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翻,接下來的一頁記錄了保險櫃裏那怪異金屬球的來曆:
1995年7月19日,天氣晴,今年我20歲,在青滑大學攻讀生命科學,由于家境貧困不舍得花費來回的路費遂申請留校。暑假初至,難得從繁重的課業中清閑一會兒,正值盛夏宿舍裏又酷熱難耐,舍友們都回家了也沒個解悶的聊天對象,所以今日我決定去郊外登高放松放松。
但我沒想到,在這一天中我竟然遇到了如電影《et外星人》中一般有了第三類接觸,竟然有了偶然得到了一件外星造物的奇遇——那是下午五點鍾下山的時候,我不慎迷了路在森林裏轉悠,這時一顆隕石恰好掉在林子裏就砸在我的身邊。
當時我差點被砸到,被吓了一跳,但還是處于好奇上去探查,發現了此物。與空氣摩擦它燙得發紅,似乎是某種金屬造物。一開始我以爲是衛星殘片之類的太空垃圾,但後來發現冷卻下來後的它的表明竟然如此光潔完整而非太空垃圾不規則的形狀,又推翻了這個猜測。
恰好最近坊間又有一股飛碟熱,前些日子我出于好奇也關注了不少,一結合我馬上判斷出這個從太空落下還是完好,又明顯不像是天然形成的東西肯定是某種來自外星文明的造物。撿到之時,我興奮無比,雖然不知道它到底是做什麽的而有些懼怕,但最後好奇心依然戰勝了恐懼,我還是把它撿起帶走了。
這個東西是我最大的秘密,如果沒有意外我會永遠地将它隐瞞,而所有關于它的一切都将是我最大的秘密,被記錄在這本筆記上……
這則最初的日記後,是一些柳生玄趁着暑假沒人,利用學校裏的設備偷着對于這個金屬球的摸索實驗,對這個古怪造物進行了各種物理與化學性質的測試——但這畢竟是能在太空穿梭的造物,科技水平絕非人類目前的科技所能企及,手段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而這之後的一直以來,金屬球仿佛就是一個死物,沒有任何反應。
直到10多年後的2007年:
2007年4月10日,天氣小雨。今年是我博士畢業後到羊城任教職工作的第二個年頭,工作上遇到了許多不順,今天也是一個糟糕的日子,天氣讓人煩躁不說,我昨天淋了雨還發燒了,隻能請假在家養病,我吃了藥後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但是我怎麽也沒想到,在我睡了一下午起來吃藥的時候,那個一直被我放在床底下,都快忘了的天外來物,這時候竟然有反應了!
它在發光,放出了某種全息投影,我看見我所在的房間都變了,成了一片浩瀚的星空!這場景太逼真了,我整個人就仿佛身臨其境一般,簡直不該怎麽用語言形容自己當時的所見!
隻可惜,隻持續了十幾秒就消失了,這個東西上的光也滅了,又變回了那副老樣子,我也不知道怎麽才能再次啓動它。不過,我相信,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以後這樣的場景肯定會再次出現,而我必須要保護好它……
這則日記後,不到2年,教授的猜測就實現了,并且之後還有了更多的第三次,以及更多的第四,第五,到今天起前前後後已經出現了百餘次,還不算教授不在的時候發生可能錯過的。
出現的頻率沒有規律,有時候隔幾個小時就會出現,有時候隔幾年也未必出現一次。時長也同樣,最短的時候隻有幾秒,最長甚至可達數日。
不過投影出的東西卻有着某種規律:
有時候,依然是那片最開始的時候出現的不知是何處的星空;有時候,是一堆環繞在四周,複雜得難以用語言形容,似乎是某種外星文字,數量繁多到如恒河沙的怪異符号;還有的時候,幹脆就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彩色馬賽克式,晃人眼睛的炫光……
但是,最多的則是這樣一段過程。它非常短暫,僅僅隻有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一瞬間,但傳輸出的信息量卻巨大無比,傳輸方式柳教授推測可能也不再是全息投影而是更高級的意識連接。
出現的場景是柳生玄教授可以不經過視覺,而是直接用意識“看”見或者“感知”到自己的眼前漂浮着一個圓球。它蠕動着,由于所學專業的緣故教授判斷出這是一個細胞,裏面蠕動着一團亂七八糟的仿佛漿糊團,人類難以理解的某種似乎是Dna編碼的信息流。當它出現的時候,細胞就開始拼命地分裂,轉眼間由一化成百千萬個,然後這些分裂出去的細胞每一個都會重複最初始的那個的過程,化作各種複雜到不可名狀的血肉狀物。
其中有微生物,有人或獸,還有各種奇形怪狀的不知道是哪個星球的生物,更有甚者體型龐大得就像一顆星球,中間一直流着血的眼睛,渾身由流質般的惡心血肉構成,周身生長着一條條惡心的足以将星球撕裂的發絲般的觸手。
而且,這東西對人的作用也不是全息投影,而是某種對神經進行影響,連接人的意識的虛拟現實ar,人對所見物進行觀測時,上至宏觀,下至微觀的分子構成,每一個細節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故很多出現過的東西,就像之前所描述中的那樣,被柳教授記憶下來并用碳素筆畫在了筆記本上。
對這幕屢次出現的場景中的畫面想表達的目的是什麽,柳教授很快就有了眉目——很明顯,從一個細胞到各種各樣的生物,擺明了描繪的是生命從最初的起源到進化的過程。
再結合金屬球前幾次投影出的那些文字,星空,它本身是什麽,以及做什麽的用途也很明顯了——這應該是一台能進行神經元連接的外星文明的電腦,這些投影出的場景都是其中蘊含的數據庫。
當然了,從出現的東西還有不可名狀的混亂來看,它似乎受到了嚴重的損壞,可能隻是個被丢棄的廢品。
裏面的數據哪怕在外星文明裏是墊底的渣,于人類而言肯定也是高攀不起了,隻可惜,外星文字柳教授看不懂,數據也似乎因爲受到了損壞而殘缺不全,除了那些傳入意識中結構形态清晰無比的基因圖譜在第四次工業革命開始後有些用處{還不一定能記下來},教授也沒從裏頭摸出什麽能投入實用的黑科技的門道來。
他将所見的,凡是有記憶或來得及記錄的,都記在了筆記本上。
一直以來,作爲他最大的秘密,柳生玄害怕引來關注,對金屬球的秘密一直守口如瓶。這從他隻敢将所見所聞記錄在筆記本裏便可見一般——筆記後面也有提到,因爲害怕用電腦,哪怕不聯網也不知什麽時候會被那些悄無聲息的病毒或者本來就可能存在的後門程序滲入盯上,所有有關這東西的記錄教授一律手寫,定稿後的都隻寫在這本筆記本上,其他諸如草稿什麽的可能留下秘密的一律全部燒掉或者用碎紙機銷毀。
可是,所謂紙裏包不住火,這些秘密有一天終于還是被人知道了。
而這個人,出人意料地竟然是宇空的父親宇隕!
那是一次小意外,隻見筆記後面的一頁中,一大段墨水濃淡與周圍不同,字體也小得密密麻麻,明顯是後面在空白的地方加上去的文字這樣寫道:
2027年,這一年我52歲,它的5月22日則是注定載入史冊的一天。因爲,基因優化實驗終于在這一天成功了。這意味着“21世紀是生物的世紀”這句話終于變成了現實,也意味着像我們這樣的長期以來坐冷闆凳,大都被現實逼得轉行的生物科學者終于迎來了屬于我們的春天。
宇空,你是21年出生的,沒有經曆過那個時代你不知道,在這一年前,像我們這樣的生物專業哪怕博士畢業也很難找到出路,如果不轉行,沒能像我一樣留在學校任教或者從事研究工作,在國内大都隻能去做當技術員,一個月工資幾千塊可能還比不上當時流水線上的工人。
所以,我教過的學生大部分最終都離開了這個行業,極少數留下的也大都失去激情,哪怕進來時熱情滿滿并對未來充滿憧憬最終也被現實磨得失去所有棱角,泯然衆人。隻有一個人除外,而他就是你父親。
他是我最優秀的學生,對于生物真的非常執着,讀書的那幾年其實就是選擇這個專業壓力最大的時候,完全是像我一樣憑着毅力和興趣才堅持下來,并最終讀完博後留在華農大成爲那裏的一名老師跟同樣是一名老師的你母親結了婚,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迹。他的學術造詣也遠遠超過我這個做老師的,每一年都能拿出優異的成果,所以我們之間很聊得來,雖曾是師生但更像是忘年的朋友。
在那一天得到消息,預感到光明的未來後我們都高興壞了,一起出去吃了一頓。由于過于激動,我們喝了很多酒,而壞也就壞在這裏,因爲你父親喝得不省人事沒法回家,當時我也喝多了,一時激動竟然忘了由于這東西的緣故我家裏是不能留人的,看吃飯的地方離我家近就提出讓他在我家過夜……
不用猜,當天晚上恰好金屬球啓動了,宇隕就此知道了柳教授的秘密。
但問題并不在這裏:
“第一次被外人知道了秘密,我非常惶恐,不知道該怎麽辦,倉皇下就将事情全盤說出了。不過,我們是關系非常要好的亦師亦友的忘年交情,他得知往事後雖然震驚,但也答應了會替我保守秘密,而我也就此向他們敞開心扉分享了這些年我的記錄,也就是這本筆記的東西……”
秘密被發現後,宇空的父親就經常去教授家,與他一起研究那東西,有時候還會隔三差五住幾天,就睡在那裏以便見到那些場景。
後來他确實也如願了幾次,但雙方的分歧卻也在此時開始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