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半空的方勝并未轉太多念頭就落了地,雖然竭力想避開,可還是沾了點邊,那踩到稀泥一樣的感覺讓他混身一顫,那一刻,他是多麽希望自己踩到的就是泥啊。
方勝忍住想吐的沖動,一邊繼續往前跑一邊暗罵:“這他媽是誰拉的?!”
很快方勝就一瘸一拐地來到了目的地,又偷眼瞧了那姓曹的一眼,便找了棵大樹在樹後藏了起來。他本不想往腳上看,可到底還是沒忍住,眯着眼朝下瞅了一眼,不由皺着眉頭咧起了嘴,至少十多年沒踩過這玩意了,沒想到今天……
然而他又不敢蹭,剛才在路上沒蹭是怕耽誤時間,這會不蹭是怕發出聲音被那姓曹的聽到,不然前功盡棄,自己腳上那玩意也白踩了。
方勝開始将注意力集中到耳朵上,仔細判斷着那兩人的位置,近了,更近了,方勝雙手掐訣,開始以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念起擴聲術的咒語來:“大象無形,大音希聲,氣潤萬物,亦助吾聲,擴……聲……”
“啪!”那姓曹的就在方勝藏身的那棵樹右邊落了地,一落地還故意朝後面看了一眼,去氣那龐二。便在此時,方勝“術”字已輕輕出口,人也急蹿出去。
姓曹的聽聲音已覺有異,一邊用力蹬地一邊扭頭向聲音起處看去,接着他就遭遇到了這樣一幕:一個青年張牙舞爪地從一棵樹後朝他沖了過來,小孩們裝大老虎啥樣那青年就啥樣,乍一看挺吓人,再一看,他覺得這麽大人了還搞這套簡直是白癡,可是這個白癡那早已咧開的嘴在奔到他身前半丈處的時候突然又張大了,然後便見那白癡把雙手攏在嘴邊,一種透明的震蕩波紋從那白癡聚攏後的雙手裏沖了出來,他根本沒來得反應,就已被那波紋波及。
而方勝一招得手後,馬上就明顯地察覺到那姓曹的雙腳已然不穩,而且那姓曹的似乎翻起了白眼。由于慣性,那姓曹的還是沖了出去,不過方向卻是一棵樹,隻聽“砰”一聲悶響,那姓曹的仰面便倒,再也沒了動靜。
龐二突逢此變,一時沒刹住腳步,直到離方勝隻有兩丈時才停下,雙手擺開了架勢,戒備道:“閣下是何方高人?”
但是還不等方勝回答,那龐二就又自言自語道:“煉氣期一層?!”
方勝嘿嘿一笑,道:“别緊張,自己人,我和這姓曹的有些小過節,才出此下策弄暈了他。嘿,我看他也不是好人,你說吧,咱們怎麽處治他?”
龐二一聽絲毫沒放松戒備,反而快步走到那姓曹的身前,用身體擋住了姓曹的,道:“我們是兒時玩伴,兩家又是世交,近年雖和他有些小過節,斷然是不能讓道友殺了他的。”
“你忘了,剛才他可罵你是妖獸,還說你隻配跟在他後面吃屁,咱們就算不殺他,至少要對他略施小懲,讓他以後不敢再這麽胡作非爲,不然以後你的臉往哪擱?我和他也沒什麽大過節,就是剛才你們兩個鬥法的時候,他的一記攻擊打碎了一塊石頭,那些碎石又砸傷了我。”說到這方勝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似乎太小題大作了些,爲了使自己的行爲顯得更具正義性,他又故意眦牙咧嘴道:“嘶,他可真夠狠的,到現在還疼呢。”
龐二腦子也轉過彎來,便道:“你等等,我先封了他靈力。”說完轉身蹲了下去,掐了個訣,又嘀咕幾句,伸指點在姓曹的身上,這才算完。
看龐二完事了,方勝便道:“你趕緊想想一會怎麽處治他,我再把他救醒。”
“我已經想好了,你把他弄醒吧。”
“噢?那好,我救了啊。”說完方勝便要彎下腰去,一不留神又看到了自己的腳,當時就一咧嘴,然而也不知他腦子怎麽突然就好使了,竟想出一條不用動手就能把那姓曹的救醒的妙計。
隻見方勝兩步走到姓曹的腦袋旁邊,直接伸出那隻中了招的腳過去,在姓曹的鼻子眼晃啊晃,晃啊晃,隻一會功夫,那姓曹的鼻子就一抽一抽的,似乎随時都可能打噴嚏,方勝怕那姓曹的一打噴嚏突然擡頭再撞自己腳上,便依依不舍地收了腳,才剛放下,便聽“阿嚏”一聲,那姓曹的“呼”一聲從地上坐了起來,一手按着地面,側身便嘔吐起來。
姓曹的側身的方向正是方勝那邊,倒把方勝吓了一跳,趕緊轉過身把腳在草堆裏使勁蹭了蹭,覺得差不多幹淨了才又轉回身來。
那姓曹的這會還有些迷糊,也不問方勝是誰,張嘴就問:“剛才你在蹭什麽?”
方勝忙道:“我有蹭什麽嗎?沒有啊,你看花眼了吧?”
姓曹的看他不承認,也不追究,皺了皺鼻子,又問:“剛才是什麽這麽臭?”
這時方勝已有些招架不住了,忙向那龐二打眼色,龐二早已收了那龍象之力,此時全身衣衫褴褛,混跟個叫花子沒什麽兩樣,他好容易忍住了笑,繃起了臉,咳了一聲,低聲道:“曹郴,今日你已栽在我手上,你惡意偷襲,又故意辱我這筆帳,你看看該怎麽算吧。”
那曹郴一聽到龐二的聲音被吓了一跳,轉眼間已想明白出了什麽事,正要起身開溜,卻發現身上靈力已然被封,不由面如死灰。
“我也不爲難你,也不會去你家告狀,你隻要把在坊市上買的那件拳套法器原,呃,半價賣我就行,看咱們倆的修進速度,我是肯定要比你先進入煉氣期第三層了,哈哈。”龐二說到最後不免有些得意,也不知他是得意自己突然将“原價”改口爲“半價”,還是得意自己真能比曹郴更早進入煉氣期第三層。
“我花一百多塊靈石買來的,憑什麽半價賣給你?!”
“那好,我把你押回你們家,再把今天的事一說,你法器被搜走不說,以後月錢一個子也别想拿了。”
“半價不行,我虧太多了!你以原價七成的靈石來買!”
“七成就七成!”
轉眼間,這兩人竟當着方勝的面做完了一莊生意。方勝趕緊趁熱打鐵,道:“今天你誤傷我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你既然願意賠三成的靈石給龐二哥,那就也賠三成的靈石給我吧。”
“我賠你靈石?!我還要問你呢,剛才就是你沖出來把我吼暈的吧?啊?!我到底怎麽得罪你了?!害我白白損失三成靈石,那可是四十多塊呢!!你賠我!!”
方勝早料到他會有這一手,淡淡道:“龐二哥,剛才我的傷你也看到了,既然他不肯賠,便勞煩你把他誤傷我這件事告訴他的家人,讓他們好好管教管教這位曹兄弟,可千萬别再放他出來傷害無辜了!”
龐二腦筋一轉,便接道:“那是自然。”
曹郴急了:“我怎麽誤傷他了?”他到底信不過方勝,是以隻問龐二。
“你偷襲我的時候,一個火彈直接撞在了這位兄弟背上,把他整個背都燒黑了,剛才他還吐了幾口血呢。”
方勝暗歎,這龐二也夠狠的,淨把事往大了說,也不怕被拆穿,忙道:“這點傷我還受得住,但是這口氣我咽不下,你到底賠是不賠?”
曹郴咬了咬牙,生道:“我靈石花光了,身上就幾塊。”
方勝正沒出息地想,有幾塊算幾塊,騙來再說,卻突然看到那曹郴腰上挂的黑色的儲物袋,腦中突然靈機一動,道:“沒有靈石便用等值的東西抵,龐二哥在這作證,你别想糊弄我。”
那曹郴簡直被氣瘋了,這時要是靈力未封,隻怕早與方勝打起來,不過眼前卻隻能幹氣,低吼了一聲,一把拽下腰上的儲物袋來,抛給龐二,惡狠狠地道:“你幫他找!”那語氣,簡直要把龐二和方勝生吞了。
龐二皺了皺眉頭,覺得這次似乎把曹郴得罪慘了,然而此時他已沒了回頭路,況且他也實在很想要那件法器,便裝作沒看見曹郴那鐵青的臉,伸手朝儲物袋内摸去,片刻後,他的手又掏了出來,手中卻多了一物。
方勝看了那東西就面露喜色,道:“就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