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杲的條件隻有兩點,一是他要求也派護衛隊去,就算不擔任主攻軍隊,至少也得擔當從攻,這次他必定要讓護衛隊與蒙古鐵騎真刀真槍大幹一仗。二是,此次戰勝,所有的戰利品,包括俘虜,都得歸他。
這樣的條件對劄木合來說,簡直就不是條件,杜杲派兵去協助他,正是求之不得之舉,他豈會拒絕?至于那些戰利品和俘虜,他有這些火器就足夠了,其他的麽子火器對于他來說,根本就不放在眼裏。
“杜兄弟,那就這麽說定了,你可不能食言。”劄木合聽完杜杲提的條件,笑得合不攏嘴,這哪裏什麽杜杲提條件,根本就是變相的資助自己啊。如果說原本他對于如何抗擊合撒兒的那一萬軍隊還有那麽一絲不自信的話,那現在那點不自信就完全被抛之腦後。
“我豈會食言,隻是有一點我須事先申明,我剛才說的,可沒有得到王爺的同意,如果你想要讓護衛隊協助你,還得取得王爺許可才行。”杜杲笑盈盈的說道。
“這有何難,我去與王爺說。”劄木合毫不在意,如果讓杜杲出兵協助,他倒是有一計,保管能讓夏王同意杜杲出兵。
經杜杲提醒,劄木合回去與手下商議了一個晚上,終于拿出一個完整的方案。第二天一早,他顧不上熬了一眼,雙眼通紅,翻身上馬,直奔王府而去。
劄木合的作戰方案主要是以火器爲主,先派人潛入那處山谷,合撒兒既然要在那裏伏擊自己,肯定就不敢讓人守在山谷中。而自己的人隻要在山坡上布下地雷,保管讓合撒兒喝上一壺的。
但是要想全殲乞顔部這一萬人,光靠自己的這二千人還不夠,還得請王爺派二千護衛隊協助,好讓合撒兒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全殲?有把握嗎?”韓忠衛問,在他想來,能擊潰乞顔部就不錯了,沒想到劄木合胃口如此之大,竟然要全殲。
“隻要王爺再給我二千人馬,将山谷兩個口子一堵,他們想要逃出去,比登天都難。”劄木合信心百倍的說道。
“他們一見失利,不會再退回去麽?”韓忠衛問。
“王爺對我蒙古騎兵有所不知,騎兵一旦展開沖鋒,根本就無法回頭,何況山谷兩邊都是山坡,雖然是緩坡,可下來容易,再要回去,恐怕就沒那麽容易了。”劄木合說道。
“哦,這樣看來還真有全殲的可能?”韓忠衛笑道,如果能全殲,他當然不想放過乞顔部的任何一個人,在這裏多殺一人,以後鐵木真的力量就少一分,隻要能讓鐵木真的力量減少,做什麽韓忠衛都願意。
至于讓杜杲派人去協助,韓忠衛當然也不會有意見,上次蒙古的那十幾個小部落來攻擊,一開始就受到了地雷的猛烈,後面護衛隊出面,基本上就是追在他們的屁股後面砍人便是。這次雖然也要使用大量的地雷和手榴彈,但是困獸猶鬥,必定會拼死反擊,到時一場血戰,最能檢驗護衛隊真正的戰鬥力。
得到韓忠衛的認可,杜杲馬上行動起來,他派出一個團的護衛隊,先是化整爲零,而且還是從西平出關,根本就不走那山谷那條道,但最後卻繞到了山谷的北面,守住了山谷的北面出口。
雖然杜杲要繞一個大圈子,可是當劄木合到達那山谷前時,杜杲親自帶着一團護衛隊将山谷的北出口牢牢的控制住。所謂的牢牢控制住絕對不是戲言,除了給自己留出一條彎曲的安全通道外,足足布滿了一百米寬的雷區,密密麻麻的将山谷口死死的堵住。
這一段時間以來,合撒兒一直覺得心神不甯,劄木合這麽長時間一直沒有消息,而鐵木格帶着一個十人隊去打探消息,竟然死了五個,傷了三個。最後他竟然帶着那名什長孤身前往黑城,當合撒兒得到這個消息後,他差點就要抛下這一萬軍隊,帶人去追回鐵木格。可最後合撒兒還是忍住,他原本就是持重之人,現在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伏擊劄木合,其他事,哪怕鐵木格真的出了事,他也不能顧此失彼。
足足等了六天六夜之後,終于有了劄木合的消息,得到準确的消息後,合撒兒暫且将鐵木格抛之腦後,他相信鐵木格在得知劄木合出發的消息後,自會一路跟來,到時等将劄木合生擒之後,再與他會面不遲。或許鐵木格就會在緊要關頭,突然出現也不一定。以他的性格,見到劄木合,恐怕早就有了動手之意,能忍到這裏,說不定有多辛苦。
有了劄木合的消息後,合撒兒的心情終于開始好轉,他馬上開始調兵遣将,準備應戰。據手下回報,劄木合的人今天清晨從黑城出發,最快下午就能到達山谷。隻要他們不趁黑過山谷,合撒兒就有九成的把握将劄木合留在這裏。
但是劄木合并沒有像合撒兒想像中的歸心似箭,一天時間才走了不過一百裏。要知道他的手下可全是騎兵,如果趕時間,一個時辰就能趕到。可現在,整整一天時間,才走出不過一百裏。合撒兒甚至都要懷疑劄木合是不是識破了山谷的伏兵,要不是探兵告訴他,劄木合的隊伍中還有幾十輛馬車,這才影響了速度的話,他恐怕都要改變布置。
直到第二天中午,劄木合的那隊人馬才姗姗來遲,此時合撒兒已經将所有人馬集合,随時可以向山谷發起進攻。
事情如想像中般的順利,也許因爲這裏離黑城不遠,才剛剛進入草原,劄木合甚至連探路之人都沒派,就這麽直愣愣的帶着他的人馬和車馬一進湧入了山谷。等他們的隊伍進入山谷約一半時,合撒兒命人吹響号角,東西兩座山上的五千鐵騎一齊向山谷中的劄木合殺去。
這邊進攻的号角一響,山谷中的劄木合部也同時接到了警報,此時劄木合部剛剛有一半進入山谷之中,見有埋伏,劄木合馬上命人掉轉馬頭,原路返回。
“自尋死路”合撒兒見劄木合竟然下令原路返回,一臉的冷笑,劄木合真是徒有虛名,像這樣的人竟然也稱得上草原上的豪傑,說出去真令天下人恥笑。
騎兵之間的決鬥,最關鍵的就是速度,隻要馬的沖刺速度起來了,根本就是勢不可擋。現在劄木合如若令軍隊向山坡上的合撒兒發起反擊,也許還有一線生機。雖然劄木合軍隊的是從下向上發起攻擊,速度肯定不如合撒兒的軍隊,慘敗是必然的,被合撒人的軍隊一沖,劄木合的軍隊必定會沖得七零八落。可那樣的話,至少劄木合的軍隊會有一部分能沖出去,如果劄木合準備逃命的話,也許能逃出生天。
可是現在劄木合卻令軍隊掉轉馬頭,那他軍隊就不可能有什麽速度,雖然在合撒兒的軍隊在沖進山谷前,他的軍隊能完全退出山谷,可那又有什麽用呢?一支靜止不動的騎兵遇上沖刺達到最高的速度的騎兵,而且攻擊方是他的五倍之衆,劄木合的軍隊絕無還手之力,隻能淪爲一群被宰割的綿羊。
劄木合的軍隊紀律嚴明,當合撒兒率領的騎兵還隻到半山坡上時,他已經連人帶車都退出了山谷,而且令合撒兒奇怪的,劄木合竟然沒有離開,而且還令人集合隊伍堵在谷口,就像一群綿羊洗盡脖子準備任人宰割似的。
“不對”合撒兒一直注意着劄木合的軍隊,現在劄木合的表現連自己手下一個什長都不如,完全沒有一點軍事素質,這顯然不可能。事物反常既爲妖,劄木合也算“略有薄名”,合撒兒雖然打心底裏看不起他,可要說劄木合連這一點都不知道,那他部落裏的人算是瞎了眼,竟然會選這樣的人當酋長。
可是已經遲了,合撒兒一馬當先在整支隊伍的前前面,現在帶動隊伍的速度已經提起來了,而且還是下坡,想要讓隊伍停下來根本就不可能。
“轟、轟、轟、轟、轟……”
離山谷還有二百餘丈時,突然從腳下傳來巨大的爆炸聲,威力無比的氣浪将地雷周圍數十丈内連人帶馬一起給轟上了天。合撒兒一馬當先,他的戰馬也第一個“中獎”,雖然合撒兒也是乞顔部的無敵勇士,可是在三斤黑火藥的爆炸之下,合撒兒身上的盔甲被鐵釘和鐵片擊得“當當當”的直響。
蒙古将領雖然也配有盔甲,可論精良,卻遠遠不如宋國,就算是西夏這等國家也是大有不如。合撒兒的盔甲也隻是護住了前胸、後背等重要位置,因此他的後腦就很不幸的被釘了一枚鐵釘,人還在半空,可是合撒兒卻隻剩下了半口氣。
在這一刻,合撒兒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傷勢,也不是這次帶出來的一萬軍隊的命運,自己和這次帶出來的一萬人的命運,早就已成定局,無可更改。此時在他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影像,那是自己的妻兒,出師前,自己可是答應得好好的,多半一月,少則半月有餘就能回去,可現在,恐怕是永遠也回不去啦。
劄木合,你這條草原上的惡狼,裝豬扮老虎,勾引外人。我乞顔部足足一萬精兵啊,連劄木合的邊都沒摸到,不甘,我合撒兒不甘。當他重重的摔在地上時,這位鐵木真的兄弟,乞顔部的勇将,在重重的吐出一口鮮血後,望着乞顔部的方向,不甘心的斷了氣。
接二連三的爆炸聲,就像有一把巨大無比的大鏟一樣,将合撒兒的騎兵隊給鏟到了半空,不說那些鐵釘、鐵片和氣浪的沖擊波,就是從半空中這麽給摔下來,那也是一條命去了八分。
前面的雖然踩到了地雷,可是後面的騎兵根本就收不住勢,不管前面是萬丈深淵還是地雷陣,他們都是“義無反顧”“前赴後繼”的往前奔跑。劄木合的人在兩邊的山坡上足足雷了六百枚地雷,以每個地雷相隔三十丈計,這個雷區的範圍相當驚人。基本上合撒兒的一萬人都能“照顧”到。
就算是偶爾有那等漏網之魚,等到了山谷中後,馬驚人慌,也都成了甕中之鼈,劄木合的人也杜杲的人兩邊一夾擊,早已經被炸得灰頭土臉的乞顔部根本不堪一擊,杜杲原本還想着與真正的蒙古鐵騎一決高下,可是現在這個情形,與上次的蒙古部落聯合犯邊如出一轍。幸好他隻在北邊的谷口留了二個連,剩下的人被分成兩半,分别到東西兩個山頭去抄合撒兒的後路,這本是無心之舉,倒給他足足捉拿了近千的乞顔部人。
這近千的乞顔部基本上都成了步兵,他們胯下的馬匹早就成了瘋馬,這些都是機靈的,見前面發生異變,那轟天響的爆炸聲,早就讓他們的馬匹像吃了*藥似的,發了瘋似的朝着山谷中跑。再坐在馬上,必定沒命,前面的例子就夠多了。人被直接撕成了碎片,就算不死,也被坐騎所累。因此他們連想都沒想,就從馬上跳了下來,朝夕相處的愛馬發了瘋,他們沒辦法管了,畢竟自己的性命要緊。
他們一輩子都在活在馬背上,從疾馳的馬上跳下來,在空中翻了個滾,落地後再順便一驢打滾,倒也沒摔傷什麽。落地了,身體也就屬于自己了。前面山腳下黑煙滾滾,爆炸連連,打死他們也不會再去伏擊什麽劄木合的。現在連傻瓜都知道,此次不是乞顔部伏擊劄木合,恐怕是劄木合反過來暗算了乞顔部啊。
等他們連滾帶爬的回到坡頂上時,駭然發現,自己的後路被人抄了。他們跳下馬來,隻顧求命,什麽長弓、什麽彎刀,怕誤傷自己,早就在跳馬之前就扔了。現在面對人家武裝到了牙齒的軍隊,哪怕他們是蒙古草原上最勇猛的戰士,也不敢反擊啊。何況他們連愛馬都能随時舍棄,又豈能稱得上什麽勇士?
“痛快、痛快”劄木合隻在山谷中沖殺了一個回合,就再無活着的乞顔部士兵,這讓他大感酣暢淋漓。
乞顔部也稱得上草原上數一數二的大部落季,乞顔部的士兵一向以勇猛著稱,可是這次呢,一萬精兵對陣自己二千人馬,卻被自己殺得人仰馬翻。最可笑那合撒兒,一開始還想生擒自己,可沒曾想,人還沒進山谷,就被一枚地雷給炸得去見了長生天。雖然一枚地雷要一百貫,這讓劄木合很是有些心疼。可是現在劄木合願意出一千貫,甚至是一萬貫買合撒兒腳下的那枚地雷。
區區六百枚地雷,就能換來乞顔部一萬精兵的性命,這樣的買賣實在太劃算了。要是按價論命價,一名乞顔部士兵不過六貫而已,貴乎哉?不貴也要是都能按這樣的價格買乞顔部人的命,劄木合哪怕是傾家蕩産,哪怕就是以六十貫一條乞顔部的人命,劄木合也毫不遲疑的付賬。
“你是痛快了,我可憋了氣,劄木合,這次可不算,下次你再與乞顔部交手,一定要記得帶個信給我,到時我再帶人去殺個痛快。”杜杲可是一臉的郁悶。
“杜兄弟想要殺人,有的是機會,到時一定讓你殺個痛快。”劄木合心情大好,忙不疊的答應,豈不知,杜杲等的正是他這句話。
“什麽‘到時’啊,我在黑水都待得快發黴了,擇時不如撞日,我看你在此等我一日,等送乞顔部的俘虜回去後,我便與你一同回去如何?”杜杲順着杆就往上爬,笑着說道。
“杜兄弟,你可是王爺手下的得力幹将,王爺舍得讓你随我去草原?”劄木合倒沒有懷疑杜杲有何用心,隻是覺得恐怕韓忠衛不會允許。
“我們漢人有句話,将在外,軍令有所不授。我也不回去,讓手下押着那些俘虜回去便是。”杜杲笑着說道。
“能得杜兄弟相助,劄木合求之不得。”劄木合仰天大笑,杜杲與他并沒有利益沖突,他手下的兵在兵刃可能與自己的精兵稍遜一籌,可是現在已經進入火器時代,不再是逞匹夫之勇的時候,有杜杲相助,他的勝算又高了幾成。
“那行,但是草原之上,我二千人馬厮殺起來似乎不夠痛快,怎麽也着也得帶上一個師才過瘾,不知你可同意。”杜杲說道,現在韓忠衛的護衛隊有十五個師,派一個師進入蒙古,并不妨礙西夏北方的防守,當然,這一萬人得有一定數量的老護衛隊,他們才是韓忠衛心腹中的心腹。
“一個‘什’?”劄木合訝道,現在杜杲有二千人尤嫌不夠,怎麽又會隻帶一個“什”的十人隊去草原呢。
“我說的是一個‘師’,整整一萬人呢,到了你的地盤,你不會讓我的軍馬餓肚子吧?不說讓你發饷,糧草你總得提供吧?”杜杲說道,至于軍械補缺,劄木合的火器還是在黑城買的,杜杲當然不會讓他提供了。
“杜兄弟,不要說一萬人,就是十萬人,我甯可讓我的部下餓着,也絕對不會讓你的人馬吃不飽。”劄木合大聲說道。
“好,有你這句話,哪怕拉着回來挨王爺一頓訓斥也值了。”杜杲大聲笑道。
不過一天時間,剩下的八千人馬就到了這個山谷,與劄木合的人會合之下,就朝着他的部落前行。一路上,劄木合還奇怪得緊,杜杲行事的效率也太高了,一天時間就能将八千人馬拉出來,卻不知,這些人早就做足了準備,隻要杜杲的命令一到,他們随時都能出發的。
轉載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