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五章天魔


那老頭雙肩被通紅的焚血鏈穿過。\\、qb5.//鏈子另一端則定在了牆壁上,由于鏈子極短,所以那老頭連動都不能動。冰魄真精就停在了玉漱和那老頭正中間,玉漱法訣打出,半空中便有一絲絲冰魄真精朝焚血鏈飛了過去,很快便在那通紅的鏈子外蓋了一層,而且還順着鏈子向紮進老頭體内的那部分延伸過去。

等估計着所有的焚血鏈都覆蓋了一層冰魄真精之後,玉漱這才開始動真格的,手中法訣越來越快,一道道白光從她手中飛出,直接打在了焚血鏈外的冰魄真精上。

每一道白光飛過去,焚血鏈外面的冰魄真精就會青光大放,不過僅僅是一瞬間就會暗淡下去,似乎是想從焚血鏈中吸出些東西來,但是力氣又不太夠。

這個過程一直在持續,半個時辰後焚血鏈外圍的冰魄真精已經變成了淡紅色,而内裏的焚血鏈的顔色卻暗淡了些。

這時候那些冰魄真精已經不管用了,玉漱法訣再變,焚血鏈上那些暗紅的冰魄真精便全飛了出去,包括那老頭體内的。

而後玉漱又将全新的冰魄真精覆蓋上去,重複同一過程。

玉漱也是駕輕就熟。速度越來越快,但是讓方勝沒想到的是,直到第四遍的時候那焚血鏈中的紅色竟然還沒完全消失,而這時候玉漱額上已經滲出了汗珠,讓方勝心疼不已。

眼看快倆時辰了,就在第四遍的末尾,焚血鏈中的紅色終于暗淡到快要看不出來的程度了,而這時候外圍包裹的那些冰魄真精倒沒怎麽變紅。

玉漱将焚血鏈上的冰魄真精除去後長出了一口氣,轉向方勝道:“應該行了。”

“嗯,剩下的交給我吧,你先休息休息。”方勝道。

其實剩下的活才是最吓人的,此時那兩條焚血鏈已經相當于俗物,便是方勝卻要将之生生從那老頭身上抽出來……

“可能有點疼,你忍着點。”方勝半蹲在那老頭身邊,輕聲道。

直到這一刻那老頭才相信方勝和玉漱真是來救他的,數百年來虎鎖鐵籠,龍困淺灘,不得移動分毫,一朝得拖,便是虎歸山林,龍潛于海,重得自由不說,大仇亦可得報,這時候所有的雄心壯志都在複蘇,哪裏會在乎這一點疼痛,想也不想便答道:“你放手施爲便可!”

事實上這焚血鏈不僅僅鎖住了他的身體,還禁制住了他全身靈力。焚血鏈中異力一除,就算方勝不救他,他的靈力也會慢慢恢複過來,最後自己也能将這死物一般的鏈子弄出去,但是那樣一來就嫌太慢了,這一刻他真有些等不及了。

方勝心說這老頭也是個人物,而後就左手握住那老頭右肩上的鏈子,右手手指直接捏了上去,便聽“咔”一聲響,鏈子連到牆上的那部分便斷開了。

而後方勝便左手把着那老頭的右肩,右手提着那截鏈子在手上繞了一圈,輕聲說了一聲“忍着點”,而後便先以靈力将鏈子裹住,然後發力往上提。

那鏈子的大部分都植入了那老頭的體内,而且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方勝這般往上拔,簡直就根生生抽那老頭的筋一般,雖然方勝已經靈力将那鏈子裹住了,但是那種痛苦仍然遠非正常人可以忍受的。

玉漱原本是不怕血也不怕疼的,但是自和方勝天天膩在一起後,她好像又活回去了。已然無法再對别人的痛苦漠然以對。這時候看到那老頭疼得全身都顫抖起來,她也不由皺了皺眉,心中大是不忍,幹脆偏過了頭,再不看了。

方勝本就是一個容易感受到别人的痛苦的人,這時候他的痛苦更甚于玉漱,不過還是隻能咬牙忍着,繼續發力往上提,那老頭子連哼都沒哼一聲,他如果半途而廢就太丢人了。

很快方勝便将那大拇指粗細的鏈子往上提了一尺多長,但是這時候隻從力感上他就能感覺出來,那鏈子在那老頭體内至少還有一尺長……

數息之後,隻聽“滋”一聲響,連着血肉的鐵鏈末端終于離開了那老頭的肩膀。

那老頭不停顫抖的身體終于安靜了下來,一時間簡直要軟倒下去。

而這時候方勝也是一頭汗,手裏提着一條兩尺長滿是血腥氣的鏈子,全身虛拖了一般。

“嘩啦!”方勝甩手将那鏈子丢在一邊,立刻從儲物袋中取出療傷藥來給那老頭敷上。

方勝其實巴不得能多敷一會,但是他馬上就聽到了那老頭平靜中透着堅決的聲音:“把另一條也抽出來吧。”

方勝被吓得全身一顫,心中不由暗罵,這老家夥還是人嗎,這種痛苦都巴不得早早享受……

不過這時候他也大是爲這老頭的忍痛能力折服,便道:“那好,你再忍一忍。”

這次方勝的動作就快了些,十餘息之後,第二條鏈子也被他抽了出來,和第一條鏈子扔在了一起。

那老頭雖然一直全身打顫,額上也全是汗,但是從頭到尾愣是哼都沒哼一聲。這會别說方勝了,就連玉漱都佩服起這老頭來。

然而第二條鐵鏈一除,那老頭腦袋耷拉下去之後竟是再也沒擡起來,等了好一會,方勝不由擔心起來,這老頭不會死了嗎?要真是這樣,那他也太冤了些……

這一念頭才剛從方勝腦子裏浮現,他和玉漱便同時聽到了那老頭低低的笑聲,在這樣的環境裏,尤其是剛才還發生了那樣的事,真是說不出得詭異。

“呵呵……呵呵……”

方勝咽了口唾沫,結結巴巴問道:“前……前輩……你……沒事吧?”

那老頭并不理方勝,依然耷拉着腦袋,不過聲音卻又更大了些,身體甚至都跟着抖了起來:“哈哈……哈哈……”

他的那種笑聲如此低沉詭異,一時間竟讓方勝浮起了一種他誤将某個将要禍害蒼生的兇神誤放出來的感覺。

而後更詭異的事就發生了,伴随着那老頭的笑聲,方勝和玉漱全都感覺到那老頭身上忽然多了些非同于靈氣的異氣,那異氣轉眼間就濃到了駭人的程度,原本一動也不動的老家夥竟給兩人一種威壓。

“呼!”

那老頭一下擡起了頭,直直地看向方勝和玉漱,眼神冰冷異常,竟是不帶絲毫感情。就像是野獸正在看着獵物。

“我日,這老頭子不會恩将仇報吧?”方勝不由在心裏嘀咕起來,同時也凝神戒備着。

三個人就那樣靜靜對視着,時間一點點流逝,那老頭子的氣勢也一點點在提升,等方勝覺得那老頭子給他的威壓已經不輸于于遊的時候,那老頭的氣勢終于不再變化了。不過這顯然不是老頭實力的頂點,因爲他現在顯然還處于傷病中。也就是說,等此人痊愈了,他的實力将會超過于遊!現在他的傷有多重,将來就會比于遊厲害多少!

這他媽還是人嗎……

方勝簡直要瘋了。此人實力之強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

不過更讓他崩潰的是,他和玉漱明明剛救了這老頭子,但是這老頭現在看他們的時候卻是一點也不友好……

“現在你也沒事了,我們走了。”方勝朝那老頭拱了拱手,說是要離開,腳下卻是一動也沒動。

玉漱同樣摸不準那老頭是什麽個态度,一樣沒敢動,全神戒備着。

“你們是誰?”那老頭就那麽坐着問方勝和玉漱,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在俯視着方勝和玉漱。

“我叫方勝,她是我妻子左玉漱,等你出去了,稍一打聽就知道我們到底是什麽人了。”方勝這時候也有些生氣,沒好氣地道。說實話,這老頭子雖然實力極強,但是他并不怕這老頭,隻因啖魂獸就在他靈獸袋裏呢。

“誰派你們來的?”那老頭冷冷地問道。

方勝不由嗤笑一聲,傲然道:“這震靈大陸還真沒人能派遣我們倆,行了,老東西,我們沒時間陪你在這唠叨。你要是想恩将仇報就趕緊動手,不然我們就走了。”

那老頭一下就大笑起來,好一會才停住,看向方勝道:“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還敢叫我老東西?”

方勝也不由一樂,心說你倒是很能把自己當瓣蒜,他實不願再與這老頭廢話,便道:“我再說最後一遍,我當年來五訣宗誤闖到這裏,從那時候就看你可憐想救你出去,卻直到最近才得到冰魄真精。如果說我對你有什麽企圖,那我唯一的企圖就是不想讓你在這裏鎖着受苦。他媽的我實在不明白你們這種人腦子是怎麽長的,是被驢踢了還是在糞池子裏淹過,全天下人都在算計你,沒有一個願意對你好的,他媽的老子吃飽了撐的來算計你?我犯得着嗎?我有那閑功夫練練功法熟悉熟悉法寶多好。你他媽當你是什麽,血,肉。蜂i,那老子也得願意當蚊子、蒼蠅、狗熊才行!行了,你想打是吧,我就把你四肢全打折了,你繼續在這裏受罪吧!”

方勝越說越生氣,手在腰上一抹,藍光一閃天海劍便出現在他手中,同時靈獸袋口也有灰光閃過,啖魂獸一下就飛了出來,正落在他身邊。

這會方勝是真有些後悔了,這老家夥如此不領情,簡直就是狼心狗肺,這會他是真想和這老頭打一場發洩發洩。

他的氣勢一下就達到了頂點,然而接下來就出現了讓他哭笑不得的一幕,因爲啖魂獸好久不見他,一出來便親熱地往他身上湊了過去,頭一直在他腦袋旁邊拱來拱去。

“嚴肅點,沒看要打架了……”方勝沒好氣地推開了啖魂獸的腦袋。

玉漱聽了方勝的話卻差點笑出來,這方勝也真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都能整出笑料來。

那老頭在看到方勝手中的藍芒時眼睛便眯在了一起,他明顯地感覺到,那是仙器的氣息。他雖然猜到了方勝會有些身家,但是還是沒想到方勝會有仙器。不過他依然不懼方勝,就算隻能施展普通法訣,他也照樣能對付一個拿着仙器的元嬰初期修士。

而等啖魂獸那灰黑色的光芒出現在方勝身邊時,那老頭原本眯着的眼睛卻一下瞪大了,一臉的難以置信。而後他就一直看着啖魂獸,不過沒過多久便又lu出疑惑之色,最終又把目光轉到了方勝身上。

這時候方勝也反應過來了,便看向那老頭,開口問道:“我上次來時你說你叫陳天淳,我打聽過了,陳天淳乃是厲陰宗宗主玄陰天魔的名字,你可真是玄陰天魔?如果是,你會不認識這啖魂獸?還有這把天海劍,也是我從厲陰宗賀無爲手中搶來的,你可認識?”

“賀無爲?你這件仙器真是從他手中搶來的?”那老頭有些吃驚地問道。

“不錯。”

“哼……真是糟蹋了這件仙器!”那老頭冷哼一聲道。

“老家夥,你到底是不是陳天淳?”方勝又問道。

“你這啖魂獸從哪來的?”那老頭又問道。

“我先問的你,你先回答我。”方勝沒好氣地道。

那老頭忽然擡眼看了方勝一眼,竟是笑了笑,看得方勝心裏直發毛。

“我便是陳天淳。”那老頭道。

“厲陰宗的宗主玄陰天魔?”方勝不由大驚,又問道。

“現在該你回答我了。”陳天淳竟是一點也不吃虧,十分平靜地道。

“呃……這啖魂獸是我在馭龍洲古戰崖底得到的,也不知道它怎麽跑到那去了。”

“它不是厲陰宗的那隻。”陳天淳平靜地道。

“嗯?!!”方勝大驚,想也沒想便拖口而出,“那它是哪隻?你怎麽知道的?”

“我隻知道,厲陰宗的那隻和這隻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了?爲什麽?”

“因爲我就是玄陰天魔!厲陰宗的那頭啖魂獸便是我的成名靈獸,我豈會認不出來?”

方勝一想也是,啖魂獸自出現後連正眼都沒瞧那老頭一眼,應該是和那老頭不熟才對。不過轉念又一想,他當年可是将啖魂獸靈魂世界中的那些靈魂消滅得七七八八,似乎大大地改變了啖魂獸的心性,這啖魂獸不會是因此才變成了現在這樣吧?

“呃,你聽說過《銅爐獸典》總綱沒有?”方勝問道。

“麒麟閣的什麽鎮派絕學,幾千年也沒一個人學會,徒有虛名而已。”那老頭不屑地道。

“我會。”方勝笑道。

“你說你學會了《銅爐獸典》總綱?”那老頭終于有些動容了。

“是。施展《銅爐獸典》總綱後可以進入任何靈獸的靈魂世界,直接與靈獸的靈魂作戰。我當初在古戰崖底見到這啖魂獸時便以《銅爐獸典》總綱進入了它靈魂世界裏,但是所見卻與以往大不相同。别的靈獸靈魂世界中都是隻有一個靈魂,它的卻是成千上萬個。當時我把它靈魂世界中的絕大多數靈魂都殺了,隻剩下一些雞鴨貓狗之類,唯獨一匹烈馬的靈魂還算強大些。你說這不是你的那隻,會不會是因爲它已經變了,你認不出來了?”方勝對啖魂獸實在缺乏了解,這時就想從陳天淳這裏套套話。

這時候陳天淳的面容也有些古怪起來,竟是判斷不準了。若這真是他的那頭啖魂獸,這時候卻跟了方勝,連正眼都不瞧他這個老主人一眼,那他也就太丢人了。

陳天淳還是更關心啖魂獸到底是不是他那隻的問題,于是問道:“你在啖魂獸靈魂世界都殺了哪些靈魂,說來聽聽。”

方勝便将當日的情形大略跟陳天淳說了說,而後這老頭子便沉吟起來,好半晌沒說話。

“這應該不是我的那隻。”陳天淳想了好久才道。

“怎麽說?”

接下來陳天淳老頭竟然給方勝細說起來,由此方勝也終于弄明白了啖魂獸當日心性轉變的原因。

陳天淳是剛剛結嬰的時候遇到的啖魂獸,當時他的那頭啖魂獸還小,實力也相當弱,被他輕而易舉降服。

其後他就漸漸弄明白,啖魂獸其實是一種非常特殊的靈獸,其本身爲半能量體半實體,和雲妖、影魅之類的靈獸差不多,不過啖魂獸更傾向于實體。啖魂獸爲天地所生,在出生之初其實并無靈魂,隻有一種吞噬靈魂的本能。一旦吞噬了靈魂,不管吞的是什麽靈魂,那麽它的心性就會受到所吞噬靈魂的影響。在其一生中,它所吞噬的所有靈魂都會并存于它腦子裏,并綜合起來影響它的行爲。不過越早吞噬的靈魂越容易起到這種作用,越強大的靈魂也越容易發揮作用。

這時候就很容易弄明白了,當初方勝将啖魂獸靈魂世界内的除夜風外的強大靈魂全都殺了,隻剩下一些貓啊狗啊的,啖魂獸的心性後來便隻受夜風和那些小獸影響,就無怪乎它對方勝親近了。

而陳天淳說這頭啖魂獸不是他的是因爲他從方勝當初所殺的靈魂中判斷出來,有很多是他根本就沒遇到過的,而有一些應該有的方勝卻沒提到。

不過時隔多年,再加上他也确實好久沒見過啖魂獸了,天知道他的那頭啖魂獸是否又有别的經曆,所以這時候根本就作不得準,表面上十分淡然,心早已懸了起來。如果這真的是他那頭啖魂獸,那他鐵定是搶不回來了,很明顯,這頭啖魂獸隻認方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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