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韓侘胄與辛棄疾商議的時候,韓忠衛的皇宮裏來了位蒙古客人,蒙古汗國的成吉思汗,劄木合。
“劄木合,我的朋友,歡迎你來中都。”韓忠衛伸出雙肩,與劄木合重重的擁抱了一下,在他剛認識劄木合的時候,還隻有劄木合的肩膀高,但是現在,韓忠衛已經比劄木合還要高出二指,他的身高在不停的增長,地位也在随之高漲,劄木合這個成吉思汗好像比他還要低那麽一點。
“韓國主,能在這裏見到你,真是我的榮幸。”劄木合爽朗的笑道,這幾年,蒙古草原上的子民生活都得到了極大的改善,他們不再因爲缺少糧食、鹽、鐵、茶等生活物質而沒法生活。而且他們還能接受教育,學習中原漢族的文化,這樣的日子,相比從前,簡直就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現在,劄木合已經知道,自己的子民已經離不開韓忠衛的庇護,如果失去了韓忠衛,他實在不敢相信,蒙古汗國将變成什麽樣子。蒙古,原來不過是金國的一塊領地而已,雖然劄木合已經建國,雖然他大敗了五十萬金軍,但這一切都是在韓忠衛的幫助之下。
要不然,劄木全到現在還在與乞顔部的鐵木真較着勁,要不然,他恐怕還在與完顔襄在周旋。而在這段時間内,他的子民,蒙古草原上長生天優秀的兒女會有多少死去,劄木合真不敢想像。
而他這次來之前,也與各個部落的首領、酋長達成了共識,他此次來中都,就要要與韓忠衛商議,蒙古與中國的關系。隻有确定好了這個關系,劄木合這個成吉思汗才能當得舒暢,他才不會擔驚受怕,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覺。
“坐吧,要不随我去看看這個皇宮,說老實話,太大,我到現在都還沒有看完每一處地方。”韓忠衛笑道,他說的并不是假話,自從搬進皇宮之後,他隻在自己的住所附近走動了幾次,至于更遠的地方,那些所謂的亭台樓閣,還真是很少去。
“好,也讓我見識一下。”劄木合笑道,以前這裏曾經是他們仰望不及的,但是現在,他卻能把它當成後花園般,随意的走動,如果早五年,說出去誰會相信?
走在皇宮後面的花園中,韓忠衛朝着前面一指,對劄木合說道:“前面有個亭子,坐會吧。”
“好。”劄木合點了點頭,看了這麽久,再好的景緻也沒了興緻,這次來中都,他就是要與韓忠衛商議蒙古的未來,可不是專門來看皇宮後花園的。
韓忠衛吩咐人送來酒菜,然後屏退左右,劄木合突然來中都,他來的目的,這次韓忠衛都不是很清楚,但他能肯定一點,劄木合既然親自來了,肯定要與自己談的是關于蒙古的事,而且是關于蒙古的大事,否則隻要随後派個人來,或者是直接告訴自己在蒙古都城的人就行了。
“劄木合,你來中都找我的目的,現在可以說了吧?”韓忠衛給劄木合倒了杯酒後,笑眯眯的問,劄木合沒有在第一時間說明來意,這表示他來找自己要談的事,雖然重大,但不急切,早一天晚一天無所謂。
“我來找國主,是爲了蒙古汗國,爲了蒙古汗國的出路。”劄木合說道。
“蒙古汗國怎麽啦?”韓忠衛訝道,雖然蒙古汗國也是他的目标,但短時間内卻并沒有這個打算,至少要等到把趙擴搞定後,甚至還要把大理、西遼、吐魯番都收入囊中之後,最後才會考慮蒙古,現在對于蒙古汗國,韓忠衛其實是最不擔心的,雖然他沒有控制蒙古的軍隊,但他有在護衛城駐軍,蒙古有變,他第一時間就能控制住局面,而且憑在護衛城的一個師,足以應付任何突發事件。
最重要的是韓忠衛控制了蒙古的經濟,他從蒙古人那裏高價收購牲畜,然後又把他們急需的糧、鹽、鐵、布、茶等物質販賣到草原。可以說,自己失去蒙古汗國并不會有太大的損失,但若是蒙古汗國沒有了自己的支持,恐怕最多半年就會陷入困境。因此,對蒙古汗國的事,他一向不急,就算是蒙古人急了,他也不急。
“我與其他部落的首領讨論過許多次,爲了我們蒙古汗國的未來,我決定,将蒙古汗國并入中國,請韓國主接受。”劄木合誠懇的說道。
“劄木合,我們是朋友,你要将蒙古汗國并入我的國家,那可就成了我的手下,這不妥,大大的不妥,我覺得還是維持現狀較好。”韓忠衛笑着搖了搖頭,對于劄木合的提議他并不奇怪,現在雖然他用高價收購蒙古人的牲畜,可是他賣給蒙古人的貨物價格也不低。
原來的蒙古人都苦慣了,人在饑餓狀态,往往會暴發出最大的戰鬥力。而現在所有的蒙古人,隻要能養點牛馬羊等,就能過個溫飽的生活,如果能稍微多養點,那就能過上富足的日子。哪怕沒有牛馬羊,蒙古都城所有的店鋪和作坊也都會招工,以蒙古人優先,這樣也可以保證他們的生活。而且,随着韓忠衛的政策開始改變,在店鋪和作坊做事的蒙古夥計,待遇逐漸提高,後來甚至提高到,比一些隻有少量牲畜的牧民的生活還要好。
隻幹事,不養牲畜,也能過上好日子?當這樣的事真的發生後,蒙古人第一次開始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放棄養殖,這對蒙古的上層統治階級來說可不是件好事。如果沒有人從事養殖了,這對蒙古人來說絕對是悲哀。直到這個時候,劄木合才開始擔心起自己族人的前途。
按照這樣的發展趨勢,隻要再過三五十年,甚至根本不需要這麽久,就有相當一部分蒙古人被漢化。這個數字,劄木合并沒有去計算,但他知道,計算出來的數字肯定非常恐怖。
因此,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劄木合才有了這樣一個決定,幹脆讓蒙古汗國并入中國,漢人一向是以禮儀之邦自诩,如果自己臣服,在權力上并不會有什麽損失,但是卻能比韓忠衛獲得大量的利益,也許,那才是真正讓蒙古強大起來的途徑。
可是劄木合萬萬沒有想到,這樣誘人的條件,韓忠衛竟然會一口拒絕,這樣的情況他是絕對沒有料到的。他一直在算計的是,該向韓忠衛提出什麽樣的條件,而韓忠衛又會答應他什麽樣的條件。讓蒙古人臣服,這可是連大金都沒有做到,現在劄木合仰慕中國,主動臣服,這得是多大的功業,但韓忠衛好像一點都沒有看到似的,連想都沒怎麽想,一口就回絕。
“國主,這可是你的真實想法?”劄木合此時大腦像短路似的,完全不知所措。
“當然,我覺得我國現在與蒙古汗國的關系,保持原狀是最好的。”韓忠衛點了點頭,劄木合很不善于隐藏自己内心的情緒,他臉上的驚愕被韓忠衛盡收眼底,看來自己的拒絕打亂了劄木合的陣腳。
“可是我覺得,讓天下一統才是正途,隻要我們蒙古并入了中國,天下誰還敢抗拒你?”劄木合急如星火的說道。
“劄木合,我們漢人有句俗話,叫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現在才剛剛把完顔永濟和李遵顼給拉下馬,你又要我把蒙古收了,這樣下去,我牙口再好,也人撐壞的。”韓忠衛笑了笑道,劄木合越是着急,他就越是穩如泰山。
“可是……”劄木合一直覺得韓忠衛野心勃勃,但怎麽到了自己身上,卻是一點也沒有了呢?難道真如他自己所說,是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朋友?雖然劄木合生性率真,可是這樣的事他還是有些不相信的。韓忠衛與自己的關系,雖然不錯,但卻是一種相互利用,相互配合的關系,韓忠衛需要他來統一蒙古、牽制金軍,而這些,劄木合都很好的做到了。當然,統一蒙古,對劄木合也是有利的,而牽制金軍,也讓蒙古人再也沒有外來的威脅,當然,他們的回報也是豐厚的,韓忠衛帶給了他們新的生活,甚至還要改變整個民族的命運。
“沒有什麽可是的了,就這樣吧,你如果不習慣,可以在中都住一頂時間,你的都城雖好,但與中都相比,還是有一定差距的。”韓忠衛笑着打斷了劄木合的話,他現在已經明白了劄木合急切的心情了,蒙古人在這幾年被漢化得非常嚴重,與其被溫水煮青蛙般全盤漢化,還不如現在就一頭紮進韓忠衛這鍋沸水時,給蒙古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可這樣的結果,卻不是韓忠衛願意見到的,如果他接受蒙古并入中國,得到的隻是蒙古汗國在形式上稱臣,可是付出的,卻是慘重。韓忠衛相信,如果自己志得意滿的接受劄木合的提議,那也許現在從蒙古汗國拿到的利益,将全部返還給蒙古。甚至付出的比這還要多,自己在蒙古的獨家經商權,教育權都會被蒙古分割。重新落入蒙古人的手中,作爲上國,總不能與屬國争利吧?這可不是仁義之邦的做法。
劄木合足足在中都玩了一個月,吃的、喝的、玩的、賭、嫖,盡如他意。而且除了中都之外,天下最有名的地方,韓忠衛都安排人陪着劄木合去,對于劄木合的待遇,韓忠衛隻提了這個字:樂不思蜀。如果自己的人能做到這一點,那才算是圓滿完成任務。
劄木合在中國确實玩得不知道蒙古在哪裏了,他在中都的一個月,二十九天是在中都賓館過的,這裏有天下最好的美食,有最好的賭場,有最好的歌妓,有最好的戲班,還有各種新奇的玩意,以現在這個時代的人的見識,他們不要說見過,連想都不敢想的很多東西都出現在了中都賓館。
等到三個月之後,劄木合幾乎已經忘記了他來中國的目的。直到他在黑城吃到烤全羊這道地道的蒙古菜時,他才恍然大悟,自己竟然沉溺于享受的生活了。
這段時間,劄木合身邊的女人像換衣服似的,幾乎每幾天,就會有一批不同類型的美女出現在他身邊,白天忙着享受,晚上也沒閑着,劄木合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思考他自己的事。
“啪!”
劄木合重重的給自己甩了一記耳光,他爲這段時間自己的表現而感到慚愧。草原上曾經的好漢,現在竟然隻知道趴在女人的肚皮上享受了嗎?曾經把鐵木真打得落荒而逃的豪傑,現在對美酒佳肴流連忘返了嗎?潛移默化的後果真是令人害怕啊。自己都抵擋不住聲色犬馬的生活,何況自己的大臣,自己的族人?
這幾年,蒙古的三座大城池都已經完工,蒙古人再也不用過那漂泊流漓的生活。但正是遭遇過苦難,才讓他們更加珍惜現在的生活,也更加全心全意的投入到新的生活中去。原來劄木合住的是帳蓬,後來他統一蒙古後,就住在了金帳之中,可是現在,他的都城也有了奢華的宮殿、衆多的奴仆和上百名的等待妻子。
戴着臉上紅紅的五個手指印,劄木合回到了蒙古都城。他一回去,馬上就召集了所有部落酋長和大臣們議事,把自己這幾個月的生活告訴了他們。當然,最主要的還是韓忠衛的态度,韓忠衛并沒有像他們想像中的那樣,對于蒙古的稱臣而高興得找不着北。韓忠衛冷靜的回答,讓所有人都感到驚訝,沒有哪個漢人不對收服異域會不骨興趣的,韓忠衛可能是唯一的例外。
“諸位,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劄木合肅然說道,“韓忠衛的做法看似對我們蒙古人非常有利,實際上,他在腐濁着我們的精神和肉體,若幹年之後,也許我們都将變爲漢人。”
“不知韓國主有何條件?”赤台問,他還在想着是不是該到護衛軍去擔任一名軍長,可是劄木合帶來的消息是如今令人沮喪,韓忠衛竟然不接受他們條件,他們之前所有的情況都想到了,唯獨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
“他沒有任何條件,隻想維持現狀。”劄木合搖了搖頭,這就是一個武術高手之間的對決,劄木合準備了千招萬式,可是韓忠衛卻以一招無招勝有招,讓劄木合所有的招式都施展不出來。
“維持現狀?可是現狀能維持嗎?我們蒙古人在他的心目中,地位是不如漢人的,我看這才是韓忠衛不接受我們并入中國的提議。”赤台笃定的說道。
“我們蒙古人與漢人和平共處,你看在都城、護衛城、中都、黑城,到處都有漢人和蒙古人,并沒有什麽任何岐視。”劄木合輕輕搖了搖頭,他覺得韓忠衛絕對不是因爲瞧不起蒙古人而不接收蒙古。
“那該怎麽辦?我們總不能白白的把汗國送給他吧?”赤台急道。
劄木合卻是眼前一亮,“白送又有何嘗不可?”
其實擺在劄木合面前的有兩條路供他選擇,一是完全融入到韓忠衛所建立的中國,另外就是完全隔斷與中國的聯系。隻有讓蒙古人自力更生,才能不被韓忠衛所控制。但是包括劄木合自己在内,都覺得,後面那條路根本就不是路。脫離韓忠衛,那之前與韓忠衛的協議怎麽辦?作廢?那不但要大大得罪韓忠衛,而且意味着蒙古人又要重新回到原來風吹日曬的日子中去。現在享受了這麽久的新生活,誰還會懷念過去?
“如果白送給他還是不要呢?”赤台不識趣的又問。
“那我就天天纏着韓忠衛,隻有讓他得到蒙古汗國,之前的協議才有重新談判的可能。我們不需要他像照顧嬰兒般那樣,将所有的一切都規劃好,那樣會讓蒙古人失去挑戰生活的勇氣。”劄木合說道。
劄木合再次來到中都,這次他一見到韓忠衛,開門見山的說道:“國主,請接受蒙古汗國的誠意。”
劄木合手裏拿的是蒙古人的名冊和他的各種賬簿,這簡直就是向對方直接投降一樣。
“劄木合,你這是什麽意思?我不是說過嗎,蒙古汗國與中國是友好之邦,我們無需太過客氣,你這樣搞得我很不好意思啊。”韓忠衛苦笑道,劄木合越是要将蒙古汗國急切的并入中國,韓忠衛就越不想接受。
“蒙古五十萬衆要加入中國,如若國主不允,蒙古将不惜與中國一戰!”劄木合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是認真的?”韓忠衛一愣,淡淡的問道。
“當然,我大軍已經枕戈待旦,随時可以向護衛軍發起進攻!”劄木合森然的道。
“那好吧,我的護衛軍正好手癢癢,你要戰,那便戰吧。”韓忠衛冷冷的道。
“别啊,韓忠衛,你是我的兄弟,剛才我隻是随口開玩笑的,你可千萬别當真!”劄木合見韓忠衛軟硬不吃,真是急得不知所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