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汀真人看着山壁上的圖案也有點愣神,半晌沒說一句話,實際上她已看出來那圖案像什麽,但是她卻不好意思說,因爲以她估測,說了也肯定不對……
方勝卻沒什麽顧忌,久久沒聽到雲汀真人說話,便喃喃道:“這難道是個沒把的茶杯?”
方勝無疑說出了雲汀真人的心裏話,不過即便如此,她也無法相信那真是個茶杯,因爲那不合常理,她修行這麽多年,也什麽聽說過哪裏有什麽了不起的杯子。
“你在此稍等,我再去白鹿崖和道靜山問問,興許有人知道。”雲汀真人思忖了片刻後道。
“好,有勞真人了。”
雲汀真人再不說話,直接飛出了萬象谷。
方勝盯着那圖案看了又看,見其下窄上寬,肚子略鼓,上頭還有個帶尖的蓋子,越看越覺得像沒把的茶杯,不由尴尬起來,暗忖,莫非那杯子也是什麽了不得的寶物不成。
又看了一會,方勝突然想起一事,連忙飛向東邊的山壁,同時把胡妖兒從靈獸袋裏撈了出來。這些日子以來胡妖兒修行十分上進,她也不用吃喝,修行累了就睡,睡醒了就繼續修行,簡直比方勝最拼命的那會還要拼命。
“妖兒,幫哥哥個忙,剛才我聽到山壁裏似乎有道石門開了,你看看裏面到底是怎麽回事。”
胡小妖還沒睡醒,迷迷糊糊道:“怎麽這麽亮啊,快把窗戶關上啊……”
方勝額上見汗,放低了姿态讨好道:“好妖兒,是哥哥在喊你,沒人開窗戶,是我把你從靈獸山拿出來了…… 呃,哥哥有事讓你幫忙。”
胡妖兒終于聽出來是怎麽回事,不過仍然打不起精神,懶洋洋道:“什麽事啊,再讓人家睡會吧。”
方勝心說,你這一睡不知得睡幾天,當下狠了狠心,嚴肅道:“妖兒,你先幫哥哥一下,就一會,然後馬上讓你去睡。”
胡妖兒終于強打起精神,道:“好吧,快說吧。”
“剛才我聽到山壁裏有開門聲,你幫我看看,能不能看到那道門在哪。”
“噢。”
然後方勝就把胡妖兒随意地貼到了東邊山壁上的一個圖案上,胡妖兒身上綠光乍亮,光芒很快便流進了圖案中。
“還是那道門,關得很嚴啊。”胡妖兒道。
“那道門離山壁大約多遠?”
“有五六丈吧。”
“呃,才五六丈?”
“是呀。”
“看來不是同一道門了,剛才的聲音來處至少是山壁内十五丈。唉,就這樣吧。好了,妖兒,謝謝你了。你回去睡吧。”
“人家又不困了!”胡妖兒忽然道。
方勝一愣,笑道:“那你想幹什麽?”
“嘻嘻,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人家要多玩會。”
“行行行,那你就玩兩天吧,一直修行也怪讓人心疼的。”
“真的?”胡妖兒問道。
“什麽真的?”方勝有些不解。
“你說心疼人家修行。”
“嘿,我自己修行我還心疼呢,你這麽一個小姑娘,當然更要心疼了。”方勝笑道。
“噢,對了,哥哥,人家覺得快要學會變化之術了噢。”
方勝一喜,不過很快就想到,“快”字對胡妖兒和對他來說是完全不一樣的,苦笑道:“你這次說快是指多久啊?”
“嘻嘻,不告訴你!”
“你!”方勝正要訓胡妖兒,隻見谷口光華一閃,忙閉了嘴。
雲汀真人迅速飛了過來,方勝見她表情平靜,也不知她到底問沒問出來。
“真人,可問出來了。”
雲汀真人苦笑道:“還是那些老學究見聞廣博,隻找了一個人就問出來了。”
方勝大喜,忙問:“是什麽?”
雲汀真人看了方勝一眼,道:“那是仙醫丹鼎。”
“啊?!那是鼎?怎麽既沒有腿也沒有耳朵?”
雲汀真人苦笑道:“我當時也是這麽問的,不過後來又找了兩個人确認,也皆說那是仙醫丹鼎。”
“真人可知這仙醫丹鼎在何處?”
“昆茲國千丹宗。”
方勝沒料到雲汀真人竟真知道這仙醫丹鼎在哪,聞言大驚,又重複了一遍:“昆茲國千丹宗?”
“仙醫丹鼎是千丹宗的傳派之寶。”雲汀真人苦笑道。
“啊?!”
“那仙醫丹鼎是千丹宗創派祖師之物,正是靠着此鼎還有其高超的丹術,才了今天的千丹宗。”
方勝的心不由一點點沉了下去,喃喃道:“這傳派之寶可讓我怎麽拿,難不成去偷去搶?”
“我這還有個沒那麽壞的消息。那仙醫丹鼎雖是千丹宗的傳派之寶,卻因爲隻能用于煉煉氣期和築基期的丹藥,再加上千丹宗本身的煉丹之術也在不停進步,似乎已經有了更好的丹鼎,是以最近數百年已經很少用到那仙醫丹鼎了。”
“真人的意思是?”
雲汀真人笑道:“仙醫丹鼎如今大概被千丹宗當做聖物一樣貢着,說不定放在哪個角落,你要是有本事偷來,或許一時半會不會被人發現。”
“萬一發現了呢,那可是與整個宗門爲敵啊。”方勝尴尬道。
“對了,忘了告訴你,其實千丹宗一直以行醫救人、精研丹術爲宗旨,其攻擊、防禦法術幾乎和我們七嶽宗的白鹿崖和道靜山差不多。”
方勝愣了愣,然後馬上反應過來,驚喜道:“真人是說,在戰鬥上那千丹宗實力很弱?”
“可以這麽說,不過他們多少還是會一些攻防術法的,尤其是築基和結丹修士。再加上有不少宗門與千丹宗交好,所以,你如果非取那仙醫丹鼎不可,最好還是偷。”
方勝笑道:“嘿嘿,弟子剛才還在想,如果東窗事發,是不是可以幹脆将那鼎強留下,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總之,我不建議你蠻幹,你可以先去昆茲國看看,是不是有别的辦法得到仙醫丹鼎。”
“嗯,弟子也是這麽想的。”
“我剛讨了一枚玉簡來,裏面有昆茲國的地圖,你拿去吧。”說着雲汀真人便将一枚玉簡遞向方勝。
方勝恭敬地接過,連忙道謝:“多謝真人。”
雲汀真人見萬象谷中所有紫光皆已隐去,再無任何别的變化,便道:“事不宜遲,你這便出發吧。”
“嗯。弟子和玉漱說一聲,便馬上前往昆茲國。”
半個時辰之後,方勝和玉漱出現在漱玉山東方雲端,兩人默然對視良久,還是方勝先開了口:“那我走了。”
“嗯。”
然後方勝突然來了一句:“别想我。”
玉漱聽了一愣,然後便耳根一熱,生氣地瞪向方勝。
方勝卻早已轉過了頭,一溜煙跑了。
一旦飛遠,胡妖兒才敢開口,嘀咕道:“玉漱姐姐真好看。”在丁甲山時胡妖兒一直忙着修行,并未見過玉漱,是以今天才是第一次見玉漱,才會這樣說。
方勝笑道:“那是。妖兒,等你會變了,也要變成你玉漱姐姐那樣嗎?”
“才不要!”
“爲什麽?”
“嘻嘻,人家都說了,人家是妖怪,當然要變成妖怪了!”
“呃……你這想法還沒變啊,那你想變成啥樣的妖怪?”
“嘿,隻要打得過你就行了,人家要報仇!”
“哎,你這丫頭,你有什麽仇好報的,難道我欺負過你嗎?”
“嘻嘻,你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反正人家已經決定了!”
“呃,你個小丫頭不學好,做妖要厚道知道不知道?心胸要放寬,小肚雞腸啊,記仇啊是沒有人喜歡的,知道嗎?”
“不知道!嘻嘻。”胡妖兒笑道。
方勝和胡妖兒就這麽鬥着嘴,曉行夜宿向西行去。
因爲沒什麽頭緒,方勝也沒急着趕路,是以直到一個月後他們倆才踏上了昆茲國地界。
昆茲國與佐摩國風俗略有差異,方勝對體會異域風情這種事一向很感興趣,便幹脆在世俗界的城鎮中落了腳,一邊感受昆茲國的習俗一邊修行,向千丹宗的方向緩緩行去。
昆茲國内有個占地八百裏的大湖,名爲青湖,滋養了沿岸數百城鎮裏的近千萬民衆,青湖水系也是昆茲國最重要的水系。
千丹宗便在青湖南岸的月見山上。月見山因山上多月見草而得名,山不甚高,但靈氣頗爲充裕。
方勝和胡妖兒來到月見山下的時候已經是他們進入昆茲國一個月後的事了,方勝也沒急着上山,而是先就近找了個坊市,一頭紮了進去,他要先在坊市中打聽些消息。
有道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在山下的坊市中稍一打聽,方勝便得到了一個頗爲振奮的消息:千丹宗每年都要舉行一次爲期三天的祭丹儀式,到時候會當衆煉丹,而月見山附近的大小宗門和散修都可以到山上觀禮!
今年的祭丹儀式,便在一個月後舉行!
更詳細的東西方勝實在打聽不出來,便又從那坊市退了出來,和胡妖兒兩個繼續在昆茲國閑逛,直到一個月後,才喬裝改扮上了月見山。
不管最後怎樣,方勝都沒想着要以真面目示人。隻要一想到自己竟然單槍匹馬來打别人傳派之寶的主意,方勝就忍不住額上冒汗,覺得怎麽都有點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