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勝一招蠻犀沖才攻出一半,他心中對王雪心和林小小的感激就已經完全消失了,順帶着,連對趙廣爲的愧疚也丁點不剩,因爲他看到趙廣爲雖然有些頭暈眼花,可還是極快地接連使出兩個法訣,全是針對他的蠻犀沖的。
趙廣爲使完第一個法訣後,從他手中飛出了三道灰色錐形光芒,倏地分散開去,從三個方向毫不費力地穿過了方勝的蠻犀沖氣勁,分襲方勝的頭,左胸和右腰。做完這個動作後,趙廣爲的第二個法訣也在轉瞬間完成,隻聽“嗡”地一聲,他的身周突然出現了一個厚厚的灰色半透明光罩,從直覺上,方勝覺得那是個土屬性護罩,專防蠻犀沖這種勢大力沉的氣勁。
但是方勝還是咬牙把凝聚了他全身力道的蠻犀沖轟了出去,隻不過似乎是爲了躲避那三道灰色錐形光芒,他的蠻犀沖氣勁稍稍改變了角度。
直到蠻犀沖氣勁離體而去,方勝才開始以他那超乎普通修士想象的從武林中鍛煉出來的身體協調性淩空閃避起來,“咻、咻”兩聲響過,攻向他腦袋和右腰的兩道灰光被他閃了過去,然後便是“卟”地一聲,飛向他左胸的那道灰光在他左肩上帶起一蓬血光,然後才朝遠處飛去。
那一瞬間場下最驚訝是王雪心,他對方勝的身手再清楚不過了,她敢肯定,即使是在傲武國時的方勝也可以将那三道灰光躲過,而且毫發無傷,現在方勝的身手隻可能比以前更好,他雖然受了傷,可那些全是内傷,完全不影響身手,所以她很快推測出來,方勝在攻出那道蠻犀沖氣勁時肯定花了比她想象得要多的精力,這才使他沒有餘力完全将那三道灰光閃掉。
那道蠻犀沖氣勁有古怪!
然而等王雪心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場下的其他人已經全用肉眼看到了,隻聽“砰”一聲悶響,那道蠻犀沖氣勁斜斜地撞在了趙廣爲的土屬性護罩上,那力道雖不足以将護罩撞開,但其中的内蘊之力卻将趙廣爲連護罩帶人撞得向地面斜飛而去!此時趙廣爲距地面也不足兩丈,“砰”一聲便打着轉斜撞在地上,慌忙中趙廣爲隻來得用右手在地上一撐,然後整個人便又彈了起來,以化解那巨大的沖力。用這種辦法,他需要在地上彈個三四次才能完全化解沖力,便在他在第一次彈向半空之時,場下的人都已經看出來,他彈起的方向正是方勝的青彤劍的方向!
青彤劍在被青鱗錐撞了一次之後繞了個大圈又從擂台之外飛了回來,它本不是沖着趙廣爲往回飛的,但現在趙廣爲被蠻犀沖一撞之後,反而變成了他主動向青彤劍撞去。
當趙廣爲第二次彈向空中,他已經掌握了一點點平衡,于是伸手向腰間摸去,藍光一閃,一把飛劍出現在他手中,在空中轉了半圈便向他腳下飛去。如果他會馭器訣并且完全祭煉了那把飛劍,又或者他運氣好一點,那他興許能穩穩當當踩在飛劍上,可惜的是,所有人都看到他右腳踩空了,結果本來就不平衡的身體變得更不平衡。
于是青彤劍毫不費力地迎了上去,“噌”一聲便刺破了趙廣爲的土屬性護罩,劍尖就停在了他的後心。接下來直到趙廣爲完全站穩的兩息時間裏,趙廣爲向哪青彤劍就向哪,始終在他身後跟着。勝負已經不言自明了。
雷落宗的那些個長老和弟子都松了一口氣,原本緊張得有些僵硬的臉上也浮起了笑意。此時靈獸山的幾位長老已經禮貌地轉過臉來,笑着道賀:“貴宗弟子果然不凡!”
上官自清等則謙虛道:“僥幸僥幸。”
然而便在此時,台上忽然又起變化,将幾個小輩驚得倒吸一口涼氣,原來那穿山甲獸未得趙廣爲命令,吞下了銳風劍後便又朝青彤劍追去,“咻”一聲便将青彤劍吞了,此時方勝正好将雲蔚劍和被雲蔚劍包裹着的青鱗錐收在手中,一看穿山甲瘋了一樣狂奔而來,連忙将那兩件法器裝進儲物袋中,穿山甲獸一下失了目标,卻還不放棄,而是把大腦袋伸到方勝頭邊,這裏聞聞,那裏嗅嗅,把方勝吓得一動不敢動。
此時趙廣爲終于回過神來,一招呼,那穿山甲獸立刻奔了回去,到了趙廣爲身前時縱身一躍,半空中化爲一道黑光,倏地消失在了趙廣爲腰間,而他手中,則多了兩把小劍,正是青彤劍和銳風劍。
趙廣爲向方勝大步走去,等到了跟前,雙手将青彤劍和銳風劍遞了上去,目光熾熱地看着青彤劍道:“此劍破我護罩時毫不費力,速度又奇快,當真不凡,比王師姐說的……呃……方師兄,還給你。”
其實他們兩個都是心中有鬼,也不說破,方勝接過兩把劍後又将青鱗錐還他,然後大聲道:“趙師弟,你那穿山甲獸可惜目不能視人,否則我未必能赢。”
“嗯,将來修成《小五行附身之術》就好了,到時候咱們再打一場。”
“好。”
然後便是裁判宣布方勝得勝,把兩枚玉簽全還了他,隻不過第二枚玉簽上又多了“晉級”二字,并讓他下次隻拿着第二枚玉簽來就行了。
方勝大聲應了一聲“好”,結果把那裁判吓得一側身。
這時候王雪心跑了過來,嚷道:“喂,你那麽大聲幹嘛?”
“我沒大聲啊!我……想起來了!”方勝面露尴尬之色,揚起雙手在耳中一陣掏摸,一會便揪下兩個棉塞來,“嘿嘿”一笑,道:“我說怎麽聽你們說話全這麽小聲……”
方勝此舉遭到了靈獸山煉氣期弟子的一緻鄙視,在那站了沒多大會就覺得背上發寒,趕緊跟王雪心說了聲“我走了,有空和王沖一起來找我”便鑽進了雷落宗的人群中。
上官自清等人看到那棉塞時也是尴尬不已,都不怎麽好意思跟靈獸山的長老說告辭了。
衆人先是幫方勝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後便向外走去,等一行人走遠了,上官自清才笑着道:“嗯,你剛才表現相當好,隻四合就能将對手擊敗,是少有的高效了,更何況你還有傷在身。現在你覺得怎麽樣?”
“胸口有一點氣悶,沒什麽大礙。不過剛才若是拖下去,弟子肯定要輸的,因爲那些毒的存在,我簡直就跟背着三頭牛在行動一樣。”
方勝這話固然引起了一片笑聲,但是那張長老和房長老卻同時一驚,他們遠不如上官自清了解方勝,現在他們才意識到,如果方勝身上的毒真像他說的那麽嚴重,那麽方勝的潛力實在難以估量,他們以前顯然小瞧了方勝!在剛才那四合之中,方勝表現出來的的水平與其說像一個煉氣期九層的修士,倒不如說像一個身經百戰懂得利用環境、人心,又知道算計的戰士!
他們都已經看出來,方勝絕對向那個烈靈根的義妹套過話了,不然不可能視那穿山甲獸如無物,然後就是他竟然在上台之前就往自己耳朵裏塞了兩個棉塞,這兩個棉塞最直接的作用就是在他的護身金鍾被擊碎的一瞬間扭轉了攻守之勢,相當于由方勝發動了一記聲音攻擊。其後值得稱道的才是他的臨場反應,亦是同侪中的上上之選。
由于方勝的得勝,雷落宗諸人心情都不錯,當天再沒有他們宗門的比試,于是一天就在一種輕松的氛圍中過去了。
出于習慣,方勝當晚又獨自去了方遒台。前些日子的鍛煉顯然是極有效的,第二場比試從上台到下台,他竟一點也沒緊張。他自覺怯場這一關已經過了,晚上便不再那麽用功,把胡妖兒擱在他身邊,然後仰躺在擂台上看天。
“呼!真是很難相信啊,這第二輪之後,便有四分之三的參賽者被淘汰了下去,嘿,那可是四分之三哪。”一想到參賽者的基數,他就忍不住暗暗咋舌。
胡妖兒如今修行越來越用功,好不容易才出來透透氣,一聽方勝感慨,便道:“嘻嘻,哥哥你要拿第一噢!不然人家不叫你哥哥了!”
方勝苦笑道:“你瞎說什麽,哥哥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這次大賽高手如雲,就算是今天的那趙廣爲,如果他會他們靈獸山的小五行附身之術,那哥哥也未必能勝得了他。唉,我體内這毒要是能快點散了就好了。”
“要是沒中毒,哥哥就能得第一嗎?”胡妖兒興奮道。
“怎麽?你有辦法?!”方勝“呼”一聲坐了起來,驚道。
“人家要有辦法早用了啊,人家就是問問,嘻嘻。”
方勝聞言又一下躺了下去,笑道:“你個小丫頭,不知道我現在就緊張這個啊?”
“人家知道了,哥哥快說啊,要是沒有中毒,你能得第一嗎?”
方勝對這個第一實是無比神往的,他猶猶豫豫,半晌才道:“呃,哥哥想得,但是很難,說實話,我連雪心都未必打得過,還有點怕林小小那丫頭,除了她們以外,大賽上還有個土靈根的修士,還有個風靈根的散修,大概還有另外的一些甚至不下于他們的高手吧,太難了。”
因爲心情難以平靜,方勝和胡妖兒竟然說了半晚上話,然後方勝才将胡妖兒挂在腰間,一起回了宗門駐地。
次日王雪心和王沖一起去雷落宗駐地找方勝,王雪心上去就來了一句:“對了,昨天第八台有個七嶽宗的高手,隻三合就将同階的煉氣期九層修士放倒了,昨天忘了跟你說了。”
方勝不由苦笑起來,暗道,又多了個高手,然而他的笑容很快凝在了臉上,因爲王雪心接着道:“是個漱玉山的女子噢,聽說是冰靈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