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響的螺旋槳聲在郊外幾乎就沒有一刻停息過,除了秦洋三人,越來越多來自各個地區的“難民”往這座最邊處的城市靠了過來,他們基本上衣衫褴褛,身材瘦削,兩眼空洞無神,似是很難有能引起他們興趣的事情,和他們相比,秦洋幾人要好的不知多少倍了。
嘈雜的争吵聲開始淹沒了從空中傳來的螺旋槳聲,偌大的城市大門入口處,臨到近處才發現擠滿了不少人,後面的人推前面的人,前面的人擠住後面的人,直到守衛處有人動真格的開了槍,一切才算有了秩序。
越往裏走,可以看到,左右各一邊的槽口,右邊擠滿了人,而左邊卻是人迹罕至,空空如也。
趙凱眼神示意往左邊過道走,守着的警衛臉色微微一變,再看他的外表,釋然了下來,機械的用手攔了下來,“請出示新的身份證”。
“他們是我的親戚,規矩我懂,具體金額就從我的身份證裏扣除”
那是張金色的身份證,警衛一看到,不免有些肅然起敬,什麽話都沒有說,連看都沒有看秦洋和小黑一眼,恭謹的把身份證遞到趙凱手上,做了個請的姿勢。
秦洋瞥了一眼口袋裏的卡片,在那間屋子裏,他也得到了一張屬于自己新身份的身份證,但是和趙凱不同,他的是黑色的。
右邊過道的人投來不知多少羨慕嫉妒的目光,有幾人的表情幾乎扭曲的厲害,三人出了過道口,趙凱不由得解釋道:“新得大環境下,原來的貨币和身份證都不用了。新的身份證也具有支付的功能,顔色的不同,象征着收入地位的差别。黑色是等級最高的,白色則是等級最低的。沒有它,就是所謂的黑戶,享受不到基本公民的待遇”。
說到這兒,趙凱瞥了眼小黑,而小黑的表情有些傷心難過,雙手緊緊攥着拳頭的望向右邊。
出了過道的兩批人,被徹底的隔離開來。一道厚重高大的城牆形如長城般的把城市劃分了兩個部分。
右邊的過道通出入口後,一直延伸到右邊的城牆腳下,兩邊都布滿了荷槍實彈的警衛,他們從進城後,毫無選擇的一直走着,直到進入高大城牆的另一邊。
“其實這也沒辦法,北方大部分地區失守,現在全世界糧食也都短缺,大批量的難民擠進城市,如果不進行區分,整個南方區域估計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癱瘓的。僅有部分原先有高級技能的特殊人才,才又可以獲得新的身份證”
“他們進去後會幹什麽呢?”
如此高大的城牆,僅有的幾個出口,很難逃出來,幾乎就是有去無回了。
“其實這也算得上是一種解脫。北方地區還有幾個存在的堅固堡壘,他們會通過地下通道,被運送過去修築工事,間接的也貢獻出了自己的價值”
說是人人平等,但在資源的分配上從出生開始就有了巨大的差别,起點的位置完全不同,間接的決定了個人的命運。
“我不要去那兒,不要過去!”
年輕媽媽一臉慌張的抱走幼小的女兒,害怕恐懼的看了眼奔跑過來,撿拾地上蛋筒啃咬的難民,警衛氣勢洶洶的拽着他,他想掙脫卻又根本無能無力,朝這邊望過來的其它難民,又轉回了頭,臉上自始至終的淡漠,目不做聲的往前走。
“這是給他辦的新身份證,我看他情緒有些低落,有些不适合跟着我們行動,裏面的錢隻要不亂花,夠他使用半年了。你看?”
小黑算是秦洋清醒過來說話的第一個人了,即使他并沒有趙凱這麽聰明,但他不會有太多的心思,是個能交托辦事的人。
“這是你的。這個世界有他的生活法則,從始至終,不管什麽時候,什麽地點,之前你看到的事情都是注定的。隻是在平常的時候,沒有人太會注意;在困難的時候,則被突然間放大了。你先找個旅社住下,裏面的錢夠你使用半年左右,我和他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這段時間你要适應這邊新的生活。當初對你說的話,我都記着了。現在我有些事情還要交給你去做,你慢慢聽好”
孤零零的,小黑站在人來人往的過道處,努了努嘴,似是想說些什麽,但終究沒有開口,眼睛裏有些東西再打轉,目光一直往秦洋離開的地方注視着。
趙凱的住處算是比較好的了,獨幢的小屋,環境優雅安靜,這麽大的手筆,還真是少見。
從一開始,秦洋對他并不是特别了解。
似是察覺到了秦洋情緒上的變化,趙凱打開門語氣平淡的解釋道:“這都是老師朱劭給我準備的,而且不定期的會有他寄過來的快遞。我真的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但總感覺事情有些古怪,進來給你看些東西”。
原來和小黑一樣,他在進城之前什麽都沒有,隻是老師朱劭早早拖了人,正等他進城的那天,那個中介人看到了他,給了他的新身份證,并且安排了住處,而那人等趙凱反應過來後,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
“這有三張不同的照片,是三個時間段分别寄送過來的,你好好看看,是不是就是我們對應要找的關鍵人物”
桌子上,擺放着三張長方形的照片。
第一張是個穿着袈裟的和尚,年紀不小,看樣子倒是個住持人物,這倒是有點像是指高裏莊的住持。
這第二張照片呢,是和朱劭同框的一名男子,他帶着眼鏡,滿臉笑意,渾身之間充滿了自信,他可能是周羽又或者是王博。
最後一張是高中時拍的照片,裏面的人很多,總共有38個人,除去16個女的,還有22個男的。碰巧的是,仔細看照片會發現,有個男的和第二張照片裏的某個人竟有七八分相似。老師朱劭的好朋友周羽和王博,其中就有個是他的高中同學,隻要找到其中的一個,剩下的也就弄明白了。
“天馬中心數據研究所應該是個很重要的部門,像這樣重要的部門,肯定會被重新移到南方來,我搜索下位置就該知道了”
屋子裏擺設的很簡單,除了張沙發和一張桌子外,幾乎沒有多餘的家具了,去而複返的趙凱,把手機朝着秦洋遞了過來,“新華路二十三号,我估計他的職位可能會有所變化,但人應該還在,我們現在就動身”。
…………
幾架戰鬥機從城市的空中快速的劃了過去,開車的師傅嘴裏嘟囔了幾句,重重的歎了口氣道“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到了”。
這裏的高樓大廈幾乎是從東邊綿延到了西邊,每棟大廈看起來似乎都要比以前大的多,天馬中心數據研究所幾個大字安靜的倒挂在大廈的牆壁上,距離入口的外面,有着兩個門崗的警衛室。
“您好,請幫忙通知下所裏的王博,他之前一直都是天馬中心數據所的主管。我們是他的好朋友朱劭介紹的,有事情要找他”
最外面的門崗保安室總共就一人,短寸頭,身材短小精悍,一雙小眼睛淩厲的看着秦洋和趙凱,仿佛要把他們倆洞穿一樣,他拿起一份員工名單的單子,從上往下的掃了足足兩遍,悶聲道:“所裏現在沒有姓這個人的。如果你們有他的聯系方式,就直接和他聯系,這裏是很重要的地方,不接待外人,你們可以走了”。
唯一能通話的小玻璃窗口被保安關閉了,警告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了出來,沒想到物是人非,找個人都變得不容易起來。
停在旁邊的一輛轎車緩緩的打開側邊的玻璃,駕駛員像是有意想引起注意,特意按起了喇叭,保安室的大門直接就打了開來,保安無視秦洋兩個,匆匆的查了汽車裏的人身份,又匆匆的跑了回來。
欄杆提了上來,轎車開了進去,小玻璃窗口快速的被打了開來,一張字條從小玻璃窗口遞了出來,上面草草的寫了個住宅地址,末尾竟還标記了四個大字,别問快走。
秦洋不确定的拿起了字條看了好幾眼,走到旁邊,遞給獨自思考的趙凱,兩人皆是沉默了會,趙凱匆匆的往大道上走,聲音在空氣中久久回響,“我總感覺好像有人在利用我們。如果是這樣的話,是誰在利用我們,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麽呢?既然地址有了,就先去找王博吧,也許是我想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