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月華草!據說這種草成熟之後的果實可是能增長女武者的功力的,隻是生長條件極爲苛刻,好像隻有那種太陽照不到但是月亮能照到的地方才會有吧?我就想不明白這世界上怎麽可能有這種地方,您老從哪搞到的?”不知不覺間,方勝已用上了敬稱“您老”。
“嘿,你小子還真是長了見識了。告訴你也無妨,這是老夫去年在西南一千三百裏外的凝露山找到的。那山峰說也奇怪,白天自半山腰向上就雲霧缭繞,一到晚上卻雲霧盡散,其南面山坡盡在月華之下。老夫搜遍了整坐山,才找到那麽一片月華草,便采了一半來。”
“爲什麽不全移植過來?”方勝剛說到這,自己就突然醒悟:“這難道就是那本《百草集》中所說的福緣?嘿,您老是怕一次把福緣用光,以後再見不到這類珍奇草藥吧?”
“嘿,你個小兔崽子,看樣子把我的醫書也看了差不多了吧?嘿,我不把那些月華草全采來固然是因爲福緣,最擔心的還是把這些草全移植來,萬一養不活,将來可沒地方弄去了。還不如留一半,讓它們在老地方長着來得安心。”
“真可惜啊,隻有月華草,要是有彤蓉果或者九結藜就好了,要不有點那個叫什麽來着,啊對,有點紫汀芷也好啊。”一邊念叨着,方勝走向了剩下的那些擔子。
方勝所言三種藥材,無一不是能提升功力的珍藥,全都可遇不可求,所以他雖那麽說,心裏并沒抱什麽希望。然而不料就在他走到倒數第二個擔子的時候,胡慕華突然大叫起來,把他吓了一跳。隻聽胡慕華喊道:“等等,那個擔子也交給我吧!”
胡慕華越是緊張,方勝越是好奇,還以爲真有他說的那三種珍藥,急忙蹲了下來,道:“看把您緊張的,我不動,看看還不行?”
隻見那擔子裏卻是五株黑色的拇指大小的小苗,乍一看之下,還以爲是倒插在地上的烏鴉毛,十分難看。方勝皺着眉頭把鼻子湊了上去,本以爲會有些臭味,不料不僅不臭,反而有一股極淡的清香,聞起來說不出的舒暢。方勝好奇心大起,不由仔細觀察起來,這下卻是越看越驚奇,越看越喜歡。隻見那小小的葉子仿佛透明一般,其中脈絡清晰可見,排列規則異常,就像是由工匠專門對稱雕刻出來的一般。
“胡先生,這是什麽草,好奇怪啊。”
“老夫也不知,嘿,隻好等閑下來慢慢研究了。這草的習性隻有老夫知道,你就别管了。”
“噢。”
接下來方勝又陪着胡慕華忙了兩天。終于确認這老頭子并未找到能增長自己功力地藥。而老頭子剛回來時臉上地喜氣是因爲他找到了幾味可以延年益壽地藥材。對老年人來說。這些藥材顯然比增長功力地實用多了。
臨下山時方勝隻字未提索要報酬地事。他覺得這兩年來學到地東西足以充當他看藥園地報酬了。這時候胡慕華反而有些過意不去了。但手頭上又實在沒什麽好東西送方勝。隻好說方勝有什麽事隻管找他。方勝笑着答應。背了包袱。提上他那根刀把棍子就下了山。
到了山下官道。方勝在驿站與幾個路人一起租了輛馬車。迤逦向濟安行去。
兩年地山中生活過下來。方勝已經頗不習慣濟安城中地繁華、吵雜。爲了盡快适應這一切。馬車一進城方勝就跳了下來。
此時地他衣着樸素。提長棍背包裹。風塵仆仆。倒很像個普普通通地江湖人物。方勝年紀雖不大。可是自小風吹日曬。苦日子過多了。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大上兩三歲。如此一來。落在旁人眼中。他就成了個十七八歲地少年俠士。隻是那根長棍實在寒碜了點……
一路上幾乎被道旁地酒樓、商鋪晃花了眼。一盞茶功夫裏見到地人比過去兩年裏見到地加起來還要多。方勝終于漸漸緩過勁來。以隻有自己能聽到地聲音道:“濟安城。我回來了!大刀盟地精英弟子們。來試試我地伏魔棍吧!”語畢把包袱往肩上提了提。大步流星走向大刀盟總壇地大門。
出示了精英弟子令牌後方勝順利進了門,按說他該先去看一眼他師傅,可一想到邵九州的所作所爲方勝就沒了心情,他現在最想知道的還是焦雄等人的現狀,焦雄的傷好沒好,三個人有沒有再被欺負。
回小院的途中要經過飯廳,此時正值傍晚,正是用餐時間,飯廳裏有些吃得快的少年已經打着飽嗝走了出來。方勝爲體驗生活已在路邊攤吃了不少東西,此時卻是一點不餓,隻匆匆向
飯廳大門看了兩眼,就準備直接回小院。然而就是這匆匆一瞥,他的目光卻被從飯廳裏匆匆走出的一人吸引住!
那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女子,面色素淨,身着幫中統一配的武士服,卻顯得英氣勃勃,遠勝身邊男子。
看着那女子,方勝心裏打了個突,暗暗躊躇,柳梅,是她嗎?當即停下腳步,準備等那女子走到身前時确認一下。
眼看那女子越來越近,眉眼也越來越清晰,依稀有幾分柳梅的影子,方勝幾乎不用問就可以确定,這絕對是那個兩年未見的女孩,都說女大十八變,此言果然不虛。
方勝剛要張嘴和柳梅打招呼,話還沒出口,卻見從飯廳裏又匆匆跑出一人,大喊道:“柳妹,等等我!”
柳妹?怎會如此親昵?方勝皺着眉頭望向那人,腦子裏完全沒印象,他又不願意杵在那壞人好事,就故意繞向左邊,避開了二人。
雖是背對二人,方勝仍然好奇地豎起耳朵聽着,隻聽柳梅道:“龐師兄,我叫柳梅,不是柳妹!如果沒什麽事我就走了!”
“咦,剛才我就是叫你柳梅啊,難道你聽成柳妹了?都怪我口齒不清,師妹莫怪。”
“龐師兄沒什麽事吧,我還要回去照顧焦雄師兄,告辭了。”
“柳師妹,你眼裏怎麽隻有那根廢柴,嘿,咱們同爲劍術弟子,你應該知道,我的資質可比你那廢柴師兄強多了,前途自不待言。我對你的心,我想……”
“龐師兄,你說什麽我聽不懂,我回去了!”
“哎,柳師妹,别急嘛,等等我……”
“小梅,我回來了!”方勝突然開口,話中充滿驚喜之意,就像真的是剛看到柳梅一樣。
那龐師兄無端被人打斷話頭,面色一寒,扭頭看向方勝,正欲出言教訓,卻現根本不認識眼前之人,絞盡腦汁想了一會仍然想不起來,隻好寒聲道:“這位兄台好沒禮貌,沒看我正和柳師妹說話嗎?”
方勝卻根本沒看他,此時他已真正沉浸在與故人重逢的喜悅中,因爲他看到了柳梅臉上的驚喜,眼中的淚光,還有那激動得顫抖的肩膀。
柳梅好一會才穩定下情緒,快步走了過來,驚喜道:“大師兄,你回來了!”
“嗯,你們都還好嗎?”
“都還好,二師兄的傷也快好了。”
“嘿,那就好,走,咱們一起回去看看。”說完方勝拉着柳梅就走。
方勝雖是隔着衣服抓着柳梅的小臂,柳梅仍然忍不住臉上一紅,卻沒去掙,隻高興地“嗯”了一聲就跟着方勝快步朝小院走去。
方勝從出聲叫住柳梅到拉着柳梅走沒看那龐師兄一眼,而自方勝出現後,柳梅也未曾看過那龐師兄一眼,直到二人走出十餘米,那位龐師兄猛然爆!
聽到身後的提縱之聲,柳梅心中一緊,剛要轉身,身後的風聲已近在咫尺!
“砰!”
一聲悶向過後,柳梅蓦然現,方勝抓着她的那隻手不知何時已經松開了,而且他的人也已經向後轉過了身。
龐師兄的右手隻差一尺就能扳住方勝的肩膀,但他已經無法向前分毫,因爲方勝右手中長棍的頂端正頂在他的胸口上。
這一切都沒讓柳梅震驚,她震驚的是方勝眼中那種桀骜不馴、針鋒相對的眼神,竟然和兩年前一模一樣,沒有一絲一毫改變。
方勝其實并未用力,那龐師兄自然也不可能受傷,然而在追求的女子面前丢了顔面,新仇加舊恨,登時讓他惱羞成怒,“锵”一聲抽出腰間佩劍,順勢上撩。
方勝山中兩載,絕大多數時間都用在了練功上,下的苦功比别的精英弟子實在多太多了,此時便見效果,長棍迅下壓,輕描淡寫間就擋住房師兄的攻勢,嘴裏卻向柳梅問道:“小梅,幫中弟子私鬥當受什麽責罰?回頭執法堂的要問起來,你可要替我作證,這場打鬥是這位房師弟挑起來的。”
柳梅自然明白方勝的意思,聞言快答道:“幫中弟子私鬥,要杖責五十,面壁一個月,還要扣一個月的月饷……”
不待柳梅說完,那龐師兄已是低吼一聲,抽劍後退,怨毒地看着方勝道:“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練不出内力的笨胚,姓方的,你給我等着!”說完倏地轉身走了。
方勝從小打架,“你給我等着”這句話不知道聽了多少遍說了多少遍了,聞言沖着那龐師兄的背影道:“随時恭候龐師弟大駕,不送!”
片刻之後,方勝和柳梅回到小院,一進大廳,方勝一眼就看見焦雄正吊着個胳膊,而杜言志就坐在他對面喂他飯菜。
心中一暖,方勝輕聲道:“大雄,言志,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