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怨魂無聲無息地向他們慢慢飛來,方勝向玉漱小聲道:“打不過就跑,這家夥好像是專門守在這的。”
“嗯。”玉漱緊了緊手中的青霜劍,應道。
據方勝所知,怨魂的實力要比生前低上很多,是以就算對方以前是築基期的水平,他們兩人也未必沒有一拼之力。而若那怨魂是結丹期的,那他們應該感覺到了一定的威壓才對,現在他們身上并沒那種不可抗拒的壓力,可知那怨魂就算比他們強也不會強太多。
很快,讓他們沒想到的事發生了,那怨魂飛到他們身前五丈的時候,竟然依然沒有出手的意思,而是繼續無聲無息地向前飛着。
方勝和玉漱這是在别人的地盤上,架是能少打便少打,能不打則更好,斷沒有先出手的道理。然而就算不想打,他們也絕不能允許對方離他們太近,難保對方不會爆起攻擊。
方勝和玉漱對視了一眼,一向左飛一向右飛,方勝也及時收回了青元巾,給那怨魂讓出了一條路,隻希望那怨魂能就那麽飛過去。
接下來的一盞茶功夫裏,方勝和玉漱便目送走了那怨魂,等怨魂消失在了他們的神識中,方勝和玉漱眼中都滿是疑惑,方勝苦笑道:“這家夥也太能裝神弄鬼了。”
玉漱道:“還是不要管他了,我們去前面看看吧。”說完便當先向前飛去。
兩人很快便來到了那怨魂最初出現的地方,幹脆收了飛劍落到地面上,在神識中仔細看那些打鬥痕迹。
來到古戰崖的十個人中至少有七個是沖着這些打鬥痕迹來的,由這些痕迹反過來推演鬥法過程,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修士的修心。而且還有一個奇特處,便是無論後來者如何刻意去制造與古戰崖原有打鬥痕迹同樣的痕迹,其模仿程度絕不會太高,于是便有不少人猜測,那些曾在古戰崖戰鬥的修士所使用的法訣、器物和馭龍洲主流的法訣、器物不同。便是從這些法訣、器物與馭龍洲主流法訣、器物的或大或小的差别中,修士們同樣有可能體悟出一些于修心有益的東西,甚至是直接提高修士的攻擊力。
方勝不知玉漱的推演能力如何,但他對自己的推演能力是極有信心的,畢竟從混江湖那時候起他就開始不斷地推演,哪怕是暮月宗那個單漓的劍陣,他也可以推演出一點來。
片刻間方勝便已看出,兩旁崖壁和地面上的打鬥痕迹必是來自一個使劍訣和一個使錘類重型法器甚至是寶器的修士。劍訣還罷了,他會的唯一劍訣破魔叱雷劍還沒怎麽用在實戰中過,自然不知道打在這些崖壁上會有什麽效果,他也懶得去試。然而那個錘類法器敲出的痕迹卻讓他略有收獲,他的第一件法器便是武王錘,對這種法器熟得不能再熟。
而玉漱那邊,看得較仔細的自然便是劍訣了。兩人正沉浸于各自的推演之中,突然同時轉過了身,看向他們來時的方向。
怨魂正是朝那邊飛過去的,但此時讓方勝和玉漱警覺的并不是那怨魂,而是最初沒敢跟進來的那群狼。
方勝想了想,苦笑道:“看來那怨魂是能鎮住這些狼的,他才一走這群狼就追進來了。嘿,早知道真該叫住他。”
“他已經回來了,你仔細看那些狼。”玉漱輕聲道。
方勝又在神識中看了一會,便發現那些狼似乎的确有些變化,但一時半會也沒看出來到底哪不對勁,直到那些狼進入他的視野。
當看清那一變化的瞬間,方勝竟被吓了一跳,驚道:“眼睛怎麽全變成銀色了?”
“那個怨魂在裏面。”
“在那些狼身體裏?他一個人竟然可以控制這麽多狼?”
“來了!”
“嗷嗚……”
伴随着這一聲長長的狼嚎,四十多頭狼同時向前疾奔起來!此時方勝和玉漱全在地面上,隻需十幾息,狼群便會沖到他們身前。
“嗆、嗆”兩聲響過,方勝和玉漱同時馭劍飛了起來,就停在了十丈高處,任下面的狼跳得再高,也不可能跳十丈高。
接着讓方勝和玉漱吃驚的一幕便出現了,狼群竟倏地分散開去,直接奔向了兩旁的崖壁上,隻聽“嗖、嗖、嗖”一陣響,那些狼竟然四爪在崖壁上連蹬,就那麽在崖壁上奔跑起來,越跑越高,并很快散開。
此時方勝和玉漱雖能用神識看得一清二楚,但那場面落在眼中仍是十分震撼,黑漆漆的峽谷中,近百個銀色光點兩兩成對,略微起伏着迅捷地在夜幕中分散開,織成了兩張豎直的大網,一左一右将他們二人夾在正中間。
二人已經能聽清從那些狼口中傳來的低低的嗚咽聲,陰沉而嗜血,盡管明知道那些狼厲害不到哪去,可方勝和玉漱還是皺起了眉,很顯然,不論是怨魂還是那些狼都有一定的智慧,明知打不過他們倆還要打,肯定有問題!
方勝和玉漱很快就知道問題出在了哪,那些在白天裏一直沒敢動的老鼠們出現了,而且一出來就是數百隻!不知何時,那些老鼠爬到了兩旁的崖壁頂端,排成排把頭探出了崖壁,瞪着通紅的眼睛貪婪地向下看着。
方勝心中暗罵,随後才向玉漱苦笑道:“就咱們倆這點肉還不夠它們一人一口分的,好端端的找咱們麻煩幹什麽!”
玉漱倒沒像方勝那麽生氣,在她看來,如果早晚都要打,那還不如早一點。倒是方勝老是說那些将她也拖下水的話,反而能比那些狼和老鼠更能惹她生氣。
毫無征兆地,崖壁上近百個銀白光點和更多的紅色光點動了!
峽谷隻有五丈寬,兩旁崖壁有七八十丈高,此時方勝和玉漱便停在峽谷正中十丈高處。
“嗖、嗖、嗖”連響,離方勝和玉漱最近的幾頭狼直接從崖壁上躍向空中的兩人。方勝和玉漱也沒說話,十分默契地一面向左一面向右,兩人雖未背貼着背,但中間也隻有不到兩尺的空隙,不會被任何狼和老鼠乘虛而入。
“去下面!”玉漱忽然道。
方勝想也不想便向下落去,十丈的高度眨眼間便穿了過去,便在落地的一瞬,方勝也取出了他的彤雲對劍。
上空的那些狼速度要差方勝和玉漱不少,這一下自然撲了個空,方勝擡頭向上看時,便又看到另一幅奇景,兩旁崖壁上的那些白色的紅色的光點像是被水流沖着一樣沿着崖壁流了下來,好看到了極點。
方勝忍不住想,這一定是他輩子最好看的一場戰鬥了。
下一個瞬間,方勝便驚奇地發現,那些像是被水流沖着一樣的流光的行動忽然不再那麽圓轉如意了,有的甚至是從崖壁上直挺挺地墜了下來。
直到這一刻,方勝才感覺到了腳下地面的變化,繼而在神識中看到,不僅僅是腳下,以他和玉漱爲圓心,他神識所能看到的地方超過一半的範圍都鋪上了厚厚的冰,包括崖壁上!
兩人上方的那些光點像是下餃子一樣“嘩嘩啦啦”落了下來,沒了崖壁的憑依,它們簡直就是活靶子。
方勝看得暗暗啧舌,然後毫不猶豫地把青彤劍和雲蔚劍全都祭了出去,迎向那些從空中落下來的光點。
“噌!”青彤劍從兩個銀白光點的正中穿過,隻聽一聲哀鳴傳來,然後便沒了動靜。
青彤劍毫不停留地迎向了下一對銀白光點,而雲蔚劍則像風一樣貼着崖壁向上卷去,這個時候,覆蓋面積較大的雲蔚劍反而比青彤劍更有殺傷力。
如今的雲蔚劍已被徹底祭煉完,加之方勝又是刻意将其催至最大,便覆蓋了近三丈的範圍,逆着那些光點向上沖去,所過之處,管它是銀光還是紅光,全都立刻消散。
便在此時,方勝忽聽玉漱道:“小心那些狼!”
方勝愣了一愣,在片刻間他已殺了四頭狼了,并未發現它們有何強悍之處。但是玉漱絕不會無的放矢,他便仔細看着,當青彤劍再次從一頭狼身上穿過時,方勝終于看到,在青彤劍的強光下,一團淡淡的白氣倏地從狼屍上飛了出去,很快便隐沒進最近的一頭尚活着的狼身上。而那頭狼一旦被白氣侵入,身體便立刻大了一圈,眼睛了更亮了。
接着方勝就看到了玉漱對付那些狼的辦法,隻見她右手一場,青霜劍前便立刻飛出三道冰氣,其中一道被躲過,而另兩道冰氣卻“乒、乒”兩聲,直接把另外兩頭狼凍成了兩團冰疙瘩。她出手極有分寸,顯然未将那兩頭狼殺掉,因爲那兩團冰中并未有白氣飛出。
“砰!砰!砰……”
從崖壁頂端落下來的老鼠終于墜到了地上,一旦觸地它們眼中的紅光就很快消散,顯然是被摔死了。
然而片刻間崖下便堆了一堆老鼠屍體,後面落下來的老鼠落在那些屍體上一緩沖便不會被摔死了,到後來最後的一批老鼠更是毫發無傷,一從那屍體堆上跳下來便“吱吱”叫着朝兩人沖去。
看着周圍那密密麻麻正飛速圍過來的光點,方勝咽了口唾沫,喃喃道:“難道要把他們全殺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