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鷹座，西南方向，與毗鄰摩羯座之間的宇宙空隙，距離牛郎星系3光年左右處。

與所有的星系間，一片空蕩的間隙相同，這一片區域中也大抵如此，上不找下，下不着上，什麽也沒有的宇宙虛空中，一片甯靜。浩瀚無垠，沒有任何物質的虛空，亘古以來就是生命與文明的禁地，即便有偶爾的過客，也大都匆匆溜過，不留下一絲痕迹。

沒有文明會在這種地方停留，宇空也不例外——哪怕，這裏嚴格意義上也是他的勢力範圍。用曾經的地球類比，這塊空域，其實就是一片類似防空識别區的地方，所以，處在其中的也隻有作用類似雷達，用于偵察的設備。

——智子。

也隻有體型和質量極小，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能吸收宇宙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恒星逸散出來的極少量輻射的它，能不受影響在此航行。

别看這種特殊的探測器小，但造價可不菲，那以大一統理論爲基礎，結合維度空間知識在其中塑造微雕，最後篆刻操控數據的一套工程做下來，成本完全不比一支太空艦隊低，宇空之所以能有5個，完全是因爲這玩意體積小，極難發現并摧毀，轉移方便，在文明智慧生物全滅後根據程序設定，回到了領主号星艦的殘骸裏，這才給他撿了一個現成的大便宜。

當矩陣中的讨論會進行得如火如荼之時，4号智子，則在這片區域中進行着例行的巡航任務。雖然智子是一種偵察神器，但是，其可視度同繼承自賽斯特文明的心靈偵測，明顯差了不知多少個量級。

這玩意的原理，是接受各種光譜信息，然後通過特定程式轉化分析，才能變爲完整的圖像。而且，因爲體型過小，如同“鼠目寸光”這個成語所形容的，這玩意是個近視眼，如果需要清晰入微的圖像，最多也隻有幾百米，再遠就隻能通過各種光譜變動，看個大概的輪廓了，越遠清晰度越差。

百無聊賴地，4号智子在這片負責的區域，沿着與牛郎星系周圈平行非線路，來回巡航着。

今天，一切如常，周圍的空間依然是那麽甯靜，但是……突然間，甯靜被打破了。

“嗯？！”

突然間，一陣異樣，随着同賽斯特計算機的鏈接，傳入了宇空的識海——隻見距離智子巡邏航線，約莫30億公裏外的光譜，發生了變動。

宇宙中，由于除了恒星外的絕大多數物體，并不會發光，反光性也不怎麽好，所以如果超過一定的距離，是很難被觀測的，所以……這種變動，分明是有高速移動，進入了視線範圍，導緻的！

“這是什麽東西？！”

頓時，宇空大吃一驚。

但是，更吃驚的，還在後面——随着第一個造成光譜變化的未知物的出現，越來越多這樣的東西，闖入了偵察範圍之内！

依然根據光譜變化推算，在龐大的計算力的支撐下宇空迅速地得出了這些東西的另外三樣參數

——數量，速度，體型。

在第一個出現後的半分鍾内，就有上百個這樣的東西進入了偵察範圍，體型最小的大約在數十米，最大的更是達到了上千米。并且，兩項數據都在源源不斷地增長之中，到來物的數量在不斷增加，體型的數據區間也在不斷，擴大，有後續加入的更加龐大的，也有随着接近才能被觀察到的更小的。

當然，更加讓人吃驚的，是這些東西的速度——它們每一個的飛行速度，都超過了百分之四十五的光速，而部分體型過于巨大的，已經開始輕微地減速！

所以，答案再明顯不過，這分明就是一支未知外星文明的艦隊，其前進的目的地，根據部分已經出現減速迹象的飛船推測，更是再明顯不過

——是宇空所在的河鼓二，牛郎星系！

當然，老鼠拉鐵鍬，大頭在後頭，讓人最震驚的，依然在後頭。

随着接近，部分先頭飛船的輪廓，已經能夠被辨認出了。它們的形狀，大抵呈類似一個個橫着飛行的梯形體，表面凹凸不平，布滿了各種能造成光譜變化的，像是武器等東西的各色設備狀物。

結合推斷出的航行速度，大抵能說明一方面的情況，那就是這個文明的等級——由于受限于核聚變引擎的功率，以及材料，二級文明的飛行速度巅峰，二級文明核聚變飛行器的飛行速度，最多也不過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光速——而且，能達到這個速度的大多還不是飛船，而是探測器或者純粹的實驗物。

再加上物體重心的存在，爲了避免航行中受力不均造成的撕裂效應，二級文明的大型飛船造物，大都是球狀或者類似球狀——不然，噩夢軍團的霸蟲也不會弄成這種滑稽的形狀了。

隻有掌握了大一統理論，擁有反重力技術，飛船才能想造成什麽形狀造成什麽形狀，所以，這個來者，是一個三級文明……不，應該說，是跟曾經處于交接點的人類文明類似，處于二級與三級交接點的準三級文明！

雖然三級文明以曲速航行爲分界标準，但曲速航行的前提是先點出反重力技術，但科技樹的進步可不是宇空的這種靠無腦吞的進化方程式，進步總要一段時間——就像曾經的地球雖然有了核聚變技術但卻沒實現小型化，所以沒有開啓星際殖民一樣，這個準三級文明，顯然才擁有反重力技術不久，離扭曲空間的曲速航行，或者支持扭曲空間的反物質引擎技術，還差了一段。

但是，所能擁有的造物，也足夠震撼了！

在第一艘明顯是先頭部隊的飛船出現後大約三分鍾，又有一個讓人震驚的東西闖入了視線。

不同于前面這些到幾十億公裏範圍才被發現的飛船，這個東西，距離智子所在的位置非常遠，足有上萬億公裏，但速度比起飛船卻絲毫不遜。距離更遠，中間隔着一大段顯然其中有大量正在源源不斷進入觀察區的飛船的中空地帶，卻能被觀測到，隻有兩種可能：

要麽，這個東西本身是一個光源；要麽，它因爲體型更加龐大，從而也擁有比其餘飛船更強的反光性。

在宇宙中帶一個光源，明顯沒有必要，而且根據光譜變化明顯也排除了這一點，所以……隻能是後者！

稍稍進一步觀測，宇空發現，這是一個足有兩千公裏直徑的球狀物，而且比起其他飛船那漸進式的減速，它已經在利用持續的反向推力在進行持續的減速了。

所以，這東西分明是……

“戰星！”

艱難地，宇空勉強從心底擠出了這兩個字。

這顆要比月球小上一圈的星球，顯然是這支未知文明艦隊的核心，補給點，其存在，除了說明這個文明應該是一個不停地在宇宙中流浪的星艦文明外，更是說明了這個未知文明實力的不俗！

雖然宇空接觸外星文明，也不是第一次了，但那都是已經滅亡的，真正意義上地接觸保留完整的，還是第一次。

雖然以他二級巅峰的實力，加上處于星系内的守勢，宇空也未必怕了這個準三級文明，但對方實力強大，目的地又是自己所在的牛郎星系，如果起沖突後果絕對不是能輕易承受的。

所以，他第一時間就利用智子，向對方發送了這樣一段信息：

“遠方到來的陌生文明，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所以，請容我，一個與你一樣的，在宇宙中不斷航行的文明，發起的真摯祝福……你們現在，已經進入了我的偵查範圍，讓我十分意外，但是，本着萬事和爲貴的原則，我希望我們之間可以和平共處……”

同時，他也控制着4号智子，向着那支未知艦隊接近上去，看看能不能打探到某些情報。智子雖然也是三級文明的造物，但是，制造它所需要的技術，涉及能進行曲速航行的空間泡方面的，所以，隻有擁有成熟的曲速航行技術的文明，才能制造這種東西。

如此一來，這個三級文明，應該沒有發現它的手段，讓它就在附近轉轉，應該也沒有危險吧？

宇空暗暗地想道。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他錯了，而這個三級文明，也以這樣一種方式進行了回應——就在智子向着對方前進，與那艘飛在最前面，作爲先頭部隊戰艦，還有上百萬公裏，也大抵是對方剛好應該受到光速前進的信息的刹那，毫無征兆地，它的聯系就同宇空中斷了。

“4号智子已經損毀。”

利用賽斯特計算機控制的領主号星艦的中央電腦中，與智子相連的智能程序，發出了這樣一條提示。

“什麽？！”

宇空頓時震驚不已。

不僅僅是智子被對方用未知手段破壞，更因爲另一件事

——就在智子的聯系斷裂的一瞬間，通過它接受的光譜數據，宇空看見，大量至少以一半光速前進的實體物，如傾盆暴雨的雨幕般，向着牛郎星系席卷過來……

霎那間，矩陣中的投影手中的咖啡杯，跌落在地摔得粉碎，而這樣的信息，也轉眼間響徹整個矩陣：

“有未知外星文明艦隊，進入了我們的偵測區域範圍，而且根據目前所掌握信息推測，對方對我們的态度爲……”

“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