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是韓忠衛親自介紹的緣故,在中興府的黑城老人都對杜杲非常客氣,唯有畢再遇是真心誠意的與杜杲交上了朋友。他們兩個也許是惺惺相惜的緣故,一見如故,見了面之後就就連韓忠衛也被他們抛之腦後,兩個人在房間内談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出來。
而韓忠衛趁這個時間去了皇宮拜見李安全,在來西夏之前,韓忠衛就讓本川給自己準備了禮物,今天正好趁這個機會送到皇宮。
“黑城可侯拜見聖上。”韓忠衛要見李安全還是很簡單的,隻要他想見,随時都能見到。
“韓兄弟,免禮免禮。”李安全遠遠見到韓忠衛,馬上就親自迎了上來,雖然自己貴爲皇帝,但卻不能在韓忠衛面前拿捏。抛開他對自己的助力不說,如今皇宮之内可還有三千重甲騎兵随時聽候他的調遣,無論誰坐在龍椅上,對這樣的人物都得以禮相待。再打個比方,中南海中如果有三千輛坦克,而且隻聽一個人的号令,那這個人見到最高領袖,最高領袖敢在他面前擺架子麽?
“聖上登基,微臣沒來得及趕回來觀禮,真是失禮之極。這次微臣送的禮物,不知道聖上喜不喜歡?”雖然李安全對韓忠衛彬彬有禮,但韓忠衛卻不會在他面前嚣張跋扈,完全沒有必要嘛。
此次韓忠衛并沒有送給李安全什麽重要的禮物,但卻絕對是個新奇的玩意兒,一個席夢思床,而且是特制的那種,足有三米寬四米長。這件禮物韓忠衛覺得送給李安全最是貼切不過,李安全之所以能登上帝位,“床”的作用功不可沒。因爲床,他才與羅太後打得那麽火熱,因爲床,羅太後甯可将自己的親生兒子推下皇帝的寶座,也要扶李安全上位。
“喜歡,除了我之外,還有人比我更喜歡。”李安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羅太後确實比他更加喜歡那張彈性十足的床。那張床比他以前睡過的任何一張床都要更加柔軟,更加舒服,一躺上去就不想下來,床是昨天晚上送來的,當天晚上,他就與羅太後在上面狂風的折騰了一個晚上,兩個人都非常滿意。
“那我就放心了,聖上,金國的诏書已經到了吧?”韓忠衛問,其實金國的诏書早在一個多月前就到了西夏,韓忠衛也早就知道了這件事,現在他這樣問,隻不過是想提醒李安全兌現他當初的承諾罷了。
“诏書到了,非常感謝你,韓兄弟。北方六個州你随時可以去接收,另外黑水監軍司、西平臨軍司的人馬,你也随時可以派人去統領。但是韓兄弟,你也得信守承諾,如果一旦蒙古人攻破了你的防線……”
“聖上放心,除非我的人全部死絕,否則蒙古人必不能南下一步。”韓忠衛信誓旦旦的說道,隻要李安全敢将北方六個州交給自己就夠了,當初李安全答應分自己半壁江山,看來他也沒有忘記當初的諾言。
雖然西夏北方的那六個州屬于窮山惡水的地界,但是韓忠衛不在乎,再貧瘠的土地,他也有辦法讓它變得肥沃,再窮困的百姓,他也有辦法讓他們過上富足的生活。
當然,在程序上,李安全當然不會公開下诏将那六個州賜給韓忠衛,他要是敢這樣的話,恐怕就算他将中興府的軍隊都控制在手中,天下也會一片大亂,他的帝位就算是鐵做的也會融化。
西夏北方六個州的知府以及下面的知縣以及所有的官員都由韓忠衛的人來擔任,他需要做的就是在中興府走個程序。而軍隊的事就更簡單,李安全一口氣将黑水臨軍司和西平臨軍司正将以上的官員全部調離,任由韓忠衛任命,隻不過也需要到樞密際走個程序罷了。
這樣的操作方式也是很合韓忠衛意的,他也不想将這種事搞得太高調,這樣對誰都沒有好處。看來自己還得回去宣揚保密觀念,要是傳得沸沸揚揚,恐怕反而不會是什麽好事。
當韓忠衛從宮中出來後,畢再遇與杜杲還在興高采烈的聊着,要不是見他們一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還真會懷疑他們是否有斷袖之癖。
“兩位先停停吧,以後有的是機會聊,畢再遇,你讓人去通知一下其他人,讓他們來這裏一起開個會。”韓忠衛說道,這次真是有些大意,幸好原本知道這件事的人就不多,隻要叮囑下去,相信不會有外人知道。
因此爲李安全幾乎将黑水臨軍司和西平監軍司中高級将領全部調離,杜杲雖然年輕,但有韓忠衛的支持,他這個都統領的位子是牢不可破。再加上調走的那些将領全部由韓忠衛的親信來替換,而這些将領都會全力以赴的支持他,因此軍隊的事很快就實現了平穩過渡。
可民政卻是個爛攤子,原本北方駐紮着這麽多軍隊,每個月光是軍用物資和軍卒的奉祿就是個天文數字。而這些又能帶動周圍上百萬百姓的消費,這才使得北方的這幾座軍事要塞充滿生機。
雖然現在韓忠衛也會給他們發奉祿,但是現在這十幾萬軍隊卻不能随便再出軍營。杜杲在和畢再遇聊過之後,再在京師衛戍部隊參觀了幾天之後,決定采用韓忠衛發明的訓練方式,先封閉式訓練三個月。
士兵們不出軍營,街面上馬上就冷清了不少,這下那幾個地方官不幹了。地方上的經濟鏈的源頭就在那些兵哥哥,他們不出來消費,店鋪就沒有生意,官府就沒有稅收,整個地方經濟就會崩潰。
“這倒是個難題,但是軍隊的訓練絕對不能打擾,還是另外想辦法吧。”韓忠衛望着将自己擋在家裏的六個知府,眉頭蹙得很緊。
“侯爺,此事不能再拖啊,再拖下去要餓死人了。”黑水知府張正常急切的說道。
“張知府,你也别急,軍隊是國家的基石,絕對不能拿來刺激經濟。至于要讓百姓過上富裕的生活,我另有打算。”韓忠衛見張正常又要開始着急,連忙說道。
韓忠衛手下的軍事将領不少,但是行政官員就欠缺了。而且西夏雖然在官府間流行漢語,但實際上很多百姓還是說的黨項話,這使得韓忠衛就不能從宋國直接派官員來幫他治理地方。因此這六個州的官員韓忠衛一個都沒有更換,他這樣做也是想安這些官員的心。
事實上也證明韓忠衛的這一步走得很對,雖然軍隊是大換血,但是官府很平穩,這使得這六個州的官府一點也沒有受軍隊的影響。這次要不是杜杲進行封閉式訓練,他們甚至都不會來打擾韓忠衛。
“另有打算?不知道侯爺有何良策?”張正常知道現在侯爺才算是自己的主子,至于京師的那一位,那就鞭長莫及了。
“用基礎建設來拉動經濟。”韓忠衛一下子可無法想到什麽良策,但後世的經驗告訴他,想解決大多數百姓的生活問題,進行大投入的基礎建設是最好不過了。
“拉動經濟?”今天張正常已經多次聽到侯爺說到“經濟”這個詞,可是他卻不是很明白這個詞的用意。
“簡單的就是恢複街市繁華,我決定把北方六個州的官道全部改成水泥路面,而且還要建幾間大的水泥作坊,這樣的話,就不怕百姓沒錢了。隻要他們有了錢,就會拿去消費,街面也會很快繁榮起來的。”韓忠衛解釋道。
“太好了”張正常雖然還是不太明白“經濟”是什麽意思,但是現在基本意思他還是明白了。
“你們現在就可以回去招募百姓,讓他們以工代勞,另外我還會建幾間大的紡織作坊。”韓忠衛說道,西夏北方基本上不能種植農作物,隻能放牧。而對于動物的皮毛,他們隻會進行簡單的初加工,稍加硝制就将皮毛賣給那些皮毛商。
羊皮是可再生資源,但在這個時代,韓忠衛發現,很少有人會專門去剪頭皮,因此每隻羊身上的毛,都隻是一次性的,就是宰了羊之後,将皮剝下來,然後才能使用羊毛。這個時候羊毛的作用還隻是羊皮的附屬品,硝制好的羊皮主要用來做衣服,羊毛也沒有特意剪下來。
而宋國的紡織技術是最爲發達的,可宋國的主要原料是麻紗和蠶絲,對于動物的毛發并沒有進行紡織。而像羊、馬等在宋國更是異常珍貴,一隻羊的價格甚至可經媲美一匹馬,誰會去拿羊毛來進行紡織呢?就算真的織出來,也沒有人敢買吧?
但在西夏則不然,這裏肉賤而菜貴,在這裏,蔬菜水果的價格是羊肉牛肉的數倍價格。韓忠衛這段時間也在屬于自己的領地轉了轉,這裏與他所看到了江南風景完全不同。到處都是平原草地,放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到農作物和水稻。倒是馬、牛、羊随處可見。
但是紡織作坊涉及到原材料的收集以及紡車的制作和紡織技術都需要時日來準備,原料倒好說,隻要韓忠衛向牧民傳播技術就可以。前世的時候,韓忠衛曾經去蒙古草原旅遊過,而且還親自實習如何剪羊毛,現在拿來教這些牧民應該是綽綽有餘。但紡車和紡織技術就隻能回宋國請人,這樣的話至少就得一個多月的時間。而且現在并不是剪羊毛的季節,冬天馬上就要來了,現在把羊毛一剪,到時恐怕連羊自己都活不了。
但是基礎設施卻是馬上就可以開始搞,黑城的大可水泥廠目前基本上都是賣給了金國,現在韓忠衛要大肆修葺官道,就隻能另外建廠。但是北方可用于建水泥廠的地方并不多,韓忠衛讓張仲通派出水泥廠的技術人員四處查看,也隻選了三處地方。
但是令韓忠衛喜出望外的是,竟然在西平州發現了一處露天煤礦。而且這煤礦的存儲量非常大,就算韓忠衛開個十家八家水泥廠紅磚廠,一二百年都用不完。隻是有一點,煤礦離城池有些遠,而且不通路。但這些對現在的韓忠衛來說都不算問題了,如今各個州等着做事的人成千上萬,從煤礦修一條路到官道,實在是再容易不過。
發現煤礦之後,無論是水泥廠還是制磚廠,對燃料就不會缺乏了。韓忠衛當即決定在每個州都建一座大型紅磚廠,每座磚廠至少需要一千人。而西平州的煤礦因爲要供應其他五個州的煤礦,至少需要五千人。
現在可沒有現代化的運輸工具,一切都要肩挑手提。雖然這裏是平原居多,但是官道卻并不平坦,因此馬車的運輸能力低下,一車馬車的煤礦得配四五人才能保證一路暢達。
但就算是花了這麽大的人力物力,張仲通還是不滿意,他現在是北方六個州所有水泥廠和紅磚廠的大總管,韓忠衛将拉動經濟的重任交給他,自己就當了甩手掌櫃。因此張仲通有所不滿後,就隻好來向韓忠衛抱怨。
“侯爺,除了西平州外,其他五個州每十天才有二百車煤,這點煤根本不夠紅磚廠用啊。”張仲通一直待在黑城,雖然他沒有去中興府參與李安全政變之事,但在韓忠衛心中,張仲通絕對稱得上心腹中的心腹。
“不夠就增加人手啊,現在這幾個州沒事可做的百姓可是多如牛毛。”韓忠衛笑道,自從西平發現煤礦,而且還是露天煤礦之後,困繞他的難題馬上就打開了突破口。光是西平州的煤礦和紅磚廠就要六千工人,再加上其他五個州的五千人,這就使得一萬多人有了事情可幹。而韓忠衛對他們的工資是進行日結,如果他們人在外地,就發給他們的家屬,這樣很快就見到了成效,現在那些知府至少就不會再來擋他的門了。
“好,我看西平州的煤礦至少得增加十倍以上的人手。”張仲通點了點頭,如今水泥廠還沒有建好,官道就不好走,以後等有了水泥路,那時再用四輪馬車運貨,效率就要成百倍的增加。
“十倍的人手,那可是五萬人啊。”韓忠衛也被這個數字吓了一跳,雖然他不差錢,可如今這五萬人的工錢可都得由他來付,就算他的錢再多,可要是平均分成五萬份,也就不算什麽了。
“在水泥官道沒有修好之前,至少得保證五萬人,紅磚廠每十天至少得有二千車煤才能保證正常運轉。”張仲通說道。
“西平州一下子能招到這麽多人嗎?”韓忠衛問,五萬人可不比五千人,這樣看來,必須得在露天煤礦附近建一個生活區,五萬人再加上他們的家屬,相當于一個上等縣了。
“如果是一開始的話可能有些麻煩,但現在絕對不會存在任何問題。”張仲通笑了笑說道,剛開始的時候,聽說是官府派差,以工代勞,不但一日三頓都有得吃,而且還有工錢發,習慣了被官府當免費勞役的西夏百姓哪能輕易相信?但是經過這一個月的時間,這些工人的工錢一文也沒有欠,而且還是按日發送,這樣一傳十,十傳百,很快西平州的人就都知道了。
現在不要說招五萬人,哪怕再多五萬人,張仲通也能在十天之内招到。
“好吧,招五萬就招五萬,等以後水泥路修好之後,他們正好可以轉到紡織廠去做事。”韓忠衛沒多猶豫,就同意了張仲通的請求。
“侯爺真是高瞻遠矚。”張仲通小小的拍了一記馬屁。
“狗屁,這段時間街面上的動靜如何?”韓忠衛問,杜杲的封閉式訓練對這幾個州的經濟還真是造成了很大的打擊,韓忠衛前段時間抽空到街上去轉了轉,發現店鋪雖多,但客人較少。特别是酒樓、茶肆等地,更是寥寥無幾。
“要比前段時間好了一些,但也隻能說稍有起色。”張仲通在韓忠衛面前沒有必要隐瞞什麽,實話實說。
“哦,按道理軍隊雖然有十幾萬人,但是畢竟隻占了一小部分,那些牧民應該都是有錢的主啊,難道他們不喜歡消費麽?”韓忠衛問,前世的時候草原上特異,動辄就是千萬富翁。
“侯爺,誰跟你說那些牧民有錢的?我們黑城的那幾個部落就不說了,這裏也差不多,除了幾個部落首領外,其他人都隻是勉強混個溫飽罷了。”張仲通說道。
“好吧,算我說錯了。爲了刺激經濟,我決定幫大宋買一批戰馬,這件事又要落在你頭上了。”韓忠衛說道,因爲西夏和金國對宋國進行馬匹禁運,以至于宋國每年隻能引進萬餘匹馬,而且還是良莠不齊。上次韓忠衛的六千匹良馬,可是讓不少人流足了口水,最後還是被他老丈人給扣了幾百匹。連堂堂制置使都對戰馬垂涎三尺,何況是其他人?
何況原本韓忠衛就與宋國朝廷有馬匹供應合同,以往以韓忠衛的運力,每年也就六千至八千匹的樣子,但今年就不一樣了,西夏有一半是由他說了算。而且在李安全的周圍,他有三千鐵甲騎兵和二萬五千的京師衛戍部隊,再加上七萬的預備役,相信李安全不會反對他将馬匹販到宋國去。
“買馬?”張仲通覺得韓忠衛實在是太善良了,他如今需要馬還要買麽?直接讓那些部落送馬來不就成了?
“當然得買,要想長治久安就不能計較這些蠅頭微利,這樣吧,你将六個州所有的部落全部跑一遍,将他們的馬匹收購三成,以市價收購。”韓忠衛說道。
“市價收購?”張仲通還是有些想不通,自己隻要随便跟地方官員暗示幾句,買這些馬不宵跟買白菜似的?
“錢要流通才有用,收在家中那不叫錢而是金屬,用文人的話就是一堆銅臭。”韓忠衛笑道,隻要百姓手中有了錢,他們才會去購物,去消費,而官府也才會有稅收。自己這筆買馬的錢,就好比一輛沒油的汽車突然加滿了油箱似的,以後就能快速運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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