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蟲的體型約莫成年人的食指大小,雜食性,尤其熱衷于腐食。它們領地意識極強,具有極爲強烈的攻擊性,族群沒有具體的職位劃分,除了擁有一隻蜂後外,其他死亡魔蜂既是工蜂又是雄峰——不僅擔任着尋找食物的工作,同時也會負責保護整個巢穴,而且還保留着與蜂後交配的能力。
尋常判斷魔獸強弱的等階劃分方式,在死亡魔蜂這裏并不受用。
真正能夠判斷死亡魔王強弱的方法,是看其族群巢穴的數量多寡。
像眼下這樣,呼嘯而出的死亡魔蜂已經足以形成遮蔽整個莊園上空的巨大烏雲,就算是史詩級強度的魔獸也不願意招惹。
因爲死亡魔蜂的個體能力雖然極弱,但是它們的體内卻因爲長期食腐、食毒而積累出相當強烈的毒素。
如此規模的死亡魔蜂将毒素全部都注射到同一個目标體内,就算是六十級以上的魔獸,恐怕也很難活命。
森林女神靜靜的凝視着前方半空中的那個黑色圓球。
那是由無數的死亡魔蜂彙聚形成的。
作爲親近動植物的森林女神,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死亡魔蜂的威脅了。隻是一隻成蟲體内的毒素,就足以讓一名正值壯年的成年人在十秒内死亡,就算是達到大師級的實力,也隻需要最多不超過五十隻成蟲的毒素量。哪怕就算是英雄級,那麽隻要數目再翻個兩、三倍,也照樣足以緻命。
眼下的死亡魔蜂有多少?
就連森林女神自己也不清楚,但眼前如同烏雲般的死亡魔蜂,是她将整個森林内十多個大小不一的死亡魔蜂族群全部召集過來的結果,保守估計起碼得有五萬。
以這等規模,森林女神并不認爲那名給帶自己帶來威脅感的對手還能夠幸存。
因爲就算是她,也絕不想陷入這等包圍圈中。
“唔?”但是很快,森林女神就發現了意外之處。
沒有一頭死亡魔蜂的屍體!
死亡魔蜂,在将體内的毒素通過尾針注射到敵人體内的時候,自身也會當場死亡,是一種同歸于盡的戰鬥手段。
在森林女神的預想中,現在地上最少應該鋪滿了一層由死亡魔蜂彙聚而成的“黑色地毯”才對。
可事實卻是,地面上竟然沒有一隻死亡魔蜂的屍體。
“這……”
下一刻,白色的光輝自“黑色圓球”中迸射而出。
十數道縱橫交錯的銀白色輝光自“球體”表面劃過,伴随着一聲轟鳴炸響,組成球體的死亡魔蜂紛紛被炸飛出去,成片成片的掉落在地,形成一片鋪滿大地的“黑色地毯”。
蘇言,自半空中躍落。
他的身形雖略顯狼狽,但是卻并沒有任何傷痕。
事實上,縱然就算是蘇言,面對這種立體式的包圍圈,他也根本不可能抵禦得了。所以無奈之下,他隻能洩露出極爲微弱的一絲亡靈氣息,将這些死亡魔蜂震懾住。
死亡魔蜂的智商非常低劣,它們基本是依靠信息素來判斷敵人。所以當蘇言身上散發出屬于死者的氣息時,這些死亡魔蜂自然不會“浪費自己的生命”去将毒素注射一具屍體裏。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才給了蘇言反擊,甚至是将那些死亡魔蜂徹底消滅的機會。
隻不過在“圓球”内的那種交鋒,森林女神無論如何也是無法理解的。
哪怕此刻,空氣裏确實有幾分死亡氣息在彌漫,但她也僅僅隻是誤認爲是數目衆多的死亡魔蜂死亡所散發出來的氣息。
并沒有将這股在正彌散消失的死亡氣息,與蘇言産生聯想。
“你是如何做到的?”森林女神不由得開口問道。
但是蘇言卻沒有回答。
他隻是一個持劍弓身,将重心壓低。
下一刻,就徹底消失在了森林女神的面前。
有風微動。
森林女神毫不猶豫的迅速向前邁動腳步。
明明隻是輕盈的步伐,可是兩步之後,她卻是出現在距離原先位置起碼超過三十米的距離。
而幾乎是在森林女神邁動腳步的同時,蘇言就已經出現在她的身後,手中的重劍伴随着蘇言的身體旋轉而被快速揮動着。
兩道如同旋風般斬擊氣旋,不僅僅隻是卷動周圍氣流,甚至仿佛是将周圍的空間都一并絞碎一般。
大地在頃刻間就塌陷而落。
方圓數丈的地面,至少塌陷了五米以上的深度。而由此延伸出去的裂痕,更是波及了十數丈之遠:莊園的主建築樓層,整片西樓便在這道橫穿而過的裂痕波及下,徹底倒塌。
森林女神凝視着眼前的男子,神情顯得格外的肅穆。
她現在已經可以确定,從剛才開始就産生那股“眼前的男人正在逐漸變強”的感覺并不是她的錯覺。
後背傳來的一種異樣感,讓森林女神不由得伸手往自己的後頸摸去。手中傳來的那種濕漉漉的粘稠感,讓她感到有些陌生,尤其是當她看到自己收回來的手掌上那一片殷紅時,眉頭更是不由自主的蹙起。
她知道這是什麽。
鮮血。
一個已經從她的人生字典裏消失了許久的名詞。
神會流血嗎?
答案是肯定的。
隻不過,神明的血并不是紅色的,而是金色的。
森林女神曾記得,上一次的與異世界入侵者的戰争中,她也是受了傷、流過血的,當時她甚至以爲自己就要死了。可是最終,她活下來了,隻不過是變得更加虛弱,爲此不得不和自己的另兩位好友結成同盟,組成三神教會。
隻不過,那一次受傷,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百年?
千年?
森林女神已經記不清了,她隻知道,她有些累了。
而且,那一場戰争若不是在最後關頭……
“在戰鬥中走神,可不像一位神明應該擁有的樣子。”
突如其來的低語,驚醒了森林女神。
她猛然回頭,發現竟在自己恍然失神的這一瞬間,就被那名男子侵入到身邊。
脖子處傳來的刺骨鋒銳感,讓她意識到自己此時所處的險境。
看着對方一臉的漠然,身上那幾乎要化作實質的冰冷殺氣,森林女神低聲輕喃:“真像。”
她似乎又陷入了某種恍惚的狀态。
蘇言雙眸冰冷的望着眼前的德魯伊精靈。
隻不過此時在蘇言的眼裏,他看到的已經不是這名德魯伊的模樣,而是那位投影于他身上的森林女神。
如同波浪般的綠色長發,精緻而明豔的五官因困惑而顯得格外柔弱,但是身上那股獨屬于神明神聖凜然感卻在宣稱着,眼前這個女人就算流露出這種氣質,她也依舊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
蘇言不明白,爲什麽這位森林女神會表現出這種奇怪的狀态。
他甚至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樣的難題,會讓這位神明的雙眸都流露出困惑。
以至于她的精神狀态都顯得非常不穩定。
蘇言的内心閃過一瞬間的遲疑,但是最終,他還是揮動了手中的重劍。
似乎是因爲突然湧起的殺機,再度驚醒了這位失神的神明。
她雙眸中的疑惑猛然間恢複了清明,隻是取而代之卻并不是憤怒,而是幾分嗔怪。
似乎是在責怪蘇言打破了她之前沉醉其中的幻想。
然後,她擡起一隻手,按在了蘇言的胸口上。
劍落。
枭首。
森林女神所控制的德魯伊精靈,右手也猛然發力。
但是這股發力,卻并不具任何破壞性,反而更像是一股輕柔的微風,将蘇言推送出去。
下一刻,失去了頭顱的德魯伊,跪倒在地,他身後的森林女神虛影當然轟然破碎,化作無數的金色微光。
緊接着。
轟鳴聲響起。
以這具失去生命力的德魯伊爲圓心,方圓三丈之内頃刻間都被卷入了爆炸之中。
爆炸産生的沖擊力,直接将地面炸出了一個深度達到十數米的巨坑。
蘇言凝視着堪堪達到自己面前,卻又并未對自己造成任何實際性傷害的陷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這一刻,他已經可以确信,剛才森林女神那遞出的一掌,并不是爲了攻擊自己,而是想将自己送出爆炸的中心。因爲隻有她自己才清楚,當她的投影力量崩潰時,所産生的後果到底是什麽。
可是,爲什麽?
盤旋在天空中的死亡魔蜂,開始退散了。
但是被森林女神催生召喚而出的這些藤蔓、根須,卻并不會自行散去,隻不過因爲失去了森林女神的神力供應,所以它們很快就枯萎了,甚至是化作了石雕。
蘇言凝視着幾乎已成廢墟的這片莊園,然後伸手打了一個響指。
一瞬間,莊園所有活人的身邊,頓時就浮現出了一個魔法陣。
一具具慘白的骷髅,從這些魔法陣中緩緩爬出。
趁着這些侍衛還處于之前森林女神出現時所受到的威懾影響而無法行動時候,紛紛将手中的兵刃刺入到這些護衛的身體。
幾乎是頃刻間,整個莊園所有護衛力量就被瓦解。
塔姆斯引以爲傲的精靈衛隊,甚至連獠牙都沒有露出,就已經全部死絕。
看着在死靈戰士和黑騎士的簇擁下,朝着自己走來的蘇言,塔姆斯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驚容:“亡靈生物!?你……你不是什麽千面!你就是萊維!安娜用了那張卷軸?!……你已經變成亡靈生物了?”
蘇言的眉頭緊皺。
他發現,似乎所有牽扯到安娜這件事的人,都知道安娜身上有一張能夠讓人複活的卷軸。
但是,越是接近事件核心的人,就越清楚那張卷軸所帶來的後果。
拜倫斯和吉米都知道那張卷軸,但是卻并不知道卷軸是讓死者複活,隻以爲是卷軸帶來的負面影響:性情大變。
而塔姆斯,不僅知道那張卷軸可以讓死者複活,同時還很清楚那張卷軸會讓複活者變成亡靈生物。
這讓蘇言明白,爲什麽塔姆斯不需要那張【重生卷軸】,哪怕那張卷軸确實是非常罕見的珍寶級道具。
畢竟,這個世界的環境注定了永遠不會有亡靈生存的空間。
“所以……那張卷軸,其實隻是一個餌?”蘇言開口說道,“是一個讓不知道卷軸真相的其他勢力幫你們搜捕和綁.架安娜的酬勞之一?……這麽說來,那張卷軸并不是伊絲卡蒂交給安娜的?”
“我說了,你會放過嗎?”塔姆斯似乎是知道自己的下場,于是開口詢問道。
“不。”蘇言搖了搖頭,“但是我可以保證,你的靈魂與屍體,都不會遭到亵渎。”
“呵。”塔姆斯發出一聲慘笑,似乎已經清楚了自己的命運,“卷軸,就是伊絲卡蒂交給安娜的。但是,伊絲卡蒂恐怕也沒有想到,這張卷軸會用在你身上吧?……哈哈哈,真是諷刺呢。……她終究還是要爲她那個瘋狂的計劃而付出代價!”
“計劃?什麽計劃!?”蘇言追問道。
“我,塔姆斯.艾琪納爾.萊汀,在此将我的靈魂奉獻給你!”塔姆斯突然發出急促的吟唱聲,而且從語句上來判斷,顯然并非是屬于這個世界上的通用語言,而更像是……
“魔鬼契約?”蘇言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漆黑的永眠者!秘密的守護者!靈魂的庇護者!朱諾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