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腳的,如果韓忠衛是向天下的勞苦大衆加稅,他還真會小心翼翼,當然,以韓忠衛的性格,這樣的事也不可能發生。但要讓官紳一體納糧,這樣的事哪怕多做幾回也不會有的事。沒有廣大人民的支持,這些人如果敢反抗,隻會讓韓忠衛的庫房增加,除此以外,什麽也改變不了。
李全義讓女兒李妃去請田豐谷,可是此時田豐谷分身乏術,甚至連家門都不能出了,李府派去的人離田府一裏之地呢,就被擋住了。前面都是官員的轎子和馬車,李府的人總不能飛進田府吧。
聽到下人的回報,李全義臉上陰晴不定,他連忙将女兒叫來,如果李府的稅不能按照繳納,恐怕李家真的會因此而灰飛煙滅,田豐谷此人絕對能幹得出那樣的事來。蘇子仁,禮部尚書,被他一言而擺官,既而抄家定罪,聽說蘇子仁光是貪污受賄就有上百萬貫之多,已經被判斬立決。現在,這樣的事也要輪到李府了嗎?
“女兒,我的好女兒,你可一定要去跟田大人說說情,我們李府不是不交稅,而是實在沒機會交稅啊。今天戶部外面排着交稅的人已經到了二條街以後,照這樣的速度,十天之内,我們家也不一定能交得上啊。到時抄定、定罪、你大哥還有其他兄弟被擺官,我李家可就真的要完了!”李全義拉着李妃的手,哭天抹淚的說道。
“父親,我早就讓你交稅,你非得拖到這一天,現在可好,你想交,還不一定能交得上呢。”李妃也聽說了蘇子仁的事,她沒想到朝廷竟然會有這般雷霆手段,堂堂二品大員,還有十幾名四品以上的大臣,說擺官就擺官了。
“爲父現在已經知道了,可還不算晚,隻要你與田大人聯系上,我李家的榮華富貴就不會有影響!”李全義急忙說道。
“父親其實無需多心,田大人在下午已經派人給女兒送了信,戶部會在晚上也收稅,甚至通宵達旦的工作,隻要你将應繳之稅準備好,十天之内就一定能交完稅。但有一點,此次收稅,朝廷不要交鈔,隻收金銀銅錢。”李妃說道,她一開始還覺得田豐谷給自己帶這麽一封信有些莫名其妙,但後來聽到下人們的議論,說現在的官員之家必須要十天之内交稅,否則一律擺官,而且還要接受朝廷的調查。朝廷要找你的麻煩,什麽事找不到借口?保管一查一個準,無一能幸免。
“好,這下爲父就放心了。”李全義這才記得要擦擦額頭上的汗珠,隻要能在規定時間内交完稅,管他要交多少呢,能保住李府的榮華富貴就萬幸了。
當田豐谷的府外也貼上這麽一張告示之後,圍堵在他家門外的那些官員終于慢慢散去了。隻要戶部加派人手,同時在晚上也收稅,那京城中的官員再多,也能在十天之内将所有的稅全部交齊。就算朝廷故意使壞啊,與天鬥與地鬥都行,但千萬别跟田豐谷鬥,别跟朝廷鬥。
京城的官員和士紳在蘇子仁的前車之鑒下,很快都屈服于朝廷的新令,雖然這會讓他們的收入減少一成,但與自己的官位和身家性命相比,這一成又算得了什麽?而京城之外的其他地方,雖然也有一些人想當出頭鳥,可是韓忠衛整編的這一百二十萬大軍可不是吃素的,隻要膽敢抗稅,下場必定是悲慘的。爲首人必定會被殺,所有家産都被沒收,而他們的家人,則淪爲平民,讓他們靠自己的雙手去創造财富吧。
稅收改革初見成效,金國的土地已經有六成到了官紳的名下,而現在這個新稅法的政策,卻讓所有的土地都必須要繳稅。這讓原本已經幹涸的國庫,一下子變得豐沛起來。而交稅大潮過後,韓忠衛又制定新的貨币制度。原本金國發行了大量的交鈔,但随着朝廷沒錢,就大量加印交鈔,反正交鈔又不用什麽成本,國庫缺錢了,就讓多印制效鈔便是。
原本韓忠衛的意思是想另行發行一種新的紙币以取代現在的交鈔,如今的交鈔貶值得非常厲害,五年前,一貫交鈔可換八百文銅錢,而現在,一貫交鈔隻能換一枚銅錢,足足貶值八百倍。在這種情況下,所有人都對朝廷發行的紙币失去了信心。而韓忠衛又是新上台的,他暫時還沒能取得全國人民的信用,因此,冒然發生新紙币,隻會加劇官府與民間的沖突。
因此,韓忠衛決定成立中央銀行,發行金币、銀币,恢複原來不再流通的銅錢。當然,爲了取得民心,第一件就是回收所有民間的交鈔,以現在的市價,一貫交鈔隻能換一枚銅錢的價格回收,爲期三個月。三個月之後,官府将廢除交鈔。
爲了順利回收流落民間的交鈔,中央銀行也迅速在各市各縣建立分支機構,在金币和銀币鑄出來之後,這些支行、分行馬上就進入了正常運營狀态。當然,除了兌換交鈔,銀行還接受儲蓄。與其他的一些錢莊接受存錢還要存款人付費不同,新成立的銀行,隻要你将錢存進來,不但不收錢,相反,每年還會付給你一定的利息。
而金币、銀币也因爲這次交鈔的兌現而迅速被百姓們所接受,金币和銀币印制得非常精美,邊上還有花紋,一枚金币相當于六枚銀币,而一枚銀币可以兌現一千枚小銅錢。當然,朝廷做的這些金币和銀币并不是十足金銀,在裏面滲了二成左右的其他雜質,但這是爲了增強金銀币的外觀,同時,韓忠衛也不能免費付出勞動,他也得賺錢。雖然一枚銀币也是一兩,但如果你拿一兩銀子來換一枚銀币,實際上就要吃點虧。别看隻有二成左右,但是相比全國這麽大的一個基數,就此一項,韓忠衛的進項就要上千萬貫。
而且,由于銀行是朝廷辦的,分支機構遍布全國各地,對于異地取款,實在是太方便了。雖然這得付一定的費用,可相比安全性,異地取款的方便性完全抵銷掉了那點手續費。
銀行是個新生事物,老百姓的想法,錢還是存在家裏最放心。但對于商人來說,錢存到銀行就要方便得多。首先,他們無需再在家裏養那麽多家丁來防盜,也不用日夜擔心自己的錢财,搞得晚上經常連覺都睡不安穩。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們的大宗進貨出貨,款項完全可以銀行辦理,無需再像過去那樣,這大大的增加了他們的安全性和提高了效率。
而且銀行還有一個任何錢莊都沒有新功能,貸款!原來的錢莊雖然也有借貸的業務,但那基本上相當于放印子錢。而銀行的貸款則不成,利息非常合理,年息也不過百分之五左右。隻要你能提供擔保,銀行就會把商人所急需的資金借給他們,讓他們周轉。
存款付息,貸款輕息,這兩條,基本上就讓其他的錢莊沒有了生存的根本。雖然他們也可以像銀行那樣存款付息,也提供貸款。但新成立的各省、市、縣的工商局卻不一定會同意啊。工商局的職責韓忠衛主要定了兩條:管理商業,爲商人和工匠提供服務。工商局就還擔當了勞動裁判的任務,店鋪的夥計、作坊的工匠,有什麽麻煩,都可以向工商局告狀。
等到貨币的改革進行得差不多的時候,韓忠衛就準備大修基礎設施,水利、防洪、官道這都是要大力發展的。而這些基礎建設,又會大大拉動全國的經濟。
另外就是教育,韓忠衛規定,每個鄉都必須要有一所官辦的學府,每個省要有有一所大學。這所大學除了諸子百家外,還要教授農工藝匠等技藝,大力推行農業改革,讓知識不再隻爲官員服務,也要爲技術革新發揮作用。
在這方面,宋國一直就走在最前面,但是宋國的工匠,社會地位并不高,甚至手藝精湛的工匠也隻能混個溫飽。因此,在韓忠衛的建議下,大量優秀的宋國工匠被派到中原之地。在這裏,他們除了要爲各個作坊提供技術革新外,還要去大學傳授技藝。
當然,要把自己的技術無償的傳授給别人,很多人還是想不通的。因此,韓忠衛在賞賜上面并沒有吝啬,到大學任教的精湛技師和工匠,可以任命爲正六品的官員,每個月的俸祿也比同級官員要高出三倍。同時,隻要他們願意,家人可以都遷來,每個人都可以安排工作和住房。
士農工商,工匠的地位原來比農民還不如,但是現在有那麽些工匠,他們可以貴爲六品官員,在大學裏什麽事也不用幹,隻需要每天上兩個時辰的課,就能得到豐厚的俸祿,這樣的好事不要說他們沒有想到,恐怕亘古至今,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啊。
基礎建設需要大量的人手,而原來軍中那些不被韓忠衛看好的軍隊就因此而被裁減下來,成爲了支支的築路隊。金國的土地要比西夏大得多,全國的官道如果加起來,至少在五萬裏以上,比西夏多了十倍不止。因此,基礎建設可以保證讓金國在三年之内無需擔心經濟方面。
金國的改革因爲基礎建設而暫時告一段落,而接下來就是西夏。有了金國成功的經濟,西夏中興府的李遵顼很是配合,韓忠衛能兵不血刃的解決大金王朝,如果李遵顼還有什麽想法的話,那他就是壽星公上吊,自尋死路。
對于西夏的李家,韓忠衛的處理也比完顔家庭要輕微得多,首先,所有皇親國戚的财物都可以保留,甚至他們之中有能力者,也能繼續留下來爲朝廷效力。當然,這個朝廷很快交不再是西夏的朝廷,而是西夏與金國聯合在一起的朝廷。
其次,李家皇族也沒有被圈禁,他們可以任意選擇一個地方作爲居住地,但前提是都要暫時離開中興府,三年之後,他們才能遷回來。到時,除了皇宮之外,其他的任何财産都還是他們的,包括店鋪、宅院等。
李遵顼對韓忠衛的安排也很滿意,當然,他沒有其他人那麽自由,作爲西夏最後的一位皇帝,他必須随時保證出現在韓忠衛手下的視線中。直到韓忠衛覺得,李遵顼不可能再是他的威脅。在韓忠衛現在的發展速度,這一天并不太遙遠,這一點,就連李遵顼自己也感覺得到。
他原本就與韓忠衛有約,十年之内,如果韓忠衛能推翻大金,他這個皇帝就要拱手相讓,而現在,不過僅僅二年多的時候,完顔永濟就到了上京,此生恐怕再難踏足中原之地了。也正是因爲如此,李遵顼對韓忠衛的實力才深感恐懼,跟這樣的人作對,絕對是沒有好下場的。自己的前途皇帝李安全、大金的末代皇帝完顔永濟都是明證,而今,他不過是順應潮流而已,心裏并沒有什麽太大的負擔和内疚。
“皇上,走吧。”
“好,走。”李遵顼看了最後一眼自己曾經爲之瘋狂的皇宮,毅然轉身上了馬車,放下車簾後,一直到出了中興府,他都沒有再掀起過。
有了金國的模式,正式在明面上接手西夏,韓忠衛的人做起來就要順手得多,原本中興府的軍隊就是韓忠衛的護衛軍,此次皇權交換,一切都顯得風平浪靜。接下來的稅收政策、金币、銀币和銀行,也在西夏進行的很順利。
至于各地的學堂,原本韓忠衛就一直在緻力于做這件事,現在再繼續跟着做便是。而基礎建設,早在李安全當皇帝的時候,韓忠衛就幫西夏修建了五千裏的官道,當時還修建了收費站,每個收費站還屯兵一百人。現在官道還要修,主要是西夏與大金之間的道路。因爲韓忠衛,西夏與大金将成爲一個整體,說是西夏吞并了大金也好,大金吞并了西夏也罷,從此以後,西夏與大金将成爲韓忠衛的轄地。
公元一一九九年的八月一号,韓忠衛回來他發迹起家的黑城,在這裏,韓忠衛将他的心腹都召集起來議事,他們的議題隻有一個,大金和西夏合并之後,叫什麽國名,韓忠衛要定什麽身份。
“諸位,這些年來辛苦大家了,八年前我來到黑城,當時是張仲通兄弟、丁川兄弟幫我在黑城建立了一家大可水泥廠,到今天,我們将大金和西夏納入掌中,八年時間,僅僅八年,我爲你們感到驕傲,也爲你們感到自豪。沒有你們的辛苦工作,我不可能取得這樣的成就,沒有你們的全力以赴的配合,我也不可能将大金和西夏踩在腳下。”
韓忠衛看着身邊的張仲通、丁川、李雄霸、辛疾棄、杜杲、田豐谷、馬萬裏、韓忠義、李天、戴立誠等人,這些人有些是一開始就追随自己,有些是後來才加入的,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對自己無比忠誠,做事也非常努力,才能也很突出。正是因爲有了他們,自己才能兵不血刃的接連解決了西夏和金國,現在這兩個國家的朝廷都已經在自己的控制之下,而這兩國的皇帝也讓位,隻等着自己新成立一個國家,重新統治着這片土地。
“公子,如果沒有你,我們這些人恐怕還在黑風寨,哪能當什麽官啊。”張仲通感慨萬端的道,當初他們推舉韓忠衛爲黑風寨的寨主也是迫不得已,可沒想到韓忠衛将他們卻帶上了另外一條金光大道,現在原黑風寨的人,在軍中,個個都擔任了軍官,雖然不一定所有人都是高級軍官,但連、營長卻有相當一部分是出自黑風寨。而在官府中的,如今都有功名在身了,就連他,原來不過是黑風寨的師爺,現在也被封爲侯爵,如今金國也納入公子手中,以後回到老家,呵呵,想想都令人興奮啊。
“是啊,公子,如果不是你,現在我可能還在當斥侯呢。”丁川笑道,他現在的最新職務是韓忠衛設立的公安部部長,掌管着金國和西夏所有各地設立的公安局、派出所等,另外金國設立的偵緝處,也在他的指揮之下,如果偵緝處也快成爲了一個龐然大物,在各個縣都有分支機構,人員足有六七萬之多,想想都覺得可怕。
“大家也别拍我的馬屁了,現在我們的任務還沒有最後完成,當天下一統的時候,才是我們最後慶功的時候。”韓忠衛擡了擡手,見衆人還要張嘴,連忙将大有要将這個會當成歌頌會的舉動制止。
“三弟,我覺得你應該當皇帝!”韓忠義突然說到,他現在已經是護衛軍的軍長,因爲身份的關系,才被批準列席。
“大哥,這個暫時不再讨論,先說國名。”韓忠衛連忙道。
“寨主,我覺得你也應該當皇帝!”李天突然也說道。
“對,王爺應該當皇帝!”
“公子要當皇帝啊!”
“侯爺确實要當皇帝才行。”
……
這幫人的觀念與韓忠衛畢竟不同,他們對擁立新主的向往大大出乎韓忠衛的意料之外,最後韓忠衛隻好決定,散會,這件事由他乾坤獨斷,任何人不得幹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