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水泥被弗忠衛提前幾百年發明出來之後的首次公開亮相,在臨安韓忠衛建他的大可倉庫時,除了那些工匠,外面的人大多不知道他的大可倉庫是用什麽材質建成的。但在黑城想要對水泥保密是不可能的,那些神奇的青灰色粉末讓所有見到的人都萬分驚奇。
就連戴立誠和孟慶在聽說了水泥的神奇後也忙不疊的又回到了城牆上的工地上,戴立誠以前曾聽李安全說起過水泥,這東西就是世子從臨安引來的,當時說好是十五文一斤從他手裏購買。可耳聞不如目見,這麽點粉末,加點水和沙石,不用一天時間就能變幹變硬,二三天後便堅如磐石。
“孟慶,你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進入他們的作坊,徹底弄清這個麽子水泥是如何制出來的,你把這事辦成,我向王爺請命給你升副統領戴立誠将孟慶拉到一旁,悄聲說道。
“此話當真?”孟慶一臉興奮,能成爲副統領是他最高的追求,以他的身手和能力,這個副統領本是鏡中花水中月。
“不錯,隻要你能将此事辦妥,不要說副統領,就算是外放軍中當個都統也未必不行。”戴立誠看到孟慶兩眼放光,又給他加了把火,這次來黑城如果能将水泥的制法搞到手,王爺那裏就能交差,而且兩人都會受到重重的獎賞。
當初戴立誠對世子用十五文一斤的價格向鍾衛買水泥有些不以爲然,在他看來,一斤十幾文的東西有何稀奇?但現在他親眼見到了水泥的神奇馬上就推翻了自己原來的想法,雖然水泥看似便宜,一斤隻要十幾文,但這東西卻非常沉,而且一旦需要就是上萬斤,甚至是上十萬上百萬斤。這樣算起來的話,一斤十五文到最後就會成爲一個天文數字。
而在戴立誠他們不遠處也有幾個人饒有興趣的小聲商量着,“大哥。這些東西如此神奇,我們搶幾車回去吧。”
說話的是一個長着三角眼的幹瘦男了,正一臉壞笑與身邊的一黑衣男子說話。
“牛二你白癡啊,這東西沉得跟石頭似的,幾車值個屁錢,你沒看到這裏的水泥是幾十車幾十車的往上送?。黑衣男子瞪了那牛二一眼,水泥這東西确實神奇,但它分量重,不要說搶個幾車,就是搶個幾十車幾百車回去又有何用?就算運到山上都非易事,何況這東西是這麽好搶的嗎。
這兩個卻不是遠方來客,就在黑城的北邊。原本他們聽得黑城要建天下第一大佛,也就趕來瞧個熱鬧,順便也爲修建大佛出一份力,盡一份心。但到了城牆上才發現,黑城竟然有了水泥這一神奇之物,難道是因爲要建大佛,神明賜予他們的嗎。
“大哥,既然不值錢,那咱們就真金實銀的向他們買啊,這天下還有買不到的東西麽。”牛二眨了眨眼。
“此事回去再說。”那大哥神情甚是不悅,他這輩子拿别人的東西還真沒怎麽花過錢。這次他的心意到了,以後這大佛修好,自己也能理直氣壯的拜請,看到牛二沒動,又朝他吼了句:“不走還等着吃飯啊“大哥,現在已近午時,我還真是等着在這裏吃了再走。”牛二還真是這麽想的,因爲他已經看到有人挑着食盒上了城牆,他鼻子特靈,老遠就聞到了肉香。
“瞧你那出息”。
牛二卻不管這麽多,跑着去拿吃食了。
韓忠衛對這些服勞役的百姓還真是不錯,不但吃飯管飽,而且還能吃上肉。當然,有一部分信佛者隻吃素,那也沒關系,素菜包子,大餅,豆腐湯敞開供應。
牛二雖然長得幹瘦,但吃起東西來卻不比粗壯大漢差,足足吃了十個肉包子,五張大餅和一大碗豆腐湯才放手。
“平常我餓着你了嗎?像餓虎撲食似的,你不臉紅我都覺得慚愧
看到牛二狼吞虎咽的樣子,當大哥的都有些于心不忍。難道自己平常對他們真有那麽刻薄?不就是一個月才吃頓肉嗎?土匪家也沒有餘糧呐。
但能省一頓飯錢也讓這當家的覺得沒有白來,甚至看到牛二吃了這麽多,他不害考慮晚上是不是可以免一頓。
離開城牆工地回到城内,牛二跟着大哥來到往日相熟的一家小客棧。這裏安靜,不會惹人注意,最重要的還是便宜。
但今天他們二人卻吃了閉門羹,客棧的老闆連夥食都在工地上呢。他們隻好又換一家客棧,這家客棧倒是有夥計在,但卻不接客。因爲衙門有新規定,在大佛沒有修好期間,隻有幾家客棧能接客。而且這些不接客的小客棧或是小酒樓都被衙門征用,每天工地上可以供應上萬人的吃食,全得靠他們呢。
而黑城内可以接客的幾家客棧就是最好的那幾天,這個當家的也沒辦法,總小品二蕊外讨夜在壞沒開春。那寒風能把人身上牲雙描”走。
“去福來酒樓吧。”當家的下定了決心,這次出來主要是打探消息,沒準備“做事”也不擔心官府會查出什麽。
一進福來酒樓,馬上就有熱情的小二迎了上來,詢問是吃飯還是住店,牛二難得神氣一回,從鼻孔裏哼出兩個字:住店。
“請兩位去櫃台登記小二将他們引到櫃台前。
“我說你小子吃多了沒事幹吧?黑城住店什麽時候要登記的?”牛二聽說還要登記,氣得哇哇大叫。
“客戶,這是知府衙門交待的,從今往後黑城所有的客棧住客都得登記,姓名、年齡、籍貫還有相貌特征
說話的是站在福來酒樓櫃台的賬房,這是王文斌給丁川出的主意,一開始隻是要登記姓名,但韓忠衛聽說後又給加了幾項,如果有可能,還讓客棧将客人來黑城的來意問清楚。
戴立誠與孟慶入住福來酒樓時并沒有覺得爲難,反正在黑城認識他們的人不多,也基本上沒有在外面露過面,再加上他們也沒有碰到過這樣的事,被登記住宿的賬房一問,兩人當時就将真實姓名脫口而出。
但現在輪到牛二他們時,兩人卻是愁上心頭。報真名吧,牛二倒無所謂,但當家的大名一出,恐怕立馬就會将客棧裏的人吓倒一大片。而衙門裏的人肯定也會帶齊人馬。撲到酒樓來緝拿他們。
“請問兩位貴姓大名?。
“我”我,牛二,你先說當家人殺人越貨是一把好手,但在急切間要給自己換一個新名字卻苦于肚裏沒什麽墨水而急得心急火燎。
“牛二是吧,不知道今年貴庚?”
“貴你媽的根牛二怒道。這小子還以爲賬房調戲他呢,他可不知道貴庚是什麽意思。
“就是問你多大了?老家住哪?”賬房心裏腹議不已,媽的,一混球,屁都不懂。
“我今年二十,老家就在,,沙
“牛二,你胡說什麽呢,你他媽住在幹洲的”。當家的見牛二要露出馬腳,也顧不上給自己想新名字,吓得連忙呵止,這要是将住的地方說了出來,那跟報上字号也沒什麽區别了,明眼人一看自己的住處就能知道自己是幹什麽營生的。
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王八蛋想出來的毒主意,住個店還要左問右問!
“牛二,年二十,原籍幹州,高不過五尺,尖嘴斜眼幹瘦,着青衣短服賬房很快就在賬本上落着筆。每天晚上公安局都會派人來核對,可馬虎不得。“不知兩位來黑城有何貴幹?。賬房又随口問道。
“我們就是被”。
“打你個頭,我們是來修佛的。”當家的一巴掌拍在牛二頭上,把他拍得暈頭轉向,連忙向賬房說道。
可賬房是什麽人?每天他的工作就是面對形形色色的人,但他是生意人,不想惹是非,也就順着筆在上面寫上:來黑城修佛。
這個當家的已經被牛二吓得出了好幾身冷汗,腦子也少知道爲何突然靈光大閃,就給自己取了個張三的名字,卻不知道他這名字一張口,人家賬房用手指頭都能想出這肯定是個假名。看到張三在那裏得意洋洋,福來酒樓的賬房也不想再多問,按他的意思給登記上了。
張三和牛二才剛被小二引到後院的客戶,福來酒樓又走進來三位男子。當前一人應該說還不能算是男子,不過一少年郎而已。他生得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左顧右盼,一股傲睨之勢漸成,讓人頓生畏懼之意。而旁邊二人,一人年約五十,高大威猛,右邊是一位年約三十的男子,看似平白無奇,但隻要和他對視就能發現他的眸子不時閃動着精光。
這三人正是韓忠衛、李雄霸和丁川。李雄霸因爲李天進了公安局擔任捕賊緝盜科的科長,而丁川又将黑城知府衙門的捕頭給他當副手,讓他放下心來。現在李天除了每天晚上協助局裏人口普查外,已經慢慢熟悉自己的工作。看到愛兒完全融入了公安局裏,最爲高興的當屬李雄霸。所以韓忠衛一召喚,李雄霸立刻答應暫任侯府侍衛統領。而韓忠衛丢下大半年的武藝,因爲他的到來又開始突飛猛進。
李雄霸這是第二次教授韓忠衛武藝了。第一次的時候是在穎州,當時他是被逼無奈,不但是他,吳天也被韓忠衛敲詐走了一套點穴絕學。而這次李雄霸對于韓忠衛的請求是萬分配合,傾囊相授。
如果說李雄霸原本隻是将韓忠衛當成與自己同級别的對手的話,那現在他應該仰視韓忠衛。而且随着黑城如火如荼的建設,他與韓忠衛的地位隻會越差越遠。對李雄霸而言,現在隻要兒子李天有了前程,他就對得起李家的列祖列宗。而李天的前程卻是與韓忠衛挂鈎的,這一點李雄霸還是看的非常清楚。
這幾日與韓忠衛相處下來,雖然對方的武藝并沒有太多的提升。但李雄霸還是感覺鍾衛的變“二雄霄沒有尖讨臨安,對幹弗忠衛用鍾衛泣個化月贊一兒所知。
鍾衛的年齡并不大,但在李雄霸看來,他爲人處事比李天要強得太多,甚至比自己也不逾多讓。他也知道,随着鍾衛身上的侯爺這個身份,武藝對他而言并不是太重要,最多算是一種興趣,隻要鍾衛想學,他毫無保留。
至于丁川除了對鍾衛欽佩之外,他想不到還有什麽言語能表達自己的心情。黑城的百姓原本人心惶惶,整個黑城也顯得死氣沉沉,可是鍾衛隻是畫了張圖,定下兩件事,全城的老百姓都被他調動了。現在任誰也能想到,黑城以後的人丁隻會越來越多,甚至超越原來的人口也不是件難事。
韓忠衛對公安局的事務還是很重視的。現在最爲重要的城防因爲與定光佛連成了一體而無需他過多的操心,像後世可能出現的豆腐渣工程更不可能在他手裏出現,每天馬萬裏都會向他彙報工程的進展,以至韓忠衛自認爲可以當甩手掌櫃了。
而一旦大佛修好,城牆建好,公安局的任務就會非常艱巨。自己手裏現在隻有幾百名護衛,雖然讓穎州黑風寨大部分人都趕來黑城,但那樣的話,也不過千餘之數。對于一個山塞而言,一千人就算個大塞,但對黑城來說顯然不夠。如果換成三班倒,同時值守的人員不過三百出頭而已,甚至擋不住一支軍隊的一次進攻。
現在城防正按自己的意願在建設,這讓韓忠衛稍微能安安心,但接下來就是丁川的表演時間了。黑城既需要大量的外來人口。也需要一個穩定的内部環境。如果被敵方勢力的細作甚至是小股人馬潛入黑城,這對他的威脅将是緻命的。
“三位是住店還是打尖?”看到他們進來,馬上就有機靈的店小二前去招呼。
“喝酒,樓上有沒有空位?”丁川上前一步擋在小二的身前。
“空位還有,但雅間金滿了,如果幾位不想被人打擾,可以用屏風給幾位隔一個個置出來。”店小二很會聽話,知道這幾個不住店。
“就到樓上坐吧,也不用隔。”韓忠衛在後面沉聲道。
“幾個樓上請。”店小二将手臂上的毛巾甩到肩上,右手一伸,引着他們三人上了樓。
今天福來酒樓的生意比上次他們來的時候要好得多,二樓坐了八成的客,臨窗的座個全被别人占了,韓忠衛也不以爲意,就在中間找了張桌子坐了下來。丁川随口點了幾樣福來酒樓的招牌菜,叫了一壺好酒。
韓忠衛坐下後目光一掃,此刻能坐在二樓的基本上都不是黑城本地人,如今黑城的大佛修建正如火如荼,身爲黑城百姓要是敢于偷奸耍滑獨善其身,脊梁骨都會被别人戳斷。
“丁川,這些人的查勘可馬虎不得。”韓忠衛收回目光,如果說黑城内有細作,恐怕大部分都會隐藏在這些網來黑城不久的人當中吧。
“公子,隻要是住店的都會有詳細登記。”丁川輕聲說道,他手一揮,身後就出現一人,正是新上任的市井動态科科長林如風。“你去将櫃台的登記薄拿來一觀。”
林如風領着幾人一直跟在韓忠衛等身後,此刻局長下令,他下樓到櫃台前亮明身份,很快就将登記薄拿了上來。
看酒樓客棧的,閱人無數,這些人的眼睛都非常毒,尋常人等根本逃不出他們的法眼。隻是爲了不惹麻煩,他們的登記都是中規中矩。但韓忠衛翻看登記薄時,還是找到了一絲端倪。“你看看這個張三,牛二會不會是化名?”韓忠衛指着最後登記的這兩個人名說道,這年頭沒有照片技術,這樣的登記制度隻要不太笨的都能應付過去。但名字,年齡和籍貫可以告假,但外貌特征卻很難做假,這些信息現在看來好似不重要,可一旦需要查某人,這些資料就會很關鍵。
其實韓忠衛是後世看多了,像張三,李四,王二這樣的人名在這年頭還真是常見。但丁川不敢駁韓忠衛的吩咐,把林如風叫來讓他派人盯着這兩人。
“咦,這兩個是從中興府來的?”韓忠衛的目光又落到了孟慶和戴立誠這兩個名字上面,再一掃他們登記的日期,正是自己回到黑城的第二日。也就是說自己前腳到了黑城,他們後腳就到了。
“我讓人再去查。”丁川這次不用韓忠衛再提醒了。
對于韓忠衛的敏感,丁川不以爲然,隻是爲了以防萬一罷了。但日後這些人的身份暴露之後,他才對韓忠衛萬分信服。自己可是“道”上的人物,可眼光與侯爺相差的不一點半點。
“所有從中舉府、金國、蒙古那邊過來的人都要重點監控。”韓忠衛又指着幾個從蒙古過來的人名對丁川說道,如今黑城防備空虛,可不能讓有心人趁火打劫。
“我馬上令人去辦。”丁川欠了欠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