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樹培、牛大力和錢勇的任命,還有吳雍被調離一宣布,那幾個蠢蠢欲動的将領馬上乖的就像韓忠衛養的小貓似的,他們知道,再也不可能跟韓忠衛鬥。連副将都是說調走就調走,他們不過是準備将和部将,在韓忠衛面前算個鳥啊?也許韓忠衛根本沒把他們當作一回事,他們還在那裏把自己當成一盤菜。
當天晚上,除了宋子民之外,其他所有的将領,包括新上任的孫樹培、牛大力和錢勇,以及韓忠義、劉吳亮、張英等,都齊聚韓忠衛的營房。他們完全是自發的,孫樹培、牛大力和錢勇是想來向韓忠衛表示感謝和效忠,他們昨天一天勝過自己奮鬥好幾年,特别是牛大力和錢勇,他們從軍快十年了,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能當個将領,那身部将的軍服雖然好幾十斤,可穿在他們身上,硬是覺得輕飄飄的。
而韓忠義、劉吳亮和張英卻是想來向韓忠衛打探點消息,來之前韓忠衛也沒有對他們面授機宜,如今進了軍營,他們三個可是自認韓忠義的鐵杆親信。以後如何練兵,還不先得從他這裏聽點内幕消息?
而其他将領一半是畏懼一半是恐慌,韓忠衛一上任就将吳雍這名副将調走,可由他有手眼通天之能,而吳雍還沒離開軍營,他就将剛剛投靠的孫樹培升爲副将,這說明什麽?跟着韓将軍,就有升官的可能。而誰要是敢與韓将軍唱反調,像吳雍那樣,竟敢串聯他的心腹将領阻撓訓練,他的調離是必然的。要不是韓忠衛還剛來,也許吳雍的下場将會更慘。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吳雍這輩子要是沒有發生奇迹,他能守住副将這個職位就已經是祖宗保佑了。
這些将領各懷心思,竟然一齊到了韓忠衛的營房,隻是見到其他人也都在,臉上的尴尬是無論如何也藏不住的。幸好韓忠衛的營房夠大,讓每個人都坐下來不可能,但這幾十人随意的站着還是不擁擠的。
“既然大家都來了,那幹脆就一起商議一下接下來的訓練。”韓忠衛掃一眼,發現除了宋子民外,那些沒有跑完十圈的将領都來了,看來這些人還是認得清形勢的,再想耍花招,吳雍的榜樣就擺在那裏。吳雍至少還能保留副将的職位,他們的話,就不可能再有這麽好的待遇了。
“謹聽将軍号令”馬上人機靈之人高聲說道,如今韓忠衛如此強勢,誰敢與他商議啊,在這座軍營的一畝三分地上,還不是由韓忠衛說了算?
“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嘛,何況我們還有這麽多人?”韓忠衛自謙道。
“将軍,有什麽話您吩咐下來便宜,别人我不敢保證,我牛大力唯你之命是從”牛大力聲音粗放,将旁邊人的耳朵都震得嗡嗡直響。
“是啊,将軍,你是一将之主,軍營之事但憑吩咐就是,無需商議。”孫樹培也趕緊說道,他沒想到牛大力這個粗犷之人竟然如此細心,剛才他的話說得極其合适,在這樣的場合說出那樣的話,比直接向韓忠衛表忠心要強得多。
“是啊,将軍吩咐下來便是,我們無有不從。”其他将領此時才醒悟過來,紛紛說道。怪不得人家一下子就抱住了韓忠衛的粗腿,腦子果然是轉得快,像牛大力,原來覺得他就是一蠻子,可現在才發現,這小子簡直就是有顆七竅玲珑之心。
“好吧,我先說說接下來的練兵,今天隻是在私底下說說,如果諸位覺得有何不妥,可以提出來一起讨論商議,我們的目标隻有一個,就是将這一将人馬變成精銳之師,可戰之師,完勝之師”韓忠衛的目光緩緩的從諸人的臉上掃過,每位将領與韓忠衛的目光一碰,自然而然的就将自己的頭低下。
“從明天開始,今天初步合格的軍士将接受新的訓練方法,包括将領在内,我們安排專人來訓練你們。而還不合格的人,你們還有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後我會再給你們一個機會,如果到時還不合格,那就對不起,你們将不能再留在這裏,或者就是留下也無法進入主力部隊。”韓忠衛說道,現在大宋軍隊最需要的就是紀律性、服從性。至于體能,慢慢可以提高,一支軍隊,如果沒有鐵的紀律,那麽這支軍隊無論武器多久先進,将領如何優秀,也很難取得勝利。就算偶有小勝,那也是上天眷顧而已。
除了韓忠衛、韓忠義兩兄弟外,其餘将領都是面面相觑,韓将軍的意思是包括他們自己都要暫時重新回去當士卒,由将軍另外派人來訓練他們。隻是這些人又從哪裏來呢?那些已經合格了将領倒還好些,連十圈都沒有跑完的将領額頭上已經被汗水滲滿。
“将軍,末将想問一下,何謂主力部隊?”孫樹培倒沒覺得什麽不妥,隻是他這個新任副将暫時還無法與韓忠衛單獨溝通,這讓他有些心急,正将與副将之間的溝通,很多話都不好在下屬面前說。如今的孫樹培在軍營中,可謂是韓忠衛一人之下,其餘數千人之上了。
“問的好,主力部隊當然就是能打戰,而且是能打勝仗的部隊,主力部隊要求政治合格、軍事過硬、作風優良、紀律嚴明……”韓忠衛一時嘴快,又把後世的經典語句給說了出來,“總而言之一句話,能通過訓練的就是主力部隊,不能通過訓練的,就當辎重部隊、運草運糧。主力部隊吃的好,訓練量大,俸祿也高。”
要是打起仗來,死的也比别人快吧?有人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但這話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說出口的。
“将軍,我等身爲軍中将領,不去訓練士卒,反而讓别人來訓練我們,這卻是何道理?”牛大力仗着新寵,大聲問。
“因爲你們現在都還不是合格的将領,明天新來的訓練官會教你們如何訓練,所有人都要記住,必須無條件服從,而且還要協助訓練官訓練”韓忠衛大手一揮,加重了自己的語氣,他的意思很明白,不容置辯,否則的話後果你們自己看着辦。
雖然一開始韓忠衛說得漂亮,與大家商議着辦,有何異議也可以提出來。但此時此刻,誰敢去摸韓忠衛的虎須?都隻有忙不疊的點頭贊同。
而此時在宋子民的營房内卻是一片愁雲密布,吳雍與宋子民對面對座,吳雍更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悶酒。兩人都不說話,偶爾目光對視也是一閃而過,接着就是重重的歎一口氣。
終于,吳雍覺得自己的舌頭有點頭,膽氣也壯了不少,他一口将手中的酒杯喝幹,重重的将杯子砸在桌上,怒聲說道:“韓忠衛這厮實在太過可惡,宋兄,我被調走稱得上是脫離苦海,你以後在他手下當差,可得小心了。”
“我也沒想到他有如此手段,看來傳聞沒錯,他後台強硬,不是我等之人能對付得了的。”宋子民也是長歎了一口氣,自己這才剛剛使了點手段,沒想到韓忠衛的反應這麽強烈,幾乎是不給自己以任何還手之力,窮追不舍,恐怕現在除了自己之外,軍中所有人都對他畏懼有加。
“宋兄,我已經調離,算是認命了,你接下來有何打算?”吳雍也知道如此形勢逼人,自己調離了也許還是件好事,隻是宋子民也許就要夾着尾巴做人了。
“我還能怎麽辦?老老實實當我的副将呗,吳兄弟,也就是今天你還在這裏,從明天開始,我房内所有的酒都得清理掉,另外所有的回易也都得停止,如果吳兄弟想接手,我很願意轉讓。”宋子民哪怕再恨韓忠衛,此刻也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如果他這個副将還想繼續當下去的話,那就隻能順着韓忠衛來,至少不能讓韓忠衛找到自己的把柄。
“宋兄真的舍得?”吳饔原本有些渾濁的眼神突然一亮。
所謂“回易”就是貿易,就是各級官吏包括軍隊利用禁榷(“禁榷”就是貫穿中國曆史兩千餘年的朝廷專賣制度。禁止民間經營而必須由官府壟斷專賣的,包括鹽鐵茶酒等一切具有經濟戰略意義和利潤豐厚的商品)、司稅、控制販運交通、對外貿易甚至軍隊警察等等大權而直接經商以牟取巨額私利。
這是漢代以後的通例,桑弘羊、孔僅、東郭鹹陽等人仰仗漢武帝的寵信經營鹽鐵而使自己“皆至産累千金”是典型的發轫之始,再比如東漢時蜀地官員們利用當地富庶的資源而“以财貨自達”,結果是“掾史家赀多至千萬,皆鮮車怒馬”。
雖然這是官場潛規則,但畢竟上不得台面,宋子民也壯士斷腕,韓忠衛如此看重訓練,他能同意讓軍中将領再做回易?
“有舍才有得,如果吳兄弟要,我手中的貨物你給一半的錢就行了。”宋子民道,如果吳雍不要他的貨物,他也隻能将所有貨物封存起來,隻要韓忠衛在這裏一天,他就不敢去動那些貨物,哪怕那些貨物會損壞掉也在所不惜。
吳雍倒沒想到在離開之際還能撈到如此好事,但他也不想将事做絕,“宋兄,你我之間的關系無需如此,你的貨物我全部按時價收購,但以後若是經過你的防區時,還望宋兄能高擡貴手啊。”
“吳兄弟,如果我能高擡貴手,此時又何必将貨物處理給你?我勸你以後所有的貨物都不要再走這條線,否則……哼哼。”宋子民覺得吳雍真是蠢得像頭豬,自己連回易的邊都不想再沾一下,又豈會幫他的忙?如果到時韓忠衛離開了還好說,就怕他一時半會不會走啊。
“那好,就按宋兄說的辦,明天我就準備好錢來提貨。”既然宋子民不能提供援助,吳雍當然不會給他全價了。
“多謝吳兄弟了。”宋子民暗罵一聲老狐狸,可他此時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不要說吳雍同意半價回收他的貨物,哪怕再低的價格,他也隻能忍痛割愛。
第二天清晨,天剛麻麻亮,宋子民就被校場整齊劃一的吼聲聲給吵醒了,昨天晚上他與吳雍聊到很晚,而且也喝了不少酒,最後吳雍走的時候他将自己所有的藏酒全部送給了他。此時宋子民頭暈目眩,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早起床了,何況還是喝了酒的隔天。
“外面是什麽聲音?”宋子民問自己的親兵宋維漢,這是他本族的子侄,也是心腹中的心腹。
“回将軍,韓将軍正帶着人在奔跑。”宋維漢偷偷去看校場看了看,所有人都像是瘋了似的,不管是合格還是沒合格的軍卒都圍着校場狂奔,連跑還眼着韓忠衛喝着号子,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是嗎?”宋子民一聽韓忠衛都上了校場,整個人立馬清醒了過來,他顧不上讓宋維漢給自己穿衣,隻穿着内衣就出了營房。
“馬上給我更衣”宋子民隻看了一眼就認出了韓忠衛,他此時穿戴整齊,身後跟着孫樹培、牛大力、錢勇、韓忠衛等将領,正在奮力奔跑呢。看來這個韓将軍喜歡跑得快的人,自己的武藝已經放下好幾年了,想要赢得韓忠衛的好感,看得又得下苦功才行。
宋子民的突然出現,讓所有人既感吃驚又覺意外,要知道宋子民已經有好些年頭不參與訓練了,他以前一心撲在回易上,經常調遣上百名軍卒給他效力,不但一文錢工錢不用花,而且還都是輕壯勞力。今天宋子民取了個巧,他并沒有穿铠甲,而是一身短打,沒有那數十斤盔甲的負重,他跑起來比别人就要輕松了許多。
“給韓将軍請安。”宋子民絲毫不理會别人詫異的目光,他徑直跑到韓忠衛身邊,雙手抱拳,邊跑邊恭聲說道。
“現在可不早喽,宋參将,你這身體确實得好好鍛煉一下才行了,身先士卒可不能僅僅挂在嘴上。”韓忠衛望着宋子民的小肚楠笑道,在古代能見到一個胖子就已經屬罕見了,而在軍中要見到啤酒男,那就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這支軍隊出了問題。從宋子民的身材,窺一斑可知全貌。
“謹遵将軍号令,末将一定加強鍛煉。”宋子民連忙說道。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宋子民也僅比自己低一級而已,加上他的年紀足有自己兩個這麽大,韓忠衛也不好太過訓斥。他既然已經定下了規矩,在沒有完成三天後的考核時,無論宋子民有什麽表現,他都隻好暫時先放在心裏。
趁着跑步的機會,韓忠衛将昨天晚上的決議告訴了宋子民,得知三天後還有一次考核的機會,宋子民一下子覺得自己時來運轉,他有信心,一定能跑完十圈。到時不要說跑,就是爬,自己也得爬完十圈
至于韓忠衛安排專門的人員來訓練,宋子民表示堅決服從命令,此刻他的表現比孫樹培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一定會以爲宋子民是韓忠衛多年的老部下,親信中的親信,心腹中的心腹呢。
雖然宋子民可以不顧其他人鄙夷的目光,但他長時間沒運動的身體卻“提醒”他,再不放慢腳步的話,恐怕連腿都擡不起來了。雖然他已經取了巧,但本身的實力決定一切,宋子民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韓忠衛離自己越來越遠……
自己還有三天的時間,也僅有三天的時間。剛才宋子民數了數,自己竟然跟着韓忠衛跑了六圈,雖然是因爲沒有穿盔甲的緣故,但這也說明自己的潛力不一般嘛。也許這幾日多下苦功,說不定三日之後就有所突破呢。
上午的訓練是隊列,但這隻是針對那些已經合格的軍卒,宋子民不在其列,他此刻換上了全副盔甲,正圍着校場艱難的移動呢。之所以不說他在跑步,那是因爲他的速度實在有些慢,要說宋子民是在跑步的話,那實在有辱跑步這兩個字。
昨天合格的一千六百三十四人被分成了一百人小隊,每個小隊由一名護衛隊員訓練,從最基本的擡腿走路開始訓練。羅子民原本可以先去休息一下,但他實在好奇韓忠衛新式的訓練方法,也就一直咬着牙在堅持。
其實像宋子民這樣的人還有很多,除了少數幾個對自己的身體實在沒有信心的人之外,剩下的人都自學的來到校場強化跑步。合格的人占據着校場最中央的位置,而他們則繞着四周邊跑步邊好奇的看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幾乎所有在四周跑步的人,包括宋子民在内都覺得隻要熬過三天後的考核就能苦盡甘來,瞧瞧現在這些人的訓練,不就是走路嘛,比起自己的奔跑,他們實在要輕松得多。隻有身在局中的人才知道,他們甯願去跑二十圈,也不願意接受這枯燥乏味的隊列訓練。
因此在外面跑步的人幾乎都像是受了某種啓發似的,一個個都咬緊牙關的在堅持,現在對于他們來說,就像是軍營中的旅客似的,韓忠衛對他們不管不問,任他們自生自滅,一切都要等到三天之後的考核才能見分曉。
宋子民更是知道其中的厲害,自己想要享受副将的待遇,就必須要通過考核,而且在以後的日子裏,每天都得下苦功鍛煉,否則自己随時有可能被淘汰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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