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鬧鬼


吳家大院遭土匪洗劫之後的第4日下午,有輛寬大的馬車緩緩地駛入吳家大院。駕車人是吳家的雇工李二壯,他被要求拉走雜物間的那一口楠木大棺材。

這楠木棺材,可是件珍品。估計整個縣城,都不會出現第二件。吳家大院新東家吳安良派人聯系過多家棺材鋪,希望能把它賣掉。可是棺材裝過多顆死人頭顱,浸泡過人血的傳聞已經遠近傳播,雖經吳家人多處聯系,還是沒有一個棺材鋪願意接手它。

“時局動蕩,珍稀寶物自然也難于賣出好價錢。待到動蕩結束,再把棺材拉到省城出售,肯定能賣個好價錢。”吳安良的老婆李波說道:“這麽好的棺材,就讓它待在雜物間也無訪。”從永都鎮上一個普通的雜貨店老闆娘,搖身一變,就成了這吳家大院的新主人,可這并沒有改變李波斤斤計較的小商人本色。

“真是婦人之見!連個裝過死人頭顱的棺材都想留着,你真有本事!”吳安良說道:“何況那棺材還天天掉紅”眼淚“呢!雜物間晚上也經常傳來詭異的叫聲,太晦氣了!再說了,一看到那棺材,嫂子一整天都在村子裏瘋瘋颠颠的,有失吳家人的臉面。咱們得趕緊把它給處理掉!”

吳安良說的是事實。在安葬了所有死者之後,吳家請的民工将楠木棺材清洗了個幹幹淨淨,準備将其賣出去。可是無論他們如何試擦,棺材的側面總會滲出兩顆血色的液體,就像是棺材在哭泣,掉眼淚。

吳安良跟随吳應天多年,什麽樣的事情沒見過。聽到民工的報告,他親自跑到雜物間觀看。那怕是楠木棺材像民工們說的一樣,一直在流紅眼淚,怎麽擦都擦不幹淨,吳安良還是毫不在乎地說道:“把門關上,過一個晚上也許就幹淨了!”吳安良從來就是個無神論者,錢财才是他的信仰,對于一個會流淚的棺材,他真的不是很上心。

但是王梅花的出現,讓這棺材有了不一樣的變化。聽到棺材一直在掉淚,病卧床上的王梅花便從床上爬起來,趕到雜物間去,伏到棺材上放聲痛哭。她以爲棺材掉眼淚,是因爲死者的魂魄還都附着在這棺材上,代表着死者們死不瞑目。

王梅花從白天哭到晚上,哭得神魂颠倒,神經錯亂。她一邊哭泣,一邊在哭喊着吳應天和自己兩個孩子的名字。整個大樓裏,都在回響着她那叫魂一樣的凄慘哭聲:“應天,你在那裏呢?夜裏冷啊!吳言,你别亂跑,快點回來呀!别讓娘惦着啊!”

這凄凄慘慘的哭聲,讓不信神吳安良也覺得很晦氣。對于院子裏的其他人,不僅僅是晦氣,而是恐怖陰森。夜深了,疲憊不堪的王梅花被傭人擡回自己房間休息去了。可這雜物間的雜音卻并沒有消失。睡在一樓的護衛,還有二樓的吳安良一家人,都聽到了雜物間傳來各種各樣詭異的聲音。

那聲音,有時像是有衆多的老鼠在假打戲嬉;有時候,卻又像是有多人在竊竊私語;有時候,卻又像是多人在列隊從雜物間走過。住一樓最靠近雜物間的一個女傭人的話,更是讓人心底發毛的。她說除了聽到其他聲音外,她還聽到有小孩子在深夜發出嘤嘤的哭聲。

第二天白天,雜物間安靜了下來。可棺材依然還在掉”眼淚“,并沒有像吳安良所希望的那樣停止”流淚“。吳安良歎了一口氣,派出人馬去聯系棺材鋪,希望把那棺材賣出去。可兵荒馬亂的,永都鎮上的所有店面都關了門,包括棺材鋪。

白天裏,王梅花又到雜物間抱着棺材哭,吳安良有點惱怒,便沖着她大聲地斥罵了一通。王梅花原本就有點神經失常,被他那麽一罵,病犯得更厲害了。她離開了雜物間,搖搖晃晃地離開了吳家大院,走到吳村的馬路上,一會哭泣,一會傻笑,變成了一個純粹的神經病。

吳安良本不想理彩王梅花,甚至希望她從此不再回到吳家大院。這吳家大院,雖然依了當地人的習俗,吳安良當上了新東家。可王梅花究竟是大嫂,是原來的主人。隻要她還待在這大院中,吳安良這個新東家,便當得有點不尴不尬。

王梅花的貼身女傭李菊,最終從街頭上把王梅花找了回來的。吳家進土匪的那一天,正是她陪伴着王梅花回了娘家。王梅花逃過一卻,李菊也跟着拾回了一條命。

吳安良的老婆李波,看到李菊扶着王梅花進了院門,便半陰不陽地說道:”她“走神”了,你還扶着她回來做什麽?她一回到這院子,肯定會“走神”得更厲害,還不如就讓她在外頭待着呢!“走神是永都人的說法,說某個人”走神“,意思是人發瘋了。

院子裏還有其他人,李波便把丈夫和自己的心思露了出來,這難免讓吳安良覺得下不了台。他急忙打斷了李波的話頭,大聲罵李波道:”不說話你會死麽?我看走神的人不是大嫂,而是你!“罵過李波,他便假惺惺地吩咐李菊道:”趕緊把我大嫂扶回她房間,幫她洗澡後喂她吃點東西,讓她好好休息!“

到了晚上,雖然吳家大院點上了足夠多的燈,可是雜物間的詭異事情卻沒有消失,反而變得越來越讓人心寒膽戰,魂飛魄散。那一天晚上,不僅僅是出現了詭異的聲音,還出現了鬼影,無頭的鬼影!

當聽到樓下女傭的尖叫聲後,吳安良和他的三個兒子,手持着槍支就沖到一樓去。吳安良恐懼地看到,雜物間飄蕩着衆多無頭的鬼影。那些鬼影,個個沒有腦袋,鮮血淋漓。有些鬼影還離開雜物間,在整個一樓大廳中飄動。

吳安良父子幾個,一聲都不敢吭。他們走回自己的房間,荷着槍,集中上幾個馬燈,戰戰兢兢地度過了一個一眠之夜。天亮之後,吳安良馬上找來了附近金山詩上的道士,讓道士爲他解決問題。道士作法之後,告訴吳安良,那雜物間的棺材上,沾附着太多的冤魂,隻有将棺材送走之後,一切異常才能夠消失。

吳安良安排佃農李二壯,讓他馬車馬上把棺材拉走。李二壯拿了吳老闆交給自己的賞錢,向堂哥李漢借了一輛足夠寬敞的馬車,便駕駛着馬車到吳家大院來拉楠木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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