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方勝的話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衆人見方勝心情舒暢,精氣神都極好,便再沒人懷疑他是拖時間,而是真解決私人問題去了。至于方勝剛才讓他們在大雨天裏等了那麽久,也沒人去計較了。
唯一不這樣想的是林浩,實際上方勝剛才去幹了什麽對他來說一點不重要,他隻知道方勝讓他等了近一柱香的時間,那對他是一種羞辱!他第一次沒了激怒對手的興趣,因爲他已經等不及要去發洩了!
林浩從小被他師傅收養,一身本事,所有觀念全是從他師傅那學來。名門大派徒有虛名,見利仗勢争先,處事徇情不公,便是他師傅對名門大派的所有評價。因此林浩對四大派沒有任何好感,這次大賽中每與四大派的弟子對上,他不僅毫不留情,還極盡羞辱之能。如今還沒開打卻先被對手羞辱了,他如何受得了?
“比賽開始!”
當這四個字傳進林浩耳中的時候林浩如聞仙樂,他猛提靈力便準備搶攻,卻蓦地發現,他的對手的攻擊已經快要到了他身邊!
方勝是跟黎舞陽學的,他沒等裁判的聲音傳進耳中,而是在神識中一掃見裁判做完了那個“始”字的口形便甩手轟出了一道蠻犀沖氣勁,這種最直接的攻擊方式,在開打的一瞬間無移比先從儲物袋中摸出法器再攻擊要快得多。
黎舞陽也來了,正站在擂台東邊,當他看到方勝搶攻的時候嘴角不由浮起了笑意,并贊許地點了點頭。
十丈的距離轉瞬即過,那道蠻犀沖氣勁化爲一頭犀牛之形,這便要撞在林浩身上。
林浩怒極反笑,在那一瞬間,他反而又改變了主意,既然被對方搶攻了,那就幹脆慢慢折磨對方吧!
林浩猛一凝神,狂風忽地便在整個擂台上刮起,與此同時林浩一揚右手,一道五尺高的半月形透明氣勁與地面垂直着向前削去,“嗡”一聲便将方勝的那道蠻犀沖氣勁破開,然後速度絲毫不減地迅速削向了十丈外的方勝!
那道半月形氣勁雖被蠻犀沖抵消了一部分,但是威力依然很大,貼着地面飛過時發出了刺耳的銳嘯聲,威力絕對抵上一件法器。
然後衆人就看到了讓他們目瞪口呆的一幕,方勝手中已經摸出了彤雲對劍,卻沒有放出去,而是一動不動,眼睜睜地看着那半月氣勁朝他削去。
祁昆皺了皺眉,不知道方勝到底想幹什麽,然後便見那道半月氣勁猛地撞在了方勝身上。
“咣!”
那一瞬間,所有人都看到在那半月形氣勁撞在方勝身上之時,方勝體外忽地亮起一個鍾形,硬接下了那道半月形氣勁,然後氣勁消失,鍾形也很快隐沒,隻剩下正在原地搖晃個不停的方勝。
方勝幾乎要開罵了,之前他隻顧着體會那頓悟,後來又光顧着高興了,竟忘了往耳朵裏塞棉塞。方勝猛晃了晃腦袋,把彤雲對劍交到左手,然後右手又摸向儲物袋,一陣掏摸後摸出棉塞又塞進了雙耳。
林浩以前見過方勝的曜金鍾,也推測過曜金鍾的威力,他自信他的那道氣勁絕對能破開曜金鍾,就算已經被削弱了一些,至少也該在曜金鍾上割出一道縫。
然而從剛才的那一幕看來,方勝的曜金鍾威力顯然大了不少,似乎已經上升到另一種境界。林浩自負,仇視大宗門的人,但是不傻,他很快便推測出來,如果方勝和他的實力對比原來是三比七,那麽因爲曜金鍾的威力突然增大,這實力對比已經接近了四比六,他們兩人間的差距又小了一點。不必懷疑,曜金鍾這種能護住全身的防禦功法在防禦他的可以說無孔不入的風系法訣時的确有奇效。
然而不論如何,林浩依然有信心勝過方勝,并在擂台上慢慢折磨方勝,所以他任憑方勝從容地堵起耳朵,隻是冷笑着看着。
方勝很快便恢複過來,猛一凝神就将彤雲對劍放了出去,就懸在了身邊。剛才他以第二境界的曜金鍾硬接下林浩的一擊,讓他的信心又大了一分。
方勝和林浩毫不相讓地對視着,林浩嘴角挂着冷笑,方勝嘴角則是不屑的笑,兩人都有信心将對手打倒!
擂台上一時陷入一種詭異的相對的平靜中。林浩的主修功法絕對及不上覆冰訣,但是他也輕而易舉地施放出了一種益己損敵的能量,便是那毫無規律地在擂台上刮着的狂風!這狂風攜裹着滿天的雨點,在擂台上空交織成一幅聲勢駭人的畫面。方勝沒有拿出銳風劍也正是因爲這些狂風,他馭劍很難在這狂風中從容飛行。
上官自清和祁昆自然已經猜到方勝賽前突然飛走定是去體悟那曜金鍾去了,不過他們也隻是高興了一下,因爲台上仍然是林浩占據着主動,随着那狂風在擂台上卷來卷去,林浩的氣勢不斷提升,方勝的卻沒什麽變化。
與此同時,方遒台北台與王雪心鬥得正激烈的林小小忽然道:“師姐,咱們去看方師兄的比賽吧?”
“好。”
“那你快打我一下,别太輕,不然讓人家看出來了。”
“行。”
下一刻,王雪心手中紅光大放,林小小剛剛躲過了王雪心的法器,再防那紅光時便有些吃力,在紅光及體時之時“哎喲”一聲坐倒在地。
“哄!”台下衆人哪料到她們兩個這麽快就分出了勝負,不由亂了起來。
王雪心吓了一跳,還以爲自己出手太重了,忙跑到林小小身邊,急道:“你沒事吧,小小?”
林小小已經開始抹淚了,不過說的話卻一點都不傷心,隻聽她小聲道:“我是裝的……”
“吓我一跳,快走,再慢了那邊要打完了。”
“嗯。”
說着話王雪心就把林小小扶了起來,然後這師姐妹倆和和氣氣地下了擂台,又到了裁判身邊,林小小上去就道:“我輸了。”
那裁判也主持了幾十場比試了,還第一次見人搶着認輸,苦笑着接道:“哦,老夫看出來了,等一下啊小姑娘,我這就把玉簽還你……”
“還有我的,也一并拿來吧。”王雪心急道。
裁判先将林小小的玉簽還了回去,又道:“等一下,馬上好,晉……級……好了,拿去吧。”
然後衆人便見王雪心和林小小跑到靈獸山的長輩那裏說了一聲,然後手拉着手向西台跑去。
那些凡是下過注的歎氣的歎氣,高興的高興,很快便恢複過來,這大雨天的也不能白來不是,反正另外三場還沒打完,不如看看去。于是便“呼呼啦啦”朝另外三個台子散去。
與此同時,方遒台南台。
有幸在這天看到玉漱出手的人都看到了一副奇景,丁甲山所有地方都在下雨,唯獨方遒台南台在下冰雹。
玉漱出手時不必刻意爲之便有漫天冰霜,這無疑增強了她的攻勢,而對那個夕壑宗的杜清義則很不利,于是從北台匆匆趕來的第一批修士剛來到南台之下時南台上的勝負也分了出來。拿了玉簽後,玉漱因爲向方勝承諾過會很快打完然後去看他的比賽,所以和雲汀真人說了一聲之後便直奔西台而去,同時帶走了南台下的絕大多數觀衆,盡管她自己對此毫無所覺。
方遒台,東台。
台上的狄轲一直都沒盡全力,他算是丁甲山的地主,就算是赢,他也不能讓對手輸得太難堪。然而即便未盡全力,他的對手也已經左支右绌,他覺得也給對手留足面子了,便猛地加強了攻勢,那沈渠隻擋了數合便宣布認輸。
然後東台下的觀衆很快發現整個方遒台隻有西台還在打着,也不知由誰帶的頭,所有人都開始向西台下奔去。
于是在短短一頓飯的功夫裏,西台下的人突然多了起來,也越來越擠。
從觀衆到賭徒,從參賽者到裁判,沒有一個離開方遒台,全都擠到了西台下去看方勝和林浩的這場比賽,就像是約好的一樣。
當上官自清和祁昆意識到這一情況的時候兩人都點反應不過來,因爲如今的景象怎麽看怎麽像是決賽的架勢,這尚是本次百宗會盟裏第一次單場比試有這麽多觀衆。
玉漱發現很難靠近擂台,她又實在不願意和人擠,微一皺眉,也不管那麽多了,馭起飛雪劍便飛了起來。
玉漱很顯然帶了個好頭,她才一升空,馬上便有各色遁光亮起,一時間至少有幾百号人升向了空中,然後越來越多的人飛了起。
很快西台上下簡直亂成了一鍋粥,是真的像粥,将一碗米倒進鍋裏,然後使勁攪上幾圈,鍋裏啥樣方遒台的西台就啥樣。
王雪心也不知道眼睛這麽尖,竟愣是空中看到了玉漱的身影,拉着林小小便飛了過去。等來到玉漱身邊停好,王雪心和林小小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經亂成了一團的天空,不由頭皮發麻,她向來是很怕這種場面的,不由嘀咕道:“怎麽這樣了?這是誰帶的頭啊?!”
王雪心語氣甚是不忿,全然忘了她也在空中飛着。
玉漱便是那罪魁禍首,不過玉漱一點也不知道,聞言還轉頭對王雪心笑了笑,道:“不知道啊。”
林小小小嘴半天合不攏,好半晌才将目光轉向擂台,喃喃道:“方師兄這下要出名了,竟然這麽多人看他比賽。”
無獨有偶,天空的一角,那個在第三輪時被方勝擊敗的蔡遠聰張大了嘴,連銜在嘴裏的那根長草滑了下去都不知道,好半晌才咽了口唾沫道:“這家夥要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