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兄,明白便進軍營了,今日是不是去勾欄院快活一下?”劉呈亮這次與來了四川,他在臨安之時就與韓忠義關系莫逆,這次來四川從軍,他也與韓忠義一樣被封爲一名部将。
“明天便要去報到,你今天還敢去快活?還是老實在家裏待着吧。”韓忠義可不敢在進軍營的前一天還出去鬼混,這次來四川前,他父親可是仔細叮囑過去,既然從了軍,那就得幹出一番事業,至少不能給韓家丢臉。況且這次韓忠衛可是來練兵的,自己可不能剛到任就犯在他手中,那自己可就糗大了。
“怎麽,你怕了忠衛?”劉呈亮似笑非笑的說道,韓忠衛如今可是正将,如果所料不錯的話,他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上司,以後有他罩着,還有何擔憂的。
“我不是怕,明天忠衛也要上任,你不想讓他一到任就拿我們開刀吧?”韓忠義可沒劉吳亮那麽好的心情,如果真的落在三弟手中,他敢相信,三弟一定會拿自己開刀。這樣的事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想發生的,要不然的話,以後他可真就無法擡起頭做人了。
“忠衛怎麽會拿我們開刀?”劉吳亮不以爲然的說道。
“嘿嘿,如果你敢明天一身酒氣并且疲憊不堪的進軍營的話,我敢肯定,至少二十軍棍會有你受的。”韓忠義笑道。
“不會吧,我與忠衛那也是好朋友,他豈會如此羞辱我?”劉呈亮還真是被吓了一跳,在他的印象中韓忠衛一直就像個領家男孩似的,就像自己的弟弟,對自己也很尊敬,又怎麽會讓自己難堪呢。
“我可不是吓唬你,你既然當自己是忠衛的大哥,那就得有大哥的樣子,如果你都不在乎他的威望,他又如何會給你面子。”韓忠義慎重的道,其實二十軍棍可能還是自以爲是,如果惹得韓忠衛怒火中燒,直接被砍了頭也不是不可能。
“要不還是别出去了,叫上張英,一起跑得快如何?”劉呈亮還真有些擔心,要是韓忠衛不給自己面子,以後自己的頭就真的隻能夾在褲檔裏了。
“也好,要是三弟的話還可以與他來個三打哈。”韓忠義見劉呈亮終于改變了主意,終于放下心來。
“忠衛還沒回來?”劉呈亮問。
“這小子在制置使大人的府上,明天去哪座軍營就看他今天晚上在他老丈人那裏表現如何了。”韓忠義笑着說道。
韓忠衛還确實在爲自己盡力争取最大的利益,他想去與金國交界的邊關,那裏不但能直接與金兵接觸,而且自己作爲正将,足夠在邊關的小城成爲最高軍事長官的。甯爲雞口,不爲牛後嘛。
但趙彥逾卻不同意韓忠衛去邊關小城,他希望韓忠衛就在自己的身邊,煜婷也将在一個月後來成都府,如果韓忠衛去了邊關小城,女兒想要見他一面都不可能。在沒有完婚之前,他們倆在自己府中見見面說說話還不會惹來是非,可若讓煜婷去韓忠衛所在的邊關小城,那要是傳出去的話,可實在丢人。
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趙彥逾身爲四川制置使,要将韓忠衛安排在成都府附近,韓忠衛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何況在來四川之前,韓侘胄也拜托過他,讓他好生照應韓忠衛。他可不想讓自己的女婿受到什麽傷害。
最後韓忠衛隻得屈服于趙彥逾的淫威,答應留在成都府附近,但他同時希望趙彥逾能多給自己一點兵。趙彥逾原本隻想給韓忠衛五百人,到時不管韓忠衛練得好歹都無關大局。但既然韓忠衛提出來想多帶兵,加上韓忠衛又在自己身邊,趙彥逾大筆一揮,答應給韓忠衛三千人。下有二名副将、六名準備将、三十名部将。
韓忠衛的這三千人在一個單獨的軍營中,第二天,韓忠衛換上正将的铠甲,帶着韓忠義、張英和劉呈亮,騎上馬去了城東北方向的軍營。在那裏,有韓忠衛的三千名手下。
韓忠衛的這一将人馬所駐紮的地方離成都府并不遠,從成都府的東城門出來,朝着東北方向十裏不到。韓忠衛他們人人都是騎馬,小半個時辰就能遠遠看到軍營了。
“快看,前面就是軍營了。”韓忠義遠遠看到飄着旗子的軍營,那裏以後可就是他建功立業的地方了。
衆人一夾馬肚,速度陡然提升了不少,朝着軍營快速馳去。可離軍營越近,韓忠衛的眉頭就蹙得越緊。高高的瞭望塔上面空無一人,軍營前也僅有一名軍士在站崗,而且還是斜靠在營門上,待走近一看才知道,此人竟然還在打着嗑睡,直到聽得有馬匹的聲音傳來,這才一伸懶腰,慢慢的站直了身子。
營門口雖然擺着三道拒馬,可卻僅有一道拒馬擺在了正中央,其餘兩道竟然被空置在一旁。軍營外面是一座夯土堆積而成的營牆,約有二丈高一丈寬。原本營牆上也應該随時有人值守的,可現在也是空無一人。
在陽光的照射下,韓忠衛身上的正将頭盔和披膊閃爍着耀眼的光芒,這名軍士早就聽說近日将會有新來的主将,不會這麽快就來了吧?連忙将站直了的身子再挺了挺。
“來者何人?”站崗的軍士已經來不及進去通知軍營内的人,他現在隻乞求能有機靈的人去通知軍營内的兩名副将。
“放肆,此乃新到任的韓忠衛韓将軍,還不快快讓開。”劉呈亮也是一身盔甲,他策馬上進一步,厲聲說道。
“見過韓将軍。”軍士哪敢真的阻攔,連忙讓開,并将拒馬搬開。
等韓忠衛一行人進了軍營後,他連忙也跑了進去,拉住一名過路的士兵,讓他速速去禀報吳、宋兩名副将,新來的正将韓忠衛韓将軍已經到了。
這座能容納三千士兵的軍營規模還算宏大,軍營背靠着一座小山,因此營牆也是依托小山而建。一進去就是碩大的校場,像個廣場似的,不要說三千人,就算是六千人同時在此演練也不成問題。在校場周邊還有不少落兵台,上面參差不齊的擺着各種兵器,像刀、槍、棍、棒、弓、弩、盾牌等。左側是一片營房,以木頭爲柱,木闆爲牆,上面蓋的也不是瓦而是茅草。而右邊也有一排房子,那邊的卻是磚木結構,屋頂上使用的也是瓦,相比而言,右邊的房子就要高檔不少。
韓忠衛還在打量着這個軍營,從右邊營房内突然奔出一隊人馬,當先兩人也穿着将服,隻是或許由于匆忙,頭盔卻是沒來得及戴,披膊也是欠缺,看上去有些滑稽。
“末将吳雍、宋子民見過将軍。”
“你們就是本将的副将吳雍、宋子民?”韓忠衛坐在馬上,望着狼狽不堪的兩名副将,一臉愠色。
韓忠衛官職高,他可以坐在馬上,但韓忠衛、劉呈亮和張英卻不敢托大,在副将面前,他們還沒有這個資格,連忙翻身下馬,伴于韓忠衛身側。
而此兩位副将在大白天卻未能正常着裝,看他們身着這厚重的铠甲,剛才一路奔來,腳步浮泛,氣喘籲籲,這才走了幾步路就臉赤如潮,韓忠衛就不明白,這樣的人是如何當個副将的。
“正是末将,不知将軍前來有失遠迎,還望恕罪。”吳雍谄笑道,他一見韓忠衛發話也是忐忑不安,剛才他也幾名手下在房中玩牌,聽得将軍來了軍營,這才慌忙出來迎接。
此時見到韓忠衛的樣子,吳雍就更是驚慌失措,原因無他,韓忠衛太年輕了,伺候這樣的上司,必須随時随地小心謹慎如履薄冰。
“遠迎就不必了,你二人速回去穿戴整齊,一刻鍾後本将要檢閱全體軍士。”韓忠衛掃了一眼他們的頭頂,皺着眉頭說道。
“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吳雍和宋子民不敢違逆水行舟,連忙又跑回了營房,看來右側那些營房是将領的住所了。
一刻鍾後,吳雍和宋子民終于穿戴整齊,而此時韓忠衛已經下馬站立在點将台上,見他們來了,就令人擂鼓,命所有軍士集合。
此時韓忠衛來了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軍營,因此得知主将點兵,倒也都不敢怠慢,以極快的速度跑向校場。大宋兵器種類敏多,按大的可分爲步兵、騎兵和水兵。按小的可以分爲弓弩、刀槍、棍牌、火器等。
其中又以弓弩訓練爲重,這是因爲弓弩一直是古代戰争中最重要的遠射武器,再加上大宋軍隊一直以步兵爲主,面對西夏、金騎兵的攻擊時,具有中遠距離殺傷力的弓弩作戰效果比較明顯,因此,弓弩在大宋單兵技能訓練中占據首要地位。
像現在韓忠衛手下三千人,其中弓兵就占了一半,有一千五百人。其餘刀槍、棍牌、火器各五百人。至于騎兵,除了禁軍有少量騎兵外,其餘各地的駐屯兵基本上不可能。整個四川的騎兵加起來也沒有五百人,而且都控制在制置使、宣撫使中,下面各軍各将能有一匹坐騎就非常不錯了。像現在韓忠衛他們每人一騎,就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
人數過萬,無邊無際,現在雖然隻有三千人,但看去也是頗爲壯觀,如果說韓忠衛不激動,那是騙人的。雖然他在黑城有不少于三千人的護衛,可那畢竟是自己的私兵。如今下面站着的可是大宋的士兵,意義完全不同。
“同……兄弟們,大家好,本人韓忠衛,乃是你們新任的正将,以後大家就是一個鍋裏讨飯吃的袍澤,在日後的訓練和作戰中,我希望大家能堅忍不拔、堅苦作戰、不怕犧牲。而本将也承諾,有功就獎,有過就罰,絕不偏袒。”韓忠衛興奮之下,差點說出同志們好的話來,原本有一肚子話要說的他,受此影響,也隻好匆匆收尾。
韓忠衛說話的聲音并不大,吳雍和宋子民甚至認爲會不會就站在韓忠衛跟前的少許人能聽到,可當韓忠衛說完話時,全場所有的軍士卻都有了反應。他們相顧駭然,這新來的年輕将軍不一般啊。
“今日本将要檢驗你們的體力,所有人,包括我也會和你們一樣,繞着校場跑五圈,最先完成者有獎,最後完成者,受罰”韓忠衛又大聲說道。“最先跑完的賞錢十貫,第二名五貫,第三名一貫,當時,最後完成的三名就要負責今天整個軍營的衛生。”
此話一說完,下面的人立馬就變了色,這座軍營的校場跑一圈一下爲足有二千米,而五圈就是十萬米。何況他們身上還穿着重重的铠甲,而且今天的太陽好像特别毒辣。但一聽第一名有十貫的賞錢,所有人又都興奮起來,這可是他們近半年的俸祿,對自己有信心的士兵更是躍躍欲試。
根據大宋紹興四年(1134)年的規定,步人甲步人甲由鐵質甲葉用皮條或甲釘連綴而成,屬于典型的劄甲,其防護範圍包括全身。它由1825枚甲葉組成,總重量達29kg,同時可通過增加甲葉數量來提高防護力,但是重量會進一步上升。爲此,皇帝親自賜命,規定步兵铠甲以29.8kg爲限。此後,又把長槍手的铠甲重量定爲32-35kg;由于弓箭手經常卷入近戰格鬥,其铠甲定爲28-33kg;而弩射手的铠甲定爲22-27kg。幸好這次集結并沒有帶武器,否則的話,每人身上的負重将近有50kg了。這麽大的負重,如果能一次跑完一萬米,他們的體力就合韓忠衛的意了。
“韓忠義、劉呈亮、張英,你等三人也下去與士兵們一同跑步。”韓忠衛掉過頭來對他們說道。
“是”韓忠義雖然暗暗叫苦,但此時卻不敢抗命。連韓忠衛都答應去跑步,他們身爲部将,又有什麽理由不去呢。
“吳副将、宋副将,我們也一起下去吧。”韓忠衛既然說要與他們一同訓練,就沒有不兌現之理。
吳雍和宋子民也隻能苦着臉随韓忠衛起下去,“所有人聽我的口令,向左轉,開始跑。”
原本韓忠衛想照顧一下吳雍和宋子民,讓他們跑在最前面,這樣就算他們跑得最慢,也不至于很快就落到後面。可令韓忠衛沒想到的,自己還沒跑完兩圈,就已經追上他們了,到自己跑第三圈的時候,吳雍和宋子民已經不是在跑,而是在挪動。
倒是韓忠義、劉吳亮、張英的表現還差強人意,雖然他們沒有跑在第一梯隊,但卻跟在了大部隊當中,不像吳雍和宋子民,别人跑完五圈,他們還在爲跑完第二圈而奮鬥。
韓忠衛幾乎每天都要跑步,而且他身懷内力,幾乎是無可争議的跑得第一,但也确實是“幾乎”,因爲他與第二名相比僅僅隻快和幾步而已已。
“你叫什麽名字?”韓忠衛停下腳步,饒有興趣的問,雖然他沒有盡全力,而且還占了先機的便宜,但他看得出來,此人也并沒有盡全力,從他跑完十圈,氣不喘臉不紅就能看得出來。
“末将孫樹培,轄第一營至第五營之準備将。”孫樹培恭聲說道。
“好,孫樹培,你負責記錄名次。”韓忠衛覺得這個孫樹培應該是個可造之材,順手就給了他一個任務。
“是。”孫樹培沒有覺得這是一個煩瑣的任務,反而像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他也順手攔下一些跑完十圈的士兵,讓他們協助自己完成這個光榮的任務。
半個時辰後,韓忠衛将孫樹培叫去,“成績出來了沒有?”韓忠衛問。
“還沒有,到現在跑完十圈的隻有一千六百三十四人……”孫樹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他是這一将的老人,可在新來的将軍面前,士兵們的表現讓他汗顔。
“是嗎?”韓忠衛淡淡的應道,他一直站在點将台上,現在還有一小部分人在咬牙堅持,而自己的兩名副将吳雍和宋子民已經癱軟在了校場上,中間有兩名士兵一直摻扶着他,可他們也隻堅持了五圈,到最後幾乎要别人架着他們走才行了。
“這是跑完十圈的名單,将軍拔得頭籌,末将忝爲第二,第三名是一名盾牌手獲得。”
“好,現在你再去幹一件事,将那些沒有跑完十圈的人名全部記下來,順便告訴他們可以不用跑了,回營房休息便是,接下來他們也無需操練了。”韓忠衛望着校場上“步履蹒跚”的衆人,不屑的說道。
“是,可吳副将與宋副将也在裏面,他們……?”
“他們也很辛苦了,回營房休息我想是他們求之不得之事。”韓忠衛淡然說道。
果然,孫樹培下面一宣布,所有沒有跑完十圈的人都無需再跑,而且還能回營房休息之後,個個都是歡呼雀躍。今天韓将軍的下馬威可是讓他們吃足了苦頭,新官上任三把火,沒想到這第一把火就将他們燒得差點體無完膚。現在終于能回營房休息,他們對韓将軍如此人性化的命令都是歡迎之至。
可他們沒有想過接下來自己會有什麽待遇,隻想着今天休息夠了,明天又繼續以往的生活。
可這樣的話,那些提前跑完十圈的人就覺得自己吃虧了,有的人甚至還在那裏嚷嚷,早知道如此,就慢點跑,也能省點力氣。
“孫樹培,馬上将所有跑完十圈的人集合起來。”韓忠衛等到孫樹培将那些沒有跑完的人全部登記,大聲命令道。
現在還站在校場的士兵才是他認爲合格的士兵,至于其他人,如果不能盡快跟上訓練,保證合格,隻能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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