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爺府的客房中,戴立誠就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樣,這裏看看那裏摸摸,對一切都很陌生,對一切都很好奇。房中的很多家具都是韓忠衛按照後世的記憶令工匠打造的,像衣櫥、沙發等。當戴立誠坐在床上準備休息時,突然床陷下去一部分,吓得他差點以爲是中了埋伏。
他連忙站起來,将床鋪上的墊被拿開,很快就找到了原因。原來這床确實很有彈性,這可能就是侯爺送給皇上的那種叫席夢思的軟床吧。
自從得知韓忠衛已經提前知曉自己的來意後,戴立誠就一直在慶幸這次來黑城實在是明智之舉。自己人還沒來北方,侯爺就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爲,誰要是與這樣的人爲敵,恐怕每天晚上都會做惡夢吧?
怪不得皇上這段時間精力不濟、神情萎靡,原來如此。
放下心理包袱之後的戴立誠這一覺睡得很香很甜,等他再次睜開眼睛,已經是第二天清晨。在侯府作客,當然不敢失禮。侯爺能讓自己住在府中,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典,如果自己還不知進退,那就真的無可救藥了。
戴立誠剛剛穿戴整齊,馬上就有婢女送來毛巾臉盆,除此以外還有一個杯子,上面放着一個自己不認識的棍子。
“這是何物?”戴立誠問。
“回大人,這是牙刷,用來清潔牙齒的。”婢女介紹道。
除了牙刷不家牙膏,當然也是韓忠衛所發明。婢女介紹了牙刷牙膏的用法,戴立誠很快就會用了。但讓他奇怪的是,那婢女卻引領他去了房間内一個他原本沒有發現的“密室”,讓他在那裏面刷牙洗臉。
這當然就是衛生間了,戴立誠并沒有住房過黑城賓館,哪裏有什麽衛生間的概念。而且當他知道自己住在三樓,竟然可能直接在這密室内大小便,甚是驚奇。
而更驚奇的是,密室内竟然還有活水,在一根拇指粗的銅管上有一個機關,輕輕一撥,管口就自動流出清水,再往回一撥,水就停了。這讓戴立誠非常奇怪,自己住的可是三樓,這麽高的地方,怎麽會有水流進來呢?
爲了要用到自來水,韓忠衛可是煞費苦心,專門特制了兩個水車,每天定時向樓頂的水塔供水。
等到戴立誠刷完牙洗完臉出來後,他覺得自己并沒有像平常那樣神清氣爽,反而像沒睡足那樣,昏昏沉沉的。虧昨天晚上自己還到處找夜壺,後來沒找到還憋了一個晚上,原來這房間裏就有茅廁啊。
“這位姐姐,侯爺應該在樓上,怎麽我們下樓了?”在樓梯口,戴立誠忍不住開口相問。
“戴大人,侯爺此時不在樓上,正在後院的練武場呢。”在前面引路的婢女抿嘴一笑。
侯爺每天還去練武場?戴立誠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事,雖然韓忠衛掌兵,可卻從未聽說他會武。
到了練武場後,戴立誠就知道自己的想法錯得有多麽厲害了,此時韓忠衛正手握長劍,在那裏急舞,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以戴立誠的眼力,當然看得出來侯爺的實力非常恐怖。就算是他這個質子軍的副統領,恐怕三個加起來也非韓忠衛的對手。
等了一柱香的時辰,韓忠衛這才停下來。而此時他手中的劍因爲沒有再灌注内力,已經變得軟綿綿的了。戴立誠看了更感驚訝,原來侯爺手中拿是一把軟劍,看來剛才對他的評估又得上升一個等級才對。
這枚軟劍還是韓忠衛在臨安時那個何三賣給他的,當時隻花了幾貫錢。自從買來後,一直被韓忠衛當成裝飾品,直到去年,他身子長成,有次随李雄霸練完劍後,順手就将劍合在腰上,沒想到還挺合身,這把軟劍原本就可以當作腰帶的,在手柄上有一個機關,正好可以卡住劍尖,要取下來時也很簡單,隻要在手柄上一按,馬上就能抽出來。
“沒想到侯爺文武全雙,小人真是自愧不如啊。”戴立誠這話倒不是完全拍馬屁,看了剛才韓忠衛的表現,他自認絕不是他的對手。
“讓戴統領見笑了。”韓忠衛微笑道,接過旁邊婢女送來的毛巾,在臉上胡亂擦了兩把,就領着戴立誠到了旁邊的座位上。
“侯爺太過謙了。”戴立誠笑道。
“立誠,這次你來能這裏,本侯非常欣慰,不知以後你有何想法?”韓忠衛坐下後,伸了一下手,讓戴立誠也在旁邊坐下。
“一切唯侯爺馬首是瞻。”戴立誠原本隻是半邊屁股挨在椅子上,聽侯爺相詢,馬上站起來,躬身說道。
“如果我讓你回中興府再當質子軍的副統領呢?”韓忠衛擡起手,微微往下壓了壓,示意戴立誠坐下來說話。
“我……我聽侯爺的。”戴立誠雖然心裏奇怪,可是隻一猶豫,馬上就堅定不移的說道。
“好,你這次來北方是帶着任務來的,回中興府後,你隻管跟李安全說一切順利便是。”韓忠衛當然不會讓戴立誠就這麽回去,李安全既然要對付自己,那就是他不仁,自己以後做做那不義之舉,相信也不會有人說什麽吧。
“可是……”戴立誠卻不管保證李安全是否隻有自己這麽一條消息來源渠道,若是他再暗中派了其他人來北方,這可是無論如何瞞不住的。
“你放心,北方很快就要亂起來了,同時蒙古人也會侵犯我邊關。”韓忠衛好像看穿了戴立誠的心思似的,馬上說道。
“侯爺,爲了小人,不值得這麽做……”戴立誠連忙又站起來說道。
“原本我就有意取消轄區的所有部落制,所有部落首領,包括他們的家人,都必須全部住到城裏來,否則的話,殺無赦”韓忠衛其實早就有這樣的打算,這次李安全既然要那些首領給自己找麻煩,正好可以趁此機會順手将他們收拾了。
“原來一切盡在侯爺掌握之中。”戴立誠露出欽佩之意。
“這就還得辛苦你一趟,就按照李安全原來的計劃,你去勸下面的部落首領動亂,隻要他們敢動,我就敢滅了他們。”韓忠衛冷聲說道,戴立誠現在可謂是塊試金石,同意抗争的,都将成爲刀下之鬼,而拒絕他的,将被請到城中居住,韓忠衛可保他們一世榮華富貴。
“能爲侯爺效力,是小人幾世才修來的福分。”戴立誠現在已經完全将韓忠衛當成了他新的主人,對比韓忠衛也李安全,他現在兩人無論是在智謀、武藝還是在謀略上都相差懸殊,雖然現在李安全是一國之君,可是連韓忠衛的一要寒毛都動不得,而韓忠衛要對付李安全,則随時可以将他玩弄于掌股之間。
出了黑城,戴立誠立刻就去了野利部落,這是黑城最大的一個部落,當他亮明身份後,部落首領李勇立刻将他以上賓對待。可是當戴立誠轉告皇上的意思,讓他們對黑城可侯韓忠衛制造麻煩甚至是揭竿而起時,李勇當時就沉默不語。
李勇可是見識過黑城護衛隊的戰鬥力,不要說護衛隊訓練有素,哪怕就是一群烏合之衆,隻要能擁有侯爺那般犀利的火器,自己的人馬再多,也就是送死的份啊。因此在李勇心中,早就對韓忠衛敬畏有加,他敢抗拒李安全的命令,但現在卻絕對不敢與韓忠衛唱對台戲。
“怎麽,李兄弟不相信我?”戴立誠拿着李安全賞賜的玉佩,這件玉佩暫時還沒有登記在冊,也就是說,既可以當成是李安全的信物,也可以是賞賜之物,這要看戴立誠的辦事能力才能決定。
“不敢,隻是此事小的真是萬分爲難啊,黑城如今已是可侯的封地,如果我們這些部落敢作亂,侯爺就會派兵來剿啊,與侯爺作對,我野利部落自問還沒有這個實力也沒有這個膽量,大人還是另請高明吧。”李勇不得不實話實話,這要是傳到侯爺的耳中,他老人家一怒這下,搞不好野利部落就要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啊。
“這麽說李首領是一條心跟着侯爺了?”戴立誠冷笑道。
“戴大人,你遠來是客,又是皇上身邊之人,我才對你客氣有加。若是你再敢對侯爺不敬,别怪我沒提前警告你。”李勇才不會怕戴立誠的威脅,如今的黑城已經完全屬于韓忠衛,李勇甚至預感到,以後侯爺能否允許野利部落存在還不一定呢,這個時候去與侯爺唱對台戲,隻有吃飽了撐的才會去幹這等蠢事。
戴立誠雖然是灰頭土臉離開野利部落的,但他卻一點也沒有沮喪之意,相反,心中還很高興。看得出來,李勇的野利部落是真心支持韓忠衛的,無論是因爲敬畏韓忠衛,還是被韓忠衛誘惑,總而言之,黑城現在已經成了韓忠衛最堅固的堡壘。
在黑水部落和黑山部落,戴立誠所受的待遇與在野利部落差不多,拓撥完達和拓撥松的态度與李勇如出一轍。在這兩個部落,戴立誠完全能夠感覺到他們對韓忠衛的畏懼,讓他們反對李安全也許還可能,但要讓他們與韓忠衛作對,那是萬萬不能的。
這更加堅定了戴立誠的決心,自己這次下意識的來黑城見韓忠衛,實在是太明智了。李安全雖然對自己有再造之恩,但此人刻薄自私、過河拆橋,有叔父的前車之鑒,自己是無論如何不會再對他愚忠的。
離開黑城後,戴立誠一路向黑水、西平等其他州行去,一路上他将所有部落的首領都拜訪了一遍。也許是這些部落剛剛納入韓忠衛的治下沒多久,也許是韓忠衛的政策觸動了他們太多的利益,戴立誠終于說動了一部分部落首領。
整個北方七州有大小部落總六十餘個,被戴立誠以三寸不爛之舌說動的有二十個之多。其他部落要麽不敢明目張膽的反對韓忠衛,要麽對戴立誠的誠意不放心,僅憑一塊玉佩,就要将整個部落的生死交到他手中,他們可沒那麽傻。
但有二十個部落了足夠了,至少戴立誠可以回去向李安全交差。而yin*蒙古人來攻的事,戴立誠也拜托給了這些部落的首領,戴立誠從未與蒙古人直接打過交道,連個引見的人都沒有,根本不可能說得動他們。可是這些部落則不然,他們可以說是蒙古人的鄰居,一起生活在這片大草原上有上百年的時間,讓他們去聯系比戴立誠親自去要有把握得多。
這次戴立誠可以說是圓滿的完成了任務,北方七州三分之一的部落被他說動,而且還答應去請蒙古人配合,裏應外合,一舉将韓忠衛殲滅。在戴立誠剛離開北方七州,動亂就已經開始了。
治下三分之一的部落反對韓忠衛的統治,并且他們還組成了一個聯盟,決定共同進退,就算這次扳不倒韓忠衛,也可保日後不吃虧。
而蒙古人那邊好像談的也很順利,戴立誠才到白馬城,蒙古人來襲的事就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恐怕全天下都已經知道了。因此當戴立誠回到中興府,興奮不已的李安全竟然親自在大殿門口等候他,見到戴立誠來到,李安全親自扶着戴立誠的手,請他到自己身邊就坐。
這樣的恩典,要是換在過去,戴立誠還不感動得熱淚盈眶?可是現在他的眼淚卻是生生擠出來的,若是李安全能細心些,一定能夠發現在戴立誠的袖内藏着一塊生姜。
“立誠,這次讓韓忠衛自顧不暇,你功不可沒,要什麽賞賜,盡管開口。”李安全心情非常愉悅,北方七州傳來的消息,他早已知曉,
“這一切都是皇上神機妙算、運籌帷幄的結果,小人隻不過是跑了跑腿罷了。”戴立誠謙遜的說。
不居功、不自傲,這讓李安全更是後生看重戴立誠。
“你不居功,但我還是要賞的,這樣吧,擒生軍的都統領必須得換人,我看就讓李時針去,質子軍的統領之位就由你來接任,如何?”李安全想了想說道,原本擒生軍是由父王的親信李宗善掌控,但父王逝世後,李純祐掌握了擒生軍的大權,現在自己上位,擒生軍的都統領必須換成自己絕對信得過的人。至于李宗善,如果他識相,就會給他一個機會,否則的話,随時讓他回家養老。
戴立誠沒想到這次竟然能再次升官,投身韓忠衛後,不但會得到他的看重,就算是在李安全這裏也能得到重用,以後要幫侯爺可就方便多了。戴立誠在心裏也替李安全小小的悲哀了下,就這樣的手段還想與侯爺鬥,真是不知死活
李時針能去擒生軍當都統領那是非常之樂意,不說手下足足多了二十倍,光是品階就因爲沾戴立誠的光而升了兩級。因此李時針對戴立誠接自己的位子沒有任意怨言,甚至還很熱心的将自己的親信手下介紹給戴立誠。
李時針可沒想到,他這一介紹不用緊,可是替戴立誠省了好大的功夫,這些人在李時針走後很快就成了被清洗的對象。若是李時針不介紹,恐怕他們還能在原來的位子上多待一段時間。
李安全現在是躊躇滿志,北方内憂外患,雖然韓忠衛坐擁十五萬雄兵,可是他需要防守的邊關實在太長,蒙古人的進攻可是非常犀利的,隻要他們能攻破一座城池,那自己就能堂而皇之的請韓忠衛離開大夏,從此以後,整個大夏就是全部屬于自己的了。想想這些都覺得興奮啊。
看到太後的計策得逞,李安全連接幾天都沒有翻其他嫔妃的牌子,每天晚上通過密道與羅太後私會,因爲心情大好,每次都能令羅太後yu仙yu死。
但這樣的日子才過了十日,從北方傳來的消息就一個比一個糟糕,先是内亂被韓忠衛消化于無形之中,那二十個部落被韓忠衛派出的二十個團殺得幾乎片甲不留,就算是僥幸逃得一死的,從此以後也隻能淪爲奴隸。
因此一役,韓忠衛就把那二十個部落的牲畜和土地據爲己有,甚至都沒跟李安全打個招呼。到了這個時候,就算是韓忠衛沒有提前得到消息,也能從那些部落首領的口中得到他想知道的一切。
這個打擊讓李安全一下子接受不了,他沒想到韓忠衛敢用大夏的兵去滅大夏的部落,要知道在韓忠衛這次派出的兵中,有些甚至還是那些部落原來的戰士,隻是因爲他們入了伍,所有的家人都按照福利政策遷入了城中。就是這樣的人,他們竟然能敢原先的同胞下此毒手,這才是讓李安全最爲不安的。因爲這意味着,韓忠衛已經徹底掌控了北方七州的大局,在那裏,當地的百姓隻知道他韓忠衛也不知他李安全爲何人了。
而接下來蒙古人的覆滅讓李安全徹底失去了一線希望,這次入侵北方的蒙古人一共有十幾起,可是沒有哪一股蒙古人能占了絲毫便宜。不要說攻城,還沒靠近城池就被地雷炸了個血雨腥風,當時他們所有鬥志就被擊毀。護衛隊再一發兵追擊,那叫殺得一個痛快,将蒙古人追得滿地跑,哭爹喊娘的,就怕少生了兩條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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