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化矩陣,互動區大廈。
比起矩陣中,極具科幻質感的建築物标配的高聳入雲的尖塔狀外形,被着同爲标配的銀色色澤的大樓,它的造型十分老土,外表灰撲撲的,看着就像一棟七八十年代的水泥質老建築,内部也沒有諸如飄得滿天飛,晃人眼睛到泛濫的全息投影之類的科幻感十足的東西,在這個時代可謂是非常“落伍”。
但是,沒有任何人敢小看它——亦如它的外觀那“接地氣”的設計,這裏,是生化矩陣中,唯一能鏈接到現實的地方。
别有洞天的大廈内部,陳列着一個個諸如生産車間,實驗室,甚至是粒子加速器這種耗能大戶。雖然在矩陣中,它們是虛拟的,但是,這些虛拟之物中的絕大部分,都在現實中有着對應的實物,這裏的人們的作用,就好像電腦裏的ai,能通過特殊的神經元直接在現實中操控這些設備。
先前說過,進入互動區,是需要考試的,而考試的形式,也算是徹底地擺脫了死記硬背的“應試教育”,而是活學活用的“素質教育”——因爲,在矩陣中,知識是可以任意輸入的免費資源,而且每個人的大腦都經過宇空的一定改造而擁有龐大的腦容量,如果再用傳統的有固定答案的,記憶占據主導的考試,比如包含選擇填空計算等題目的考卷考試,結果就是像小學一二年級的考試一樣,一眼望過去基本個個都是滿分,根本比不出水平。
這裏考試的方式,是在各自領域進行設計,比如假設某人的專業是汽車,那就設計一種新的汽車出來,再把方案提交給宇空。
屆時,他會對設計,結合對應試者的思想掃描進行評定。而評定,也沒有固定标準,宇空滿意了就過,不滿意就落榜,隻有一個大體的規律——設計必須“膽大”,敢想,方案必須要在具備可行性的同時,讓知識磅礴,已經“身經百戰見得多了”的宇空有耳目一新的感覺。
同時,設計者的思想必須也符合那種他希望的理性思維,是真正地以科學爲第一目的才選擇進入互動區,而非爲了那所謂的無限開放的幻想區。
所以,雖然矩陣中已經過去上百年時間了,但在如此苛刻的選拔條件下,百萬人口中,入選者也僅僅隻有近千,比例不足千分之一。
這麽做,除了爲将來進化方程式中的知識用光,培養一支到時候用得着的職業科研部隊外,還有三個目的:
第一,是爲了彌補某些進化方程式中可能缺失的機械文明側的技術。
雖然賽斯特文明很高等,但是,在具體的細節方面,卻存在很多技術遺漏。比如,增強現實的全息投影技術,由于生物文明擁有跟建立生化矩陣非常類似的,直接向意識傳遞完整的信息的手段,這項科技樹就沒有,而宇空之前在地球上弄的巨大投影還是他學習了地球這方面的相關技術,結合其餘方面的科技樹升級出來的。
雖然這類技術,大都對于文明的直接生産力進步的意義不大,但所謂書到用時方恨少,任何技術隻要存在,都自然有着它的用處,說不定有朝一日能用得上。
本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想法,宇空不打算有絲毫遺漏。
第二,則是驗證,驗證進化方程式中的技術與科學理論是否正确。
科學的發展,實質是一個存疑,新理論不斷推翻舊理論的過程,如伽利略的重力實驗推翻了2000多年前的亞裏士多德力學理論,相對論推翻了牛頓力學一般。
任何文明,在發展中都難免出現認知謬誤,雖然現在距離進化方程式中的數據用完還有很長的時間,出現這樣的事情的概率不大,但宇空可不想讓自己的思想被這些現成的知識框死,而對其徹底盲從,免得萬一哪裏出問題了,有朝一日給帶進溝裏。
所以,所謂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裏面所有的知識他都會進行一番驗證的同時,培養這支科研團隊,也是爲了建立獨立于這些等同天上掉下的餡餅的,完全屬于自己的科學理論體系。
至于第三個目的……嗯,就是這智囊團了。
之前猶豫着毀滅地球時,在地球上的克隆體看見了江艾倫和克萊爾,讓宇空想通了“我是誰”這個問題的經曆已經說明,計算力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特别是這類完全無解的第三類科學。
每當遇到這方面的困境,比如現在,就是這些獨立于他的不同思維,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雖然其中的每個人,術業專攻并不一定都在這方面,但有着記憶遺傳技術,在這類知識前也差不到哪去。
互動區,會議室。
此時此刻,這入選的近千人,齊聚一堂。
不同于外面的追随者,見到宇空出現就不由自主地帶着一絲畏畏縮縮的懼怕,他們大都比較随性。
雖然會議已經臨近開始了,但下面依然吵吵嚷嚷的得宛若菜市場,閑聊的,通過随時窗口繼續手上工作的,甚至還有隻是投影在這兒,真正的意識泡在随身攜帶的幻想區裏神遊的,或者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直接躺桌子的。
如此沒上沒下的模樣,秩序甚至比不上曾經地球時候的小學課堂,若是擱在以前拿出去給人,特别是那些成功的社會精英看,大都隻會換來一副“這樣的團隊也能成事”的嗤之以鼻。
但是,千萬不要被表面所蒙騙了,就像傳說中的“返璞歸真”,這種真性情背後的理性思維,才是宇空所做需要的。
它在接下來的一幕裏,得到了驗證。
沒有隆重的進場儀式,也沒有提前的告知,或者特别的吩咐,毫無征兆地,宇空那還是人類時候的形象,穿一身普通西裝的投影,在下一刻,突然出現在了講台的位置上。
“各位,我來了。”
他平靜地說道。
話音剛落,下面也幾乎沒有類似上課玩手機給老師突擊檢查抓了的,如臨大敵的慌亂反應,隻是在有人随口喊了兩句“組長來了”後,下面所有的人,不管原來在幹什麽,都放下手中的活,切換到了“正常模式”,臉色也變得嚴肅。
整個過程,還不到5秒,而這種切換狀态似的秒變反應,才是宇空想要的效果——不隐藏自己的真性情,說明思想上不做作;而能随時放下手中的事,則證明了關鍵時候不掉鏈子。
這種處于中間,近乎絕對理性的平衡思維,恰恰是宇空最需要的。
那“組長”的稱呼,也是如此——互動區既然是科研的地方,那管理體系,也大抵向曾經的學術圈看齊了,隻不過這裏每個人都具備幾乎所有的學科知識,管理分類中沒有具體的“生物系”、“化學系”、“物理系”之流,而是劃分一個個具體的項目組,最上頭有一個總項目組管理。
而宇空,就是組長——是的,在這裏,雖然他也是地位也和矩陣中其餘地方一樣,是最高的(廢話),但是,他不是那至高無上,絕對不可杵逆的神,而隻是一個雖然有地位之差,但卻接受意見,在學術上與衆人地位平等,平起平坐的人。
也就是組長。
望着衆人的反應,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那麽,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