鈍,也知道克烈部完了,自己的兒子也完了。
“我隻問你們一件事,誰能告訴我,他就會活命。而你們兩個人之中,隻能有一個人能活命”劄木合冷酷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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