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條讓胡妖兒頗爲興奮的消息便是永夜族的茶山可能快了
然後方勝就回憶起當初在暗香府和公主聊天的場景,當時公主放出了一隻小白狐,胡妖兒甚是喜歡那小白狐,但是當方勝問公主那小白狐是從哪抓來的之時,公主卻說是從聖山。一個開啓時間毫無規律的地方。
後來方勝隻得神作書吧罷,時間過得久了也就忘了這事,沒想到胡妖兒還記的這麽清楚。
接着方勝又起來公主當時好像說過。如果他願意,他可以成爲第一個進入永夜族聖山的修真者。也就是說,這次聖山開啓他完全可以跟着公主進去一趟,幫胡妖兒抓一隻小狐狸出來。
再一想到永夜族的大部分靈獸其實都來自聖山,方勝也不由興奮起來。靈獸向來是他争鬥時的一大臂助,這次如果能在聖山得到一頭實力不俗的靈獸的話,無疑會把他的整體實力再提升一些。
如今方勝對實力的渴望已經到了着魔的程度,如果不是一直打坐、體悟反而會降低修進的效果小那麽他肯定每天從早到晚都在修行。
永夜族的聖山每次開啓都會有很大動靜,從種種迹象就可以判斷出來其真正開啓的大概時間,方勝很快就問清了,最遲四個月,聖山一定會打弄。
既然時間還早,方勝也就沒那麽急了,荀執事留他在西通住幾天他也答應下來。然而可惜的是,荀執事本是想和方勝好好叙叙舊,順道計劃一下未來,不曾想這幾天暗香府網好有修真界的客人來,這老頭忙的焦頭爛額,也沒空理方勝了。
方勝也不在意,幹脆帶着苗渺邈在西通城四處轉,以打消苗渺邈内心的那一絲不安。
頭幾天方勝刻意避過了開雲坊,後來晚上想了整整半晚,知道這事早晚也躲不過去,便幹脆決定徹底跟紅綢說清楚。
然後方勝就在一個晚上帶着胡妖兒跑了出來,倆人很快到了開雲坊。少不得又是一陣寒暄。接着方勝就把胡妖兒送到了紋錦那,他自己則向紅綢的小院走去。
那邊方勝前腳網走紋錦就歎了口氣。胡妖兒忙問:“怎麽了呀,紋錦姐姐?”
紋錦馬上就意識到胡妖兒輕易不來一次,哪能讓小丫頭一起煩惱,便笑道:“沒什麽,我在想,你們要是還能天天在開雲坊就好了。”
“人家也想呀,唉,要是所有的人都住在一個地方就好了。”胡妖兒像個大人一樣歎氣道。
紋錦一時間哭笑不得,看着胡妖兒直搖頭。
那邊方勝已經到了紅綢小院的門口,一時卻沒敢進去。停了片匆,他忽然就想起來剛才紋錦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對,可能有事情瞞着他。
然後方勝就意識到那事情可能還和紅綢有關,當下再也按捺不住了,舉步朝小院具走去。
前廳一片黑暗,大門緊閉,面對這情形方勝當即就是一愣。開雲坊晚上才有生意,現在紅綢應該在前廳才對。
整個前院都沒有燈光,也沒有任何聲音,方勝深吸了一口氣,舉步朝後院走去。
微光從一間小屋的窗根透出,那裏也是整個小院唯一有光亮的地方。方勝馬上想起,那應該是紅綢白天休息的地方。也算是她真正的卧室了。
“咳,咳”一個女子的咳嗽聲從屋裏傳來,方勝一下就聽出來那是紅綢發出的。
方勝心中一緊,急走兩步到了門前,輕輕敲響了屋門。
“請進。”紅綢的聲音從裏面輕輕傳出。顯得有氣無力。
方勝立刻推開門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面色蒼白讓人見之心疼的女子。
紅綢并沒有像方勝想象的那樣卧病在床,她依然身着紅色綢衣,正坐在桌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執筆在修改着樂譜。看得出來她很用心。方勝進屋後她甚至連頭都沒轉一下。
如果不是之前的那兩聲咳嗽還有此時她那略顯蒼白的臉色,方勝一定會覺得此時的紅綢狀存不錯。
方勝知道紅綢一定是病了,一時間有些心疼,輕聲喊道:“紅綢姐?”
“啪”紅綢手裏的筆一下掉在桌上,她緩緩轉臉來,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出現在她眼前的方勝。眼中的欣喜幾乎要溢了出來。
這時候方勝終于數隻到,之前紅綢一定是把敲門的當成了另一個人。便一邊向前走一邊笑道:“你把我當成誰了?”
“流螢她們。坐吧。”紅綢笑了笑,然後指着身邊的一把椅子道。
“你病了?”
“隻是有一點咳嗽。”紅綢無所謂地道。
這時離得近了,方勝便能看出紅綢的氣色相當不好,當下不敢怠慢。問道:“多久了?吃藥了沒有?”
“有些日子了,雖然沒吃過藥。但是也沒見嚴重。你放心吧,沒事的。”紅綢微笑道。
方勝皺起了眉,有些責備地看向紅綢。沒多大會紅綢就移開了目光,不願與方勝對視。
“把手伸過來。”方勝以一個大夫的口氣道。
紅綢伸過來右手,胳膊一旦伸直便露出一截晶瑩嫩白的手腕,看着紅綢的手腕還有那纖長的手指,方勝忽然覺得她的手和施展蓮心印時出現的那隻手很像,都是幾盡完美。
精神恍惚了一下,然後方勝便伸吸一口氣把手指搭在了紅綢的手腕上。肌膚相觸的一瞬,那滑膩的觸感讓方勝心底立刻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接着他便暗罵了一聲“畜生”然後深吸一口氣把注意力轉到了紅綢的脈相上。
方勝的神色越來越凝重,片刻後就收回了手,悶聲道:“從今晚開始你就得吃藥,而且要堅持下去小直到不再咳嗽爲止。我這裏隻有一些滋補的丹藥,對治病卻沒什麽效果。你先拿着,等病好了再服用。”說着方勝就把兩個小瓶子推到了紅綢身前的桌邊。
紅綢既沒動也沒說話,就像是走了神一樣。“你也沒請大夫看過嗎?難道紋錦姐她們全不知道你病了?”方勝有些生氣地道。
見方勝要責怪别人,紅綢終于開了腔,輕聲道:“她們請了大夫來。但是全被我趕走了。”
“那他們給你開方子了嗎?得,”方勝苦笑疊公※
紅綢嘴角浮起一絲笑意,似乎是爲方勝猜到了她的心思而高興。
“那你等我,我去抓藥去。”方勝說着就站了起來。然後大步向外走去。
紅綢隻是靜靜看着方勝,直到方勝離開都沒說一個字。直到方勝走了好一會,紅綢還望着方勝離開的方向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方勝對西通也算相當熟了,雖然大晚上藥鋪都關了門,但是哪能難倒他,不一會功夫不僅想抓的藥全有了,連煎藥的器具都弄來一套。
回到紅綢的小院後方勝先和紅綢打了聲招呼,然後就在門外紅綢能看得見的地方忙碌起來,實際上他也不知道爲什麽要選這樣的一個位置。他隐隐覺得,讓紅綢看到他興許會好一些。
煎藥不僅是個技術活,還得有耐心。
方勝以文火煎藥,在紅綢門外一蹲就是一個時辰,間中不時從屋裏傳來紅綢的咳嗽聲,每聽到一次方勝都會轉頭往屋裏看去,而這個時候紅綢也絕對在看着他。方勝有些心酸。也有些自責,這個時候反而是他不敢與紅綢對視了,每一次都是他先移開目光。
煎好藥之後方勝也不怕燙,直接一把将那藥罐子提了起來,他咋說也是個修士,伸手直接抓熱的東西已經完全習慣了。但是紅綢卻不知道。看見之後一下就驚呼出聲:小心!”說話的同時紅綢就站了起來。向方勝沖是
“呃”沒事”一瞬間明白紅綢是在擔心他,方勝苦笑道。
這時候紅綢也看出幕方勝的确沒事,便有些生氣地看了方勝一眼,然後又退回桌邊坐下。
将湯藥倒進一個碗裏,方勝把滿滿的一碗湯藥輕輕放在紅綢身前的桌上,然後道:“喝吧,嘿嘿。我煎的藥雖然不敢說包治百病,但是絕對正治你現在的咳嗽。”
那湯藥呈深褐色,賣相極差,氣味也不怎麽樣,說實話,就算有人白給方勝靈石讓他喝他都未必會喝。但是它的确可以慢慢治愈紅綢的咳嗽還有方勝沒敢說出來的肺病。
紅綢看了方勝一眼,又看向那碗湯藥,一時卻沒動。
方勝一下想起以前自己喝湯藥時的經曆,咧了咧嘴道;“呃,應該是有些苦,我再去找些糖去。不過藥效可能會差一些。”說着方勝就站了起來。大步往外走去。
“不用了,我能喝下去。”紅綢的聲音忽然從方勝身後悄來。
方勝轉過身,看着紅綢笑了笑道:“那好吧。”說完之後就又走了回去,重新在紅綢身邊坐下。
紅綢輕輕端起碗來,湊到嘴前輕輕吹了吹,然後就喝了一小口。
方勝在一旁看得直咧嘴,苦笑道:“紅綢姐,你原來也這樣喝藥嗎?那麽苦,還是一口氣喝完的好,你這樣喝還不得苦死”
紅綢沒說話,又低下頭喝碗裏的藥,方勝本以爲紅綢會聽他的話一口氣喝完,誰知這次紅綢喝了一大口後卻又把碗從唇邊移開了。
“是太苦了嗎?”方勝輕聲問道。
紅綢沒說話,也沒擡頭。
“呃”看紅綢始終沒動靜,也沒有下一個動神作書吧,方勝隻能在那裏幹急。
數息之後,方勝便看到有什麽落進了碗裏,一顆,兩顆,三顆,,
每一顆都如此晶瑩,看起來就像是斷了線的透明珠子。
紅綢哭了,無聲地,
方勝一下就慌了,他絞盡腦汁去想哪裏惹了紅綢,最後卻一無所獲。既然不是這次來了之後惹的她。那就一定是之前了。方勝終于知道紅綢正在想些什麽,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片剪之後,方勝終于決定做點什麽。于是伸手接過了紅綢手裏的藥碗。輕輕放在了桌上,并推得遠遠的。
然而還不待方勝說話,紅綢便趴在了桌上,雖然壓抑住了哭聲,肩膀卻在不住聳動。
方勝本想像南欺紫抓着他的胳膊安慰他那樣安慰一下紅綢,紅綢這會一趴在桌子上,方勝的這想法就根本沒法實施了。
接下來他隻能就在一邊靜靜等着,等着紅綢不那麽傷心。在心底他是把紅綢當做朋友的,而且是相當好的朋友,如果陪在她身邊能讓她好受些,他願意這做。
紅綢卻是越哭越傷心,終于壓抑不住嗚咽聲,那讓方勝有些心酸的聲音便斷斷續續地傳了出來。
他其實早就在心裏問過自己很多遍:紅綢做錯了什麽?
她什麽都沒做錯!難道喜歡一個人也有錯嗎?
實際上她也是一個值得任何人喜歡的姑娘,包括他在内。
但是,總該有些東西是錯的吧,不然爲何會出現現在這種局面,紅綢陷入無止境的痛苦中,而方勝也因紅綢的痛苦而内疚萬分,
不知哭了多久,紅綢那悲傷、壓抑、沙啞、時斷時續的聲音傳了出來:“爲什麽啊,”
方勝仍然不知道紅綢想問的是什麽,不過紅綢很快就給出了他答案。
“爲什麽要讓我們遇見
“爲什麽遇見了之後卻又喜歡上你,”
“爲什麽時機是如此之差
“爲什麽你不幹脆離開我,永遠不要回來
“爲什麽還要這樣友善,讓我看到希望卻又抓不住
“爲什麽還會這麽想你,我已經告訴自己其實你沒那麽好了啊”
方勝完全呆住了,不僅身體不會動彈,幾乎連腦子都不會轉圈了。他這才清楚地意識到紅綢的痛苦,他忍不住想,紅綢的絕望興許和自己當初以爲玉漱死了時差不多吧。
這一切并不是他造成的,但是他在裏面起到了至關重要的神作書吧用,他覺得他會爲此難過一輩子。
在紅綢身邊靜靜坐着,某一個瞬間方勝忽然決定下來,要坦誠,既然他已經知道了紅綢的感受,那麽他也應該讓紅綢知道他的。他并不是不喜歡紅綢,而是種種原因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然而接下來他卻暫時沒了親口說給紅綢聽的機會,因爲紅綢已經哭累了,精神恍惚起來,漸漸沒了聲息。
方勝叫醒了紅綢。然口兒其扶到床邊坐下,道!“紅綢凡經累了,今天就勢”恐鞏,明天我再來看你。”
方勝正準備抽身後退,紅綢卻忽然伸出手來拉住了方勝的胳膊,輕聲道:“再陪我一會吧。”
“行,那我等你睡着了再走,你快躺床上吧。”
“嗯。”紅綢輕輕應了一聲,接着便松開了方勝的胳膊。
方勝背轉過身去,想到外面等着紅綢脫了外衣上床後再進來。不料才走了一步便聽紅綢問道:“你去哪?”
“呃,難道我不用回避嗎”方勝也沒敢往後扭頭,尴尬地道。
紅綢立刻明白了方勝的意思,臉一下就紅了,瞪了方勝的背影一眼。然後才道:“那你先出去一下吧。”
方勝立馬蹿了出去,順手反手帶上門,動神作書吧之輕之快就跟賊一樣,倒把紅綢一下給逗笑了。
紅綢抿了抿嘴,這才開始解綢裙上的絲蘋。
方勝在外面等了一會,裏面便傳來紅綢的聲音:“進來吧。”進屋之後方勝往裏一看,紅綢已經躺在了床上,粉紅底淡金花紋的被子将她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個腦袋來。
方勝關上門,拉了張椅子到床邊,正對着紅綢坐下,笑道:“紅綢姐,你這麽喜歡紅色啊?”
“嗯。”紅綢眨了下眼睛,輕聲應道。
“你睡吧。我就在這看着,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嗯。”
然而紅綢雖然答應了,卻遲遲不閉上眼睛,就那麽縮在被子裏靜靜地看着安勝。
過了一會,方勝苦笑道:“你怎麽不睡啊?又不困了?”
“嗯。”紅綢忽然抿了抿嘴。微笑道。
“呃”那好吧,想聊天嗎?不想啊?好吧,如果你不願意說話,就這麽呆着也可以。”方勝笑了笑道。
“嗯。”紅綢輕輕點了點頭。
紅綢就那麽盯着方勝看着,起初方勝還有些不好意思,後來一想其實沒啥,他和紅綢關系這麽好,很久以前還擁抱過一次,根本就不必在乎那些在世俗人眼中有些逾禮的舉動。相反,這是一種親近的表現他應該感到高興,應該坦然接受。
想明白這些,方勝朝紅綢笑了笑,然後就回望過去。
方勝很快就發現,紅綢的雙眼皮似乎特别好看,這到是他以前從未意識到的。
事實上紅綢的相貌幾乎無可挑剔,方勝以前隻是覺得她漂亮,但從未敢仔細看過來。出于習慣,看向紅綢時他的第一個目标就是紅綢的眼睛,然後他就被紅綢的雙眼皮吸引了心神。
那完全不同于看雲霞看山水時被吸引心神,那些是沒有生命的死物。而眼前的卻是活生生的生命之美。
然後方勝的目光就移到了紅綢的彎眉上,接着是長長的睫毛,然後是挺翹的鼻子,粉紅的嘴唇,方勝忽然就意識到,紅綢其實是上天的傑神作書吧,而他卻帶給她如此多的傷痛,實在是個畜生。
紅綢也在看着他,不過他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麽好看的,平常他連鏡子都懶得照一下。
他哪裏知道,當一個女子真正喜人,這個人在那女子眼裏便是完美的。就算不完美,也比全天下絕大多數男人好多了。
不知過了多久,紅綢輕聲道:“我困了。”
“嗯,那就閉上眼睛吧。”方勝微笑道。
“我希望睡着了也能感覺到你。”紅綢輕聲道。
“呃,那說明你還是沒睡着。”方勝笑道。
這句話一下就把紅綢逗樂了,不過她此時的确是倦了,笑着白了方勝一眼,輕聲道:“抓着我的手吧。”
完之後紅綢就收起了笑容,有些期待地看着方勝,與此同時,她的右手也從被子的一側伸了出來。
紅綢的眼睛直視着方勝的眼睛。眼中的困倦和期待讓方勝不忍心移開目光,也不忍心拒絕她。他忍不住想,如果拒絕這樣的紅綢,那應該算是一種罪過吧。
更何況,他其實也是想握住紅綢的手的,她的和蓮心印一樣神秘、好看的手。
朋友之間不可以牽手,把規矩留給那些守規矩的人吧。
方勝往前拉了拉椅子,然後伸出了右手,探向了紅綢伸在被子外的纖弱右手。
柔軟,溫潤,夾雜着一絲絲别樣的感覺,就像是兩個人的靈魂也伸出手握在了一起。
方勝向紅綢笑了笑,輕聲道:“很舒服。”
“嗯。”輕輕應了一聲,然後紅綢就緩緩閉上了眼睛。
好一會之後,估摸着紅綢已經睡着了,方勝便想抽回手來悄悄退出去。結果試了一下之後馬上發現紅綢在熟睡中竟然也抓着他的手,要想抽回手來勢必會把她驚醒。
方勝不由無聲地苦笑起來,又看向紅綢那張無可挑剔的臉,此時她已經睡熟了,整個人給人一種溫馨、甯靜的感覺,方勝不想因爲自己而破壞了這種感覺。
現在方勝是既不能打坐也不能修心,枯坐了一會他自己也打起了哈欠,想了想,幹脆把屁股往前挪了挪,然後左手肘支在大腿上,下巴支在左手上,就那樣打起盹來。
天蒙蒙亮的時候,紋錦拉着胡妖兒的手來找方勝。由于是大早晨。倆人都沒敢大聲說話,等進了紅綢的小院後更是幹脆停止了交談。
倆人很快到了後院,在紅綢的卧室前停住,紋錦一時猶豫起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在原地等了片刻,她這才發現其實門隻是虛掩着。
然後紋錦就走到門邊,輕輕推開一個縫,然後朝裏望去,而這時候胡妖兒也從下面把腦袋探向了門縫。
接着兩人就同時看到了屋裏的情景,方勝屁股坐在椅子上,上身卻趴在了床沿,頭枕在他自己左臂上睡着了,而他的右手顯然握着紅綢的右手,因爲她們全都看到了紅綢露在被子外的一截手腕。
紅綢睡得很香,嘴角甚至還有一絲笑意。
紋錦摸了摸胡妖兒的腦袋,等小丫頭站直了身子她才輕輕帶上了門。然後伸手向外指了指,同時用口形道:“咱們先出去。”
丫頭立刻點了點頭,然後跟着紋錦輕手輕腳地向外走去。
實際上方勝本不會睡這麽沉,主要是之前他那個打盹的姿勢實在太累了,越睡越累,等他中間迷迷糊糊醒來時就完全頂不住了,跟剛剛全速飛了上千裏一樣。然後他就找了個稍微舒服一點的姿勢繼續睡,也就是紋錦和胡妖兒見到的那個姿勢。
紅綢反而是第仁個醒來的,不過她的手才一動方勝就也醒了晃了晃腦袋擡起了頭。
方勝馬上就想起了昨晚的經曆。向紅綢的方向看了過去,并朝紅綢笑了笑。
紅綢也朝方勝笑了笑,開口輕聲道:“謝謝。”
“沒什麽,其實我也很喜歡這樣。”方勝誠懇地道。
“真的?”紅綢問道。
“嗯。”
紅綢嫣然一笑,從來沒有如此動人過,看得方勝都是一愣。
停了一會,紅綢道:“我要起床了
“噢,那我先出去,嘿。”方勝笑了笑便站了起來,同時松開了紅綢的右手,那一瞬間,他竟覺得有些不習慣。
紅綢把手縮回被子裏,忽然道:“可能時間會有些長,你可以先去找妖兒。”
“沒事,我還是在這等你吧。咱們一起過去。”方勝無所謂地道。
紅綢深深地看了方勝一眼,輕輕應了一聲:“嗯。”
然後方勝出了門,在院子裏來回走了幾圈,估摸着以自己的速度足以洗漱完兩次了,便又朝紅綢的屋耳走去。
結果在門口等了一會就是聽不到紅綢喊他,他隻得繼續在院子裏繞圈。這兒看看,那兒瞅瞅。
幾圈之後方勝又估計了一下,有這個時間,他絕對可以洗漱七八次了,這麽長的時間總該夠紅綢梳妝打扮的了吧,然後毫不猶豫地向紅綢卧室門口走去。
在門口一等二等還是沒聲音,方勝終于忍不住喊道:“紅綢姐,好了沒?。
過了一會屋裏才傳來紅綢的聲音,有些嗔怪地道:“我跟你說了可能時間會有些長
“咖,”
片刻後紅綢終于走了出來,看起來也沒啥變化,方勝不由有些吃驚地道:“我的神哪,這麽長時間你到底幹什麽了?”
紅綢臉微紅,白了方勝一眼道:“女人梳妝的時間和男人能一樣嗎?我這裏有幹淨的洗漱之物,都給你放桌子上了,你去洗洗吧。”
“好方勝幾步蹿進屋中,隻用了幾十息功夫就又跑了出來,大大咧咧道:“好了,走吧。
紅綢一怔,然後就明白了方勝爲何會等愕不耐煩,笑着點頭道:“好吧。”
接下來的幾天方勝幾乎天天都來陪紅綢,紅綢是知道一些他的感情經曆的,他這樣對紅綢,他覺得紅綢應該能明白他的意思:喜歡,可以做很好很好的朋友,可以無限趨近于情侶,但是不能是情侶。
在離開西通之前方勝還是給紅綢留了一封信,一封紅綢看了隻會感動不會傷心的信。
方勝還是走了,不過紅綢卻沒馬上拆開那封信,她覺得她能猜到那封信的内容。
此時她心裏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傷心、無助了那麽久,她第一次覺得這些都是值得的。
而這個時候她也第一次有了一種全新的感覺,那就是她真正的願望未必是想和方勝永遠在一起。
當然,她的真正願望更不會是“曾經擁有”之類的空話。
她覺得,雖然她自己也不敢完全确定,但是,興許她真正的願望隻是得到方勝的認可。能夠感覺到方勝對她的認同,看到他願意爲她做一些事,會因她而痛苦,這樣就足夠了。反正不論如何,她此時之所以充實正是因爲這些認知。
她第一次這樣覺得,假如她自幼就生活在方勝身邊,是方勝的一咋。鄰居,是他生命中除了他母親之外第一個熟悉的女子,那麽方勝一定會和她在一起,不管後來方勝再遇到誰。
這種自信的感覺已經離開她太久了,當這種感覺重新回來,她的心一下就被裝得滿滿的,之前的空虛、彷徨、無助、絕望全都消失了。
她也不知道随着方勝離開的時間越來越長自己會不會再回到那種狀态中,但是方勝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他一有時間就會來看她,即使回不來。也一定會想着她,這讓她對未來也充滿了憧憬。
她立複決定下來,馬上把身體養好。然後制訂一個全新的計劃,她要過全新生活。
而這個計劃中的一個極重要的部分就是,她要開始修習秘術。沒有人知道她在秘術上的資質其實并不差,小時候她之所以給人以資質極差的假象是因爲她讨厭打打殺殺,她厭惡秘術、法寶、符文等一切和争鬥有關的東西,學起來自然就事倍功半。
後來喜歡上方勝,明知方勝是個修士,有着讓她難以企及的壽元,但是她一直覺得方勝不會喜歡她。所以也沒有增長壽元以便和方勝繼續相處的念頭,那時候的她倒更想早早死掉,好結束那痛苦。
而現在,她一下就有了重拾秘術的念頭,雖然看起來有些晚了,但是卻很有意義。也許一直到最後她都幫不上方勝什麽忙,但是有朝一日她興許就有了自保能力,至少不會爲别人的添麻煩了,不是嗎?
紅綢的變化在短短數天内就被開雲坊的所有人感覺到了,看到她變的開朗,終于不再總是愁眉不展。所有人都爲她感到高興。
紋錦她們自然也都知道這和方勝有很大關系,于是在最初的幾天裏沒少念叨方勝這位曾經的護院,所有人都覺得方勝是個好人。
然而方勝這個好人此時的處境卻一點都不好,他們網一回到永夜城就從付掌櫃那得到消息,公主在最近的一個月裏來找了他三趟”
方勝本來就是一個長工,結果卻背着主人擅離職守,一走就是好幾個月,這擱誰那都不開心不起來。
把苗渺邈安頓下來之後方勝就提心吊膽地等着公主下一次到來,事實上他倒想親至登門負荊請罪,可惜的是這時候公主并不在外城。
在同一時間,一直堅持不懈推演傳送陣的胡妖兒也說有了新進展,大概兩三咋。月内就能有确切結果。
方勝回到暗香間”小嘉十天,公幸沒來卻來了個老熟人伏虎頭和似百四是找方勝看病來了,如今方勝對《銅爐獸典》總綱的體悟又深了一層,也不廢話,沖進靈魂世界就将那七煞白虎狠揍了好幾頓,方勝估計伏虎頭陀的老毛病這輩子想再犯都難。
伏虎頭陀謝過方勝後便要走,方勝卻忽然想起一事,給伏虎頭陀好好商量了一番。
這和尚和也算對脾胃,有道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方勝覺得伏虎頭陀和祁連超、夏侯遠也應該能合得來。于是便跟伏虎頭陀講了講祁連超和夏侯遠的故事,然後在王城買了一大堆東西,讓伏虎頭陀幫忙送到麒麟閣去。至于能不能親自下萬毒窟,這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伏虎頭陀欣然答應,并大大咧咧地讓方勝不要小看他,如今他癰疾已去,體内壓制住的七煞白虎之力就可以完全被他煉化,他的實力實際上已經相當于結丹後期修士!
對此方勝嘴上連道佩服,心中卻不以爲然,暗道如果自己也把戰獅、三頭蛇小雲妖、火精全當七煞白虎煉化了,結丹後期也讓你變築基後期”
當然,這也就是想想,伏虎頭陀那半吊子功法他可不敢瞎學,就算學會了他也舍不得煉化那些靈獸中的任何一拜
伏虎叉陀前腳網走公主就回來了,立馬來暗香閣找方勝。
見到公主的時候方勝那叫一個尴尬。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然而讓方勝沒想到的是,公主的一問卻給他解了圍。公主進了煉器室後一眼就看到多了一個人,等方勝向她走過來時,她便有些疑惑地問方勝:“這個是?”
方勝眼睛一亮,立刻道:“這就是我和南師傅花了幾個月功夫專門從修真界請來的仙器宗煉器大師苗大師了,關于心駐之器的煉制,苗大師已經是我修真界當之無愧的第一,呃,或者是第二人”
總之,方勝就這樣把曠工幾個月的事就這麽蒙混了過去。
而事實上公主對方勝曠工的事并不太在意,她之所以來找了他好幾次是因爲有别的事。
方勝和公主來到了暗香閣的小院裏,再沒人打擾他們,公主便道:“我來找你其實是想邀請你去我族聖山
“噢?”
“你忘了嗎?妖兒不是說想耍一隻小白狐嗎,當時我和你說下次聖山開啓你也可以去。現在我族的聖山已經有了開啓的征兆,大約兩三個月内就會開啓聳主認真地道。“當然沒忘,嘿嘿,其實這事我也聽說了一些,既然你不跟我提我也向你提呢
公主笑道:“真的?那倒巧了。不過這次和以往有些不一樣,去的時候你就跟在我身邊吧,王室的觸神期高手可以保護咱們。”
“觸神期高手?還保護咱們?這是怎麽回事?不是說聖山對永夜族的所有秘術者開放嗎?如果咱們還需要人保護,那那些普通的秘術者又怎麽辦?”方勝一下問了一連串問題。
公主隻用了一句就回答了方勝的所有問題,她笑了笑道:“這是非常時期啊。”
方勝一下就想起了永夜族當前的局勢,總算明白過來。
“那好吧,身邊有觸神期的大高手保護着還是不錯的,嘿嘿,我好像還沒見過呢。”方勝笑道。
“到時候你一定可以見到很多的。那就這麽說定了,到時候我會來叫你的。”
“好
“對了,剛才你和我說心駐之器。我現在也隻是有個模糊的印象,你再給我解釋解釋吧。”
“呃,”好吧
公主這一次在暗香閣呆了半天才走。讓方勝頗爲驚奇的是,這一次公主竟然完全沒向他倒苦水!看樣子最近一段時間她也挺順的。
方勝卻不知道,公主的高興其實和這次聖山開啓有很大關系,而且也和他站在她這邊有很大關系。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荀執事不知道從哪得到了方勝關心三宗門動向的消息,也興許是方勝自己說漏了嘴,總之,方勝回到永夜城的第一個月荀執事以任務的方式先後派了五個人來給方勝傳遞關于三宗門的消息。
這些消息隻能給方勝增加壓力,他本是躲之不及,但是慢慢的也就看開了。其實壓力也是動力,面對這些消息。他自然更加拼命修行了。
第二個月初時,雲離宗向駐龍洲大舉傳送修士的消息傳了過來。還剩下一個春江宗,再傳送完駐龍洲修真界将面臨前所未有的壓力。
至于厲陰宗和五訣宗到底哪個宗門會去駐龍洲的消息仍然未能确定。這個時候他終于有些後悔了小當時真該直接把那個暮月宗的結丹後期修士用閻王笑給迷倒,然後把這一消息逼問出來。
第二個月中旬,胡妖兒的傳送陣推演按部就班地進行着,這丫頭甚至推演出了一套比魔尊更完善的陣法,她鄭重地告訴方勝,最多再有一個月,她就可以開始推算玉漱的位置。
第二個月下旬,公主再次來到暗香閣,告訴方勝。聖山已經随時都可能開啓,讓他做好一切準備。不過他讓方勝答應她,除了胡妖兒之外不能再帶别人,而這還是因爲胡妖兒是大荒真寶可以随時變成小葫蘆躲起來的關系。
同一時間,春江宗似乎也快準備好了,随時都可能大規模傳送。自然,傳送到駐龍洲的那個大宗門到底是厲陰宗還是五訣宗也快要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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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勝整天被這些消息包圍着小除了修行之外還要學煉器,還要教苗渺邈功夫,還要哄胡妖兒,一時間他覺得他簡直要被逼瘋了。
所有的事情中他顯然最關心胡妖兒推演傳送陣的進展,但是隻要公主在胡妖兒推算出來之前找他去聖山。他就必須答應下來,因爲他之所以要去聖山正是爲了給胡妖兒抓小白狐。他簡直無法想象,如果他不去的話小小丫頭會因此哭成啥樣。
也就是在這一切看起來一團亂之時,暗香閣忽然來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客人,方勝的師傅于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