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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暴風雨來臨之前


1912年2月12日,清帝退位,滿清滅亡。中國成立了亞洲第一個共和國,袁世凱在北京就任臨時大總統,中國進入軍閥割據、混戰的民國時期。

随着清朝的滅亡,原有的社會秩序被打破。革命者們終于從蟄伏狀态走向前台,他們宣揚革命思想,動手奪取各地政權。而前朝的高官顯貴,也紛紛改頭換面,搖身一變,也成了革命黨人。真正的革命者、假革命者及頑固的保皇黨人,各種各樣的勢力紛紛粉墨登場。

這種新舊政權交接時産生的混亂,在南方小地方瓊東縣表現得尤爲突出。混亂、紛雜的思維有時相互勾結,有時卻又相互交鋒。革命者的隊伍中混入了大量的保皇黨人,他們舉着革命的大旗,幹的卻是屠殺革命者的勾當。各路大小軍閥,輪流在瓊東的地盤上相互敵視,相互攻伐。

曾經繁華的諾大瓊東城,幾年間,變得民生凋敝,狼煙四起。因爲社會秩序混亂,衆多盜賊乘機打家劫舍,殘害平民。城裏再亂,畢竟還有軍閥的部隊在守衛。在城裏碰過軍閥們的釘子之後,盜賊們紛紛将自己的老窩修築在深山老林之中,并時不時地出山洗劫各鄉鎮。

深受匪患之害的瓊東城鄉,爲了自保,紛紛修築起高大的圍牆和碉堡。鄉下有錢的地主,也紛紛加固自家的院牆,聘請家丁看家護院,以求少受匪禍。在縣城及省城經營百貨生意多年的吳應天,也動了回老家加固院牆的心思。

他老家住在離縣城約50華裏的永都鎮上,是永都鎮第一富豪。他家中良田近二千畝,還有無數山地和林地。光是雇工,就有近百人。還有無數佃戶,都依靠租種他的田地過活。吳家的大宅院,離永都鎮有5華裏。他家的雇工、佃農,都在他家周圍道路旁的平地上,修建了各種各樣的簡易平房。吳家也算大度,不管是雇工還是佃農,隻要提出蓋房要求,總會給他們提供蓋房的土地。

就這樣,以吳家大宅院爲中心,以幾條進出吳宅的道路爲射線,形成了一個不規則的聚居點。當地人都習慣了将這一個聚居點稱做吳家村。吳家大宅是有圍牆的。隻是老圍牆由當地的火山岩搭建而成,寬度不過三層,高度不過二米。這樣的圍牆,對付一些散兵遊勇還可以。如果碰上大批土匪,根本就起不到太大的防護作用。

吳家的産業利潤,主要來源于經營百貨。但是在吳家人的眼裏,老家的産業才是他們真正的根基。吳應天的父母已年過六甸,住在吳家大院,經營着老家的幾千畝農田。永都鎮原先駐有一隊官兵,駐地就位于永都鎮與吳家村的中間。吳家與駐軍一直關系和諧,逢年過節都有來往。有了駐軍的守護,近幾年倒是很少受到土匪的襲擾。

可讓吳家人擔憂的是,駐軍參與了軍閥之間的戰争。他們慘敗之後,整個營盤被對手付之一炬。從些,駐軍營區裏隻剩下殘垣斷壁,再也難覓當初虎虎生威的軍人蹤迹。吳家村失去了守護神,吳家大宅直接暴露在土匪們的槍口之下。當務之急,是把吳家大宅院修築成堅固、牢靠的城堡。

吳應天一邊讓跟随自己多年的堂弟吳安良招募護衛,組建護衛隊,一邊緊急組織施工隊重修吳家大宅圍牆。1916年5月,一支裝備精良的28人保安隊組建完畢。吳家大院也修築起一道寬兩米,高五米的方型大圍牆。院子面積達一百多畝,院牆的四角特意加高加寬,形成了四個凸出的瞭望塔。站在瞭望塔上,四周的田野、叢林、湖泊盡攬眼底。

有了這麽堅固的堡壘,加上裝備精良的保安隊,一般的土匪根本就攻不進來。吳應天心頭懸着的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城裏并不太平,說不定某天碰上不講理的軍閥,貪念一起就把吳家給洗劫了。吳應天是商人,知道該如何規避風險。鄉下土匪雖然多,但大多是爲生活所迫,不得已才集結在一起的小盜賊團夥。對于吳家這樣的大豪門,他們是斷斷不敢動手的。

在吳家大院圍牆修建之時,吳應天就已經把城裏的浮财收拾了一部分。圍牆合圍建成當日,是6月8号。一大早,天空中烏雲在彙集,好象熱帶風暴就要到來了。吳應天怕被暴風雨天氣阻斷了歸程,趕緊催促一家人動身。男人都騎馬,女人和孩子們坐一輛新開回到瓊東的客車。

那客車是輛二手車,來自香港公交公司。吳家花了大價錢把車和司機帶到了瓊東,準備開辟一條由瓊東開往省城的公交路線。别人紛紛上車坐下,吳應天最小的兒子吳言,卻哭着不肯上車。他一邊哭鬧着一邊喊道:“車裏有毒蛇!車裏有毒蛇!”大人問他毒蛇在那裏,他卻指着車子旁邊挎着長槍,騎着馬的吳安良說道:“他就是毒蛇,他就是毒蛇!”

這孩子從小體弱,說話有時瘋瘋癫癫的。吳應天自然對他的話并不在意,以爲他臆症又犯了。

吳應天有兩個妻子,前妻已經去世,留下三個男丁。第二個妻子育有一男一女,吳言正是她所生育的男孩。吳家十四口人,帶着大批财物,在多名護衛的保護下,出發趕往永都鎮的吳家大院。

隊伍剛剛離開市區,有聲巨雷在車隊上空轟然炸響。這雷聲來得有點莫名其妙,天空中雖然有烏雲在盤旋,可雲層還高着呢!透過烏雲還可以見到陽光。這樣的天氣怎麽會打雷呢?再說了,打雷之前會有閃電,可是整個車隊的人,卻沒有一個人看到閃電的出現。

吳應天心裏掠過了一陣恐慌。雖然天空中已經有烏雲在彙集,他忽然想到了“晴天霹靂”這個詞。這樣詭異的雷聲出現,絕對不是什麽好就兆頭。50華裏的路程并不算很遠,估計下午二點之前就可以回到吳家大院去。

車隊走了約三十裏路,天上的烏雲終于把整個天空遮擋了個嚴嚴實實。雲層也開始壓低到遠處的山巒頂上,看來暴風雨真的要到來了。吳應天讓吳安良催促車隊走快點。吳安良卻有愣神,他騎着車沖着前頭帶隊的保安喊道:“大夥提高警惕,離開城區,随時都有可能碰上土匪!”

燒木炭的客車,吭咝吭咝地冒着黑煙,在颠簸的土路上搖搖晃晃地前行。它冒出來的黑煙,好像是一個惡鬼,在空氣中張牙舞爪的想要抓住某個人的魂魄。吳應天看着那黑煙,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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