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立誠與孟慶原本是想騎馬回中興府的,但是在黑水的城門口,他們又改變了主意,因爲在那裏,他們看到了四輪馬車。這是一輛客運四輪馬車,車頂上可以放貨,而車廂裏則有二十八個座位,快趕得上後世的中巴車的運輸能力了。
戴立誠和孟慶何曾見過如此巨大的馬車?這輛四輪馬車在他們的眼裏,簡直就像一棟能移動的房子。戴立誠知道這肯定又是韓忠衛搞出來的名堂,馬上就讓孟慶前去打聽是怎麽回事。
原來這是城中車馬店的客運馬車,主要用來運人,順便可以帶點貨物。孟慶見車廂非常大,還很好奇的親自登上去試了試。每個座位和靠背上面都鋪着一層羊毛,坐在上面要有多舒服就有多舒服。在這個時代,出行最怕的就是在行車途中勞累,雖然是身體再好的人,也不敢保證就能一路順風,不要說遇到土匪,有時碰到生病,好漢也會變成病貓的。
“這車真的能坐二十幾人?”孟慶在車裏又跳了跳,發現馬車很牢固,他在上面翻了個跟鬥也沒見車子有何晃動,這在其他馬車上是不可能的。而且車上雖然安排了二十八個座位,但是還有不少的空間,要是覺得坐得腰酸背疼,随時可以在車上走動走動。
“絕對沒有問題,客官,我們這是去白馬城的,你要不要坐上一程,這可比你騎馬舒服多了,而且還安全。”車馬行的夥計見孟慶試得認真,就很熱情的過來推介。
“到白馬城多少錢?”孟慶問,他回中興府,白馬城是必經之地,那裏也是韓忠衛勢力範圍的最邊緣,過了白馬城,就出了韓忠衛的地界了。
“一百文,若是客官有貴重物品,我們還可以代爲保管,當然,得按照價值收保管費。”夥計回道。
“一百文?”這個價格可不算便宜,他騎馬從黑水城到白馬城,如果一路暢通無阻,也就二天的事,這樣算下來,一天就要五十文。看來能坐得起車的隻有那些商人,普通老百姓哪能坐得起。
“客官不要覺得貴,我們的馬車又快又穩,而且這錢還包括路上的夥食費喲。”夥計連忙說道,他瞧孟慶的衣着打扮也不像沒錢的人啊,怎麽會對一百文如此斤斤計較呢。
“若是這樣的話那倒也不錯,你說貴重物品還要按價值如何收保管費,既然坐了車,哪還需要你們保管?”孟慶覺得這車馬行的收費有些問題,既然是坐人,随身的貨物怎麽還要另外收錢呢。
“客官誤會了,我所說的保管費其實也是保險費,你的貴重物品若是在路上有何閃失,隻要是委托我們保管的,到時就會按照當初的約定全額賠付,這樣的話,你隻需花費一部分我,就能心曠神怡的出行,抑或将坐車當成旅行也是不錯的。”夥計笑着解釋道,現在坐四輪馬車的還真是以商人居多,有些時候,保管費比運費賺的還要多呢。
“哦,原來如此。”孟慶微微颌首,這家車馬所還真敢托大,要是在路上遇到土匪,他們還不得賠個傾家蕩産?
打聽清楚後,孟慶沒再理會那夥計,回去向戴立誠介紹起四輪馬車來。戴立誠聽了也是暗暗心驚,不要說其他的,光是坐二十八個人,那就是近三千斤,光造那四匹馬,能拉得動麽?
“戴兄,要不咱們就坐那馬車回白馬城吧。”孟慶其實早就躍躍欲試,坐在車上與坐在馬背上,舒服度是無與倫比的。
“也好,你去将馬匹賣掉,到了白馬城重新再買便是。”戴立誠也想親自驗證一下這四輪馬車到底有何神奇,原本他們這次騎來的馬可是一等一的良馬,賣掉還真是有些舍不得,但爲了完成皇上交待的任務,哪怕就是要自己的命,也必須毫不眨眼的舍得。
“兩位客官,再過一柱香的時間馬車就要出發了,不知二位可要上車?”原來的夥計見孟慶不但回來了,而且身邊還跟着一個人,原本滿腔的怨氣一下子消失無形,滿臉笑容跑了過來。
“你們這是按時出發的麽?”戴立誠有些好奇的問,很多車馬行都是要有一定的客人才會發車的,否則隻有幾個人也要發一次,那不是虧大了。
“是的,去白馬城每天一趟。”
“好,這是二百文,我們去白馬城。”孟慶掏出二百文遞給那夥計。
“二位客官,今天車上還有多餘的座位,兩位想不想一路上更舒服些?”夥計見孟慶掏錢的動作就知道是個富貴人,連忙又推銷起貴賓套餐來。
“更舒服?”
“沒錯,我們馬車上的座位是經過特殊設計的,不但可以坐,而且還能将靠背放平,這樣的樣,四張座位就能拼成一張小床,從黑水到白馬城要走兩天,總是坐着也不舒服嘛。”
“好吧,我們要兩張小床。”戴立誠沒有猶豫,讓孟慶又付了六百文。
有了這兩位金主,今天基本上就滿坐了,夥計也很高興,他領着戴立誠和孟慶上車,并且将相鄰的八張座位的靠背全部放平。而且那夥計還送來了枕頭和被子,讓他們可以睡得更加舒服。
要是在其他地方的馬車上睡覺,幾乎是不可想象的,身下不先墊個四五床被子都不敢上路,可是現在這四輪馬車上隻有薄薄的一層羊皮,戴立誠很擔心到時骨頭架子會不會都給震散了。
一柱香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馬車準點出發,戴立誠的“床”正好靠着車廂,他很快發現車廂上竟然還有窗戶,将窗戶打開,外面的空氣一下子就湧了進來,很是神清氣爽。看到外面的景色如飛的倒退,戴立誠這才駭然發現,原來這四輪馬車跟起來的速度竟然如此驚人。
“孟兄,你覺得這馬車的速度與我們騎馬相比如何?”戴立誠問也在看着窗外景色的孟慶。
“伯仲之間。”良久,孟慶才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他也沒有想到,馬車竟然可以跑得如此快,作爲一名優秀的騎手,隻要看到窗外的景色,他就能大概估計此時馬車的速度。
“這可是拉着二十幾人啊。”戴立誠歎道,馬車的速度不但快,而且穩,到現在他也沒有覺得有何難受,甚至因爲有些輕輕晃動,還昏昏欲睡。
兩人很快都不再說話,因爲若是說的再多,恐怕就是要贊美韓忠衛了,這是他們都不願見到的。坐着當然不如睡着舒服,兩人很快就倒在床上,馬車有節奏的晃動,讓他們很快就睡着,而且還睡得很香。
兩天時間轉瞬即逝,除了剛開始的震驚外,留給戴立誠和孟慶竟然隻有香甜的夢鄉,在車上睡覺真是一大樂事,以後若是再去北方七州,打死他們也不會再騎馬了。
在白馬城換了馬車,戴立誠與孟慶不敢再耽擱,一路快馬加鞭,很快就回到了中興府。李安全得知他們回來,馬上就接見了他們。
“兩位無需多禮,來人,賜座。”見他們風塵仆仆的樣子,李安全很是欣慰,因爲對戴德求的愧疚,讓李安全現在很器重戴立誠,質子軍的副統領原本是不可能讓他一王府侍衛來擔任的,可是李安全力排衆議,硬是将他放在了那個位子上,現在終于可以見到回報了。
“多謝皇上。”戴立誠确實對李安全感激涕零,沒有他,就沒有自己的今天,原本他以爲随着叔父的意外死去,自己在李安全面前将不再會被重用,沒想到李安全一登基,馬上就将質子軍的副統領之位交到了自己手中。這樣的主子是值得拿性命去效忠的,何況隻是一趟苦差。
“快說說北方這幾個州的情況。”李安全說道,這段時間韓忠衛的動作是一個接着一個,雖然有的事情也會來一封公文說明,但都是事後補的,而且許多事情還都說得模糊,讓人理不清一個大概。
戴立誠沒有任何隐瞞,他将自己去黑水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全部都說了出來,另外在黑水城中拓下的那些公示也一并交給了李安全。
李安全邊看邊聽,等戴立誠說完,他也看完了手中的告示,但他卻沒有言語,隻是望着那些告示發呆。
對于皇上的出神,戴立誠和孟慶都是深有體會,任何人隻要聽得這樣的事,都會做出如此的舉動。
李安全此時不但是震驚,還有深深的恐懼。原本北方七州對于大夏來說屬于雞肋,可是沒想到在韓忠衛手中,卻渙發了驚人的潛力。不說如今那邊到處都是熱火朝天的搞建設,隻要看到這些告示,說韓忠衛想自立爲王,那是一點也不過分。
雖然當然李安全一時沖動之下也答應過與他分享江山,可是一旦做出這個決定,李安全還是有些後悔的。特别是看到現在韓忠衛的所作所爲,更是追悔莫及。自己這是引狼入室還是養虎爲患?恐怕兩者兼而有之吧,對于韓忠衛的做法,李安全覺得都很實用,現在整個北方七州一片欣欣向榮,可自己卻無法複制。原因無他,自己一無資金二無技術,照貓畫虎反類犬,甚至就算是現在,李安全都沒有照貓畫虎的想法。
“你們先下去吧,來人,戴副統領與孟侍衛各賞金一百兩。”李安全雖然郁悶之及,但是對于付出了辛勤汗水的手下還是沒有忘記要犒賞。
戴立誠與孟慶一走,李安全沒了興緻再處理任何朝政,他獨自一人來到皇宮内院,也沒有去找任何嫔妃,一個人坐在風景秀麗的皇宮花園内,癡癡的望着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麽事。身邊伺候的人知道此時皇上心情欠佳,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在李安全一揮手後,更是站得遠遠的,生怕遭受無妄之災。
李安全這一坐就是二個時辰,這可把那些侍衛們吓壞了,自從皇上登基以來,這還是從未發生過的事。看來皇上是遇到了什麽難以決斷之事。可是就在二個時辰前,皇上還是好好的啊,自從戴副統領來過之後……,難道這跟戴副統領有關?
因爲當時李安全在召見戴立誠和孟慶時,屏退了所有人,因此他們的談話内容其他人無從得知。現在誰也不敢去問皇上,就隻好将解決問題的希望寄托在戴立誠身上了。
見皇上身邊的人來向自己打聽這樣的事,戴立誠一下子變得異常警覺,這可是機密中的機密,皇上以前有過吩咐,這樣的事隻需對他一人負責,朝中任何人都要保密。因此戴立誠很是堅決的拒絕回答這樣的問題,最後那些人甚至搬出了羅太後,可在戴立态的心目中,隻有皇上一人,根本沒把羅太後放在眼中。
皇家無小事,何況李安全表現得如此異常,而在大夏,能勸得動李安全的,除了韓忠衛之外,也許就隻有羅太後了。雖然李純祐被禁锢起來,但是羅太後還是穩穩的坐在太後的位子上,隻是現在李安全進了宮,她與李安全要行床地之歡,反而沒有原來的方便,這讓羅太後有些遺憾,早知如此,還不如不讓他當這個皇帝呢。
但是羅太後對李安全還是很關心的,得知他一人坐在花園中靜坐了二個時辰,而且既沒看書也沒喝酒,隻是傻傻的坐着,她就更是關切,連忙親自去了花園見李安全。
“安全,何事如此傷神?”羅太後看到李安全,一臉的關切。
“唉,太後,還記得黑城可侯鍾衛麽?”李安全在羅太後面前無須做作,唉聲歎氣的說道。
“他不是你的好友麽?怎麽,又提什麽苛刻的要求了?”羅太後知道之前鍾衛因爲獨享與宋國通關貿易的權力而讓朝中大臣眼紅不已,因此李安全幾乎被他們逼到了牆角,最後要不是鍾衛主動将通關文書交還,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麽亂子。
“一年前也許是的,但現在嘛,不知道他是狼還是虎呀,朕甚憂慮。”李安全憂心忡忡的說道。
“什麽狼啊虎呀的,你是堂堂一國之君,難道還要顧忌他?”羅太後不以爲意的道。
李安全很簡單的介紹了一個韓忠衛其人,以及他如今在北方的實力和他的所作所爲。看到太後目瞪口呆的樣子,李安全苦笑道:“你現在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了吧?”
“安全,你不但引狼入室,而且現在還養虎爲患啊,得想辦法制止,趕緊想辦法,将他扼殺在搖籃裏。”羅太後也看得很準,一國隻能有一君,一家隻能有一主,若是出現兩強,那最終隻能是兩虎相鬥,最終一死一傷。而照現在這樣的趨勢,李安全很有可能是那隻會死的老虎。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趁着韓忠衛剛啓步,不給他坐大的機會,将之扼殺在萌芽狀态。
“我倒是想,可談何容易啊。”李安全之所以會在這裏坐上二個時辰,正是因爲一時之間無法想到有效的辦法能抑制韓忠衛,他才傷神費腦。
“你是君,他是臣,就算他勢力再大,也無法與你匹敵。”羅太後微微一笑道。
“哦,難道你有妙計?”李安全眼睛一亮。
“妙計談不上,但隻要一使出來,保管讓他焦頭爛額,無暇再發展北方。”羅太後輕笑道。
“什麽辦法?”李安全急切的問。
“哼,不想說。”羅太後佯作嗔怒道。
“今天晚上我來你宮中,到時再詳談。”李安全很快醒悟過來,**沒有得到滿足的女人怎麽能以常理度之呢。
“這還差不多,我先回去沐浴更衣。”羅太後眼角帶春,今天晚上要是李安全不能讓自己滿足,哼,那就再欠他幾日,反正一時半會那可侯也強大不了。
晚上李安全很準時的來到了太後的宮中,當然,他不可能通過正常途徑來,在他的寝室中有一條密道與太後的寝宮相連,這還是李安全登基之後羅太後告訴他的。當時李安全驚出了一身冷汗,這要是有人突然從密道中殺入,自己豈不是連做了鬼都不知道。
但羅太後告訴他無需多心,那條密道全天下知道的人也不會超過二個,而且在李安全的寝室要進入密道,必須由外開門,在密道中想要直接進入他的房間根本不可能。
雖然有這樣的“捷徑”,可是自從當了這個皇帝之後,李安全去太後寝宮的次數還是越來越少。原來他隻是一個閑賦的王爺,整天無所事事,每天想的就是如何讨好太好的歡心。可現在不一樣,每日國事繁忙,李安全又想幹一番事業,每天五更起床,要初更才就寝。哪裏還有時間和精力去應付太後?
但現在爲了讓太後給自己出一良計,李安全不得不養足精神,太後那裏可不是随便什麽狀态都能應付的,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如今她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一不小心就會被她榨幹。
對于今晚李安全的表現,羅太後的評價是:“心滿意足。”而李安全也順利的在羅太後那裏讨得一計,雖然李安全覺得此計太過陰毒,但是爲了大夏将來着想,李安全覺得還是值。畢竟現在他與韓忠衛基本上已經是形成陌路,要是再不抵制韓忠衛,也許就得勢同水火,而對于韓忠衛的手段,李安全早就見識過多次。如果讓韓忠衛有了準備,他還真沒把握能對付得了韓忠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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