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普通老百姓而言這是件大好事,自從黑城築城至今,黑城的治安還從來沒有像如今這麽好過,說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絕不過爲。可載立誠并不是普通老百姓,他來黑城懷有目的,能不引人矚目就盡量不出風頭。
大搖大擺的從酒樓裏走過,果然沒有引起任何人懷疑。
就連那好事的也隻是叫了些爺,您回來了,根本沒注意他手裏拿的是什麽東西。
來到後院,載立誠親自拿藥去煎熬,自從進入越王府後,他就再也沒幹過這等伺候人的活,直将自己弄得灰頭土臉才将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小心的将藥汁倒入碗中後,将藥罐随手一扔,顫巍巍的端着藥進了孟慶的房間。
戴立誠刊進到房間,在他剛才煎藥之處就出現一個人影,先是謹慎的四處望了望,見四周無人,這才撿起地上的藥罐聞了聞。也許是聞不準,又從身上掏出塊方巾将藥殊裏的藥渣每樣都撿出一點,又怕看不準,索性将罐裏的藥渣再到出一小半,包好後一溜小跑就消失無影。
“孟慶,藥熬好了,趁熱快喝了吧戴立誠将藥放到床頭的小小凳上,孟慶原本地位就比他低,要不是受了傷,他根本不會理這茬。
“多謝戴兄弟,這次小弟尖傷,多虧您了孟慶撐起半邊身子,拿起那碗藥,咕噜幾口就喝了個精光。
孟慶在大可水泥廠外觀察過好幾天,發現水泥廠的防守并不嚴密,水泥廠占地寬廣,不要說隻有幾百人,就算是幾千人也不能完全護衛住,何況那些護衛還隻派了幾十名巡邏,這讓孟慶覺得有機可乖。
他昨天晚上進了大可水泥廠小可還沒走上兩步就踩到了地雷。幸好他時刻防備着,一個賴驢打滾算是逃過一劫。但他也隻能避過頭、胸等重要部位,手、腳、背上都布滿了鐵粒和鐵釘。要不是黑城還沒有對醫館和藥鋪進行預防性宣傳,恐怕孟慶連客棧也不敢回,隻能在外面硬撐。但就算是這樣,他也不敢讓大夫來客棧。強撐着去了趟醫館後。就再也不敢出門了。
“都是自家兄弟,無須客氣。你多休息,等養好身體後再去水泥廠,一定要将水泥配方拿到手戴立誠叮囑道,水泥廠防範嚴密,但這也恰恰說明那裏藏有機密,看黑城城牆建造速度之快,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是值得的。
“再去水泥廠?我的戴兄弟喲,那裏機關重重、兇險無比,這次是我命大,打死我也不敢再去那個鬼地方了。小孟慶連連搖頭,水泥廠對他而言與鬼門關無異。
“你一開始不是說水泥廠防範松懈,對你而言如入無人之界嗎?”戴立誠冷笑道,如果孟慶不再去水泥廠,那他真就不伺候他了,每天端茶倒水不說,還是給他煎藥送飯,在越王府自己是伺候人的,難道出了中興府還伺候人?
“小的失言,想要拿到水泥秘方得另尋他途,要麽派人進去做内應,要麽就是收賣水泥廠内的人孟慶見戴立誠變臉,連忙陪着笑出了個主意,他這次出來原本就是配合戴立誠,何況現在自己還受了傷,要人家來服侍自己,他再高傲也隻能低下頭來。至于大可水泥廠,他就算是馬上死也不敢再去,未知的危險讓人更覺恐懼。
“我們本就是外人,現在黑城才設立的公安局衙門有數百人,不管是收賣還是遣人進去都不可能戴立誠搖了搖頭道,“那水泥廠就真有那麽可怕?”
“戴兄弟,你也看到了,我這一身的傷可作不得假,我才剛翻進水泥廠的外牆。要是再走幾步,恐怕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孟慶到現在還心有餘悸,要不是自己見機得快,也許早已經入了土。
“你安心休息吧戴立誠知道孟慶已經被吓壞了膽,虧他當時還跟自己吹噓,隻要他出馬,不說立馬拿到配方,至少可以帶出一名熟練工匠,可沒想到,連人家的邊都沒摸到就差點送了命,到現在整天躺在床上,連門都不敢出。
戴立誠這次出門卻顯得非常小心,他首先在福來酒樓坐了一會,喝了壺茶,仔細觀察了一會,見無人注意自己,這才慢悠悠的走出酒樓,像晚上遊街似的。這段時間黑城的停了宵禁,如今城牆和大佛都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晝夜不停的動工,走在街上,還能聽到東邊城牆圍來的嘈雜聲。
雖然戴立誠很小心,但他畢竟沒有經過反跟蹤練,他并沒有在街上四處遊蕩,走過一條街後就直接奔赴自己的目的地,一座并不顯現的蔔院。
“咚咚咚”
銅環相扣的聲音非常清晰,而且能傳送很遠,院内很快傳來腳步聲,開丹的是一位年約五旬的老者。
“你是何人?有何事求見?”壓二表是讀座院子的管家,而且聽口與紋院内好像住的不人
“我姓戴,是從中興府而來小是馬大人的故交,煩請通傳一聲。”戟立誠沉聲道,他原本也沒有想要找馬萬裏,但他現在每天都會關注城牆的進展,這看似無關緊要,可如果細心觀察,也能看出一些端倪,至少戴立誠以後就能知道,如果有足夠的水泥,重修一座城牆需要多少時日。
就在昨天他沒想到在城牆的工地上與馬萬裏見了面,雖然兩人隻見過一面,而且還是在半年多以前,可兩人都一眼認出了對方。但兩人卻都沒有出聲,裝作互不相識。但兩人的眼裏都露出了驚詫,特别是馬萬裏,甚至還有些慌亂。
弈得是從中興府而來,老者的臉色柔和了些,“你且等着。”
很快院門再次打開,戴立誠也不言語,抱了抱拳就快步走了進去,馬萬裏的住所外可不是什麽好地方,就才才一會兒工夫就過了兩支聯防隊,要不是看他氣定閑庭的站在那裏,恐怕就會過來詢問。
對戴立誠深夜造訪,馬萬裏是很謹慎的,他三十二歲中士,到如今爲官近二十年了,官場的規則非常清楚。自從可侯來到黑城後,中興府那邊可沒派過任何官員來此,而且連平常的官樣文章也少了許多。好像中興府将黑城遺忘了似的,任黑城自生自滅。
作爲黑城的知府,馬萬裏非常清楚這意味着什麽,侯爺也許在黑城可以一手遮天,但在京城顯然卻不受待見。就連平素相好的越王世子李安全也沒派人來祝賀,到是越王府派了那個戴立誠的管事,而且還是偷偷摸摸的,要不是自己認識他,恐怕也不知道其實越王府派人了來黑城。
聽得有位姓戴的,還是從中興府來的人求見,馬萬裏馬上猜到是戴立誠。他連忙換上官服,在正堂接見他。
“戴大人深夜到抗,有失遠迎。”馬萬裏笑了迎了上來,給足了戴立誠面子。
“戴某冒昧造訪,失禮的應該是我。”戴立誠拱了拱手笑道。
“越王、世子一切安好吧?”落座上茶後,馬萬裏笑着問。
“托馬大人福,越王、世子身體安康。”戴立誠道。
“不知戴大人來此有何貴幹?”馬萬裏等套話一說完,馬上直奔主題,如今黑城可不是他說了算小一切都得小心謹慎,像公安局就有個監察官員科,誰知道他們有沒有監察自己?要是被人看到戴立誠深夜來自己府上,說不定侯爺就會遷怒自己。
“馬大人,黑城的大可水泥廠是世子牽線搭橋引來的吧,當初好像是言明,那大可水泥廠所生産的水泥全部歸大夏軍隊所用,現在黑城自己卻大量使用水泥。此事不合規矩吧?”戴立誠在内心鄙視馬萬裏,自己有這麽讨厭麽?
“當初世子言明,這水泥也是先供應福威軍司,而福威軍司也肯定是将水泥用在黑城的城牆修聳上,如今雖然福威軍司的人馬調離,但侯爺還是信守諾言,将黑城的東城牆與北城牆用水泥重新修算,要是真按照協議,朝廷還得給大可水泥廠數百萬錢才行呢。”馬萬裏笑了笑道,現在修城牆,侯爺不但沒有向朝廷伸手要一文錢,而且那些勞役還供應飯菜,所費不菲。
“嘿嘿,黑城的城牆過幾日也快完工了吧,不知到時水泥廠能提供多少水泥?”戴立誠心内震怒,馬萬裏這個老匹夫,此時他眼裏隻有鍾衛,哪裏還有越王和世子。
“能供應多少水泥我不知道小但隻要世子派人事錢來提貨,我相信侯爺不會不遵守合約的。”馬萬裏沉吟道,他的意思很明白,水泥每斤十五文,這是當初世子與侯爺約好的,如今既然世子想要買水泥,那帶錢來就是,黑城既然不會阻撓。
“此事不勞馬大人牽挂,世子不日就會派人來買水泥。另外世子還有句話要我帶與馬大人。”戴立誠知道自己不與馬萬裏見真章是不可能了。
“戴大人請賜言。”馬萬裏聽得是李安全的話,馬上坐直了身子。“世子問,馬大人可想回京,工部還缺個侍郎。”戴立誠淡淡的道,其實這完全就是屁話,李安全的原話是讓他臨機應變,他現在就是變出了李安全的話。
工部侍郎可是個肥缺,就算不是肥缺,就憑工部侍郎具黑城知府要高二級,而且還能待在京城就讓人動心不已,何況還是對黑城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戴立誠有理由相信,馬萬裏肯定會動心。
果然,馬萬裏聽得世子答應讓自己回京任工部侍郎,臉上一緊,他首先是一喜,然後又是一愁。喜的當然是可以回京城任職,但愁的是,自己與世子也隻有數面之緣,以往說不上什麽交情,這次世子爲何會将如何大一個餡餅砸到自己頭上呢?馬萬裏不傻,禮下于人,必有所求。隻是這“求”自己能答應嗎?敢答應嗎?
良久,馬萬裏在内心轉了不知道多少個念頭,他才緩緩說道:“下官何德何能
說實話,馬萬裏對現在自己的處境還是滿意的。因爲多了個公安局,一開始他還是心存芥蒂的,但後來才覺得,公安局是分擔了自己許多煩惱事,做好了自己有功小沒辦成,公安局受過,自己一下子就清得清閑自在得多。
而在收入上,侯爺也是采用養廉金,每個月一百貫,這可比自己原來絞盡腦汁去弄錢還多啊,而且這還不包括自己請的師爺和府内的下人。按侯爺的說法,他們也算是,“公務員”可以由衙門付優俸祿,這樣算起來,自己每月的收入足足比原來高出好幾倍。就算是真去了工部當侍郎,論起俸祿來,還沒自己現在高呢。
“其實世子所求對馬大人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戴立誠見馬萬裏沉吟了許久才開口,不敢再雲裏霧罩的說。
“請戴大人直言。”馬萬裏才不會覺得能上自己幹工部侍郎隻需要舉手之勞,要不然的話,此等好事也輪不到自己。
“世子所求不過是一張水泥配方耳,隻要馬大人将配方交與我,三月之内,吏部行人必定就到黑城戴立誠笃定的道。
水泥配方還舉手之勞?馬萬裏在心裏哼了一句,這要是舉手之勞,那你戴立誠自己去搞來不就成了?何必巴巴的晚上來見自己呢。
“戴大人,水泥廠那邊的事務可不歸下官管,不要說水泥配方,本官現在就想買些水泥将院前的幾級階梯修革一下也是求之不能啊。”馬萬裏知道這工部侍郎對自己而言是水中月,鏡中花了,水泥廠他曾經也去過一次,但那裏管理嚴密,防衛強大,在侯爺沒來黑城前,他還有幾分把握,但現在他自問憑自己這麽個小小知府肯定搞不到水泥配方,而且搞不好自己頭上這頂烏紗帽也保不住。
“馬大人就沒一丁點辦法?。戴立誠見馬萬裏直言了當的拒絕,不由一餒,看來自己想要将水泥配方獻與世子是難以辦到的了。
“恕下官無能爲力,實在有負世子重托馬萬裏堅定的搖了搖頭道,此事他決然辦不成,而且就算能辦成,他也不敢辦,一張是畫中餅,一邊是官印在手,自己不傻不天真。
“馬大人,如果工部尚書出缺呢?”戴立誠信口開河,反正現在隻是開空頭支票不需馬上兌現,就算是給馬萬裏封王,他也說得出口。
“戴大人,馬某言盡如此馬萬裏沉聲道,他内心一團怒火,若不是戴立誠是代表越王府而來。恐怕他就要将之趕出府外,自己難道是見風使舵之人?一個侍郎不行又給一個尚書,哪怕就是給我一個王爺也沒辦法啊,除非是直接去搶還差不多。可在黑城,除了侯爺,誰還有這麽強的實力?
戴立誠悻悻離開馬府,看來自己來黑城除了見識水泥之物的神奇妙用之外,恐怕無能無力了啊。可要是就這麽回去,不說世子那裏,就連自己都不甘心啊。
戴立誠低頭沉思,絲毫沒有感覺自己前路上已經有人在攔截自己,直到快要碰到對方的身子,他才訝然止步。
“你是戴立誠?。來人一臉森然。
“爾等何人?。戴立誠聲色俱每的道。
“我們是公安局的,戴立誠小你的事發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一聽這話,戴立誠腦袋一懵,自己在黑城可沒什麽熟人,對方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而且還是公安局的,看來此事麻煩大了。
對方有四名大漢,而且腰間帶刀,戴立誠自問不是他們的對手,隻得乖乖就擒。現在他隻寄希望于自己是越王府管事的身份,否則自保都難啊。
抓戴立誠的是公安局市井動态科的人,由林如風親自帶隊。自從前晚水泥廠一枚地雷被人觸發後小整個公安局就暗中加強了戒備。昨天孟慶和戴立誠就進入了林如風的視線,但今晚之所以收網是因爲戴立誠竟然去了馬萬裏家,此事如果牽扯到馬萬裏,那丁川也不敢自專,隻能将案件審定,再後由韓忠衛定奪。
黑風寨原本就有一套對付人的手段,而韓忠衛在一次參觀他們的刑罰室時,對他們的刑具提出了建設性的意見。從生理和心理着手,什麽滿清十大酷刑,明代錦衣衛的絕招,還有電視上經常看到的國民黨反動派使用的考慮凳、辣椒水等損招再加上後世公安局的精神心理突破,這些韓忠衛也聽說過不少,統統拿在公安局做試驗。
而戴立誠顯然是第一個夠分量的試驗品,人家公安局根本就不理會他越王府管事的身份,你一個王府管事又不是朝廷官員,别人看得起你就給你幾分面子,但實際上一個管事與普通老百姓無異。
十大酷刑第一項還沒有用完,戴立誠就能他小時候偷看王府丫鬟洗澡都招出來了,而丁川拿着戴立誠簽字畫押的口供急忙來了侯府向韓忠衛禀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