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力量?”
和對面表情變得古怪起來的該隐不同,亞伯則是在感受着這股奇怪的能量,那是種很溫和的力量,但在接觸後的一秒鍾裏,亞伯便發現那不過隻是它的僞裝罷了。
在那股能量的深處潛藏着的,分明是一個冷漠無情,随意操控人性的惡魔!然而偏偏就是這股力量,卻是和亞伯體内的能量産生了異常親近的共振!
就好像,那根本就是自己的力量一般!
“火神石,還有子民們的力量”
亞伯掃了眼下方表情無比安詳虔誠的人族子民們,心下已經了然,雖然對蘇秦那力量的本質感到奇怪,但既然能幫到自己不就好了,沒見自己體内那被傷痛抑制的能量正在變得活躍起來嗎?
隻是,似乎有點……活躍過頭了?
體内那融合了元素,火神石以及子民願力的力量此刻都如同魚缸裏見到大海的遊魚般,歡呼雀躍起來,而且隐隐的,那其中屬于火神石和子民願力的部分,竟有種想要脫體而出的感覺!
“不……不對!”
亞伯猛地扭頭看向蘇秦,這不是在朝他體内貫入能量,而是在把他體内的力量抽離!!!
“爲什麽!?”
目光相觸,亞伯看到的,卻隻有一張看不清五官的無面人形象,而他體内的那兩股強大的力量,竟都在此刻瘋狂暴走起來!
虛弱感,瞬間迎上心頭!
“這是要……叛變了?”
看着亞伯身上那突然強烈起來的暗紅光球,阿爾法也是有點懵逼,難道那個女人不明白如果亞伯戰敗的話,這個位面就徹底淪入血族和厄的掌控了嗎?
到那時候任務失敗,世界也會對他們産生排斥,就算現在因爲噩夢平台的更改,不再有那麽大的排斥力,但也足夠讓他們實力大降,那時候簡直就是個血奴也能随便追殺他們啊!
天空中,異變還在繼續。
暗紅色的光球終于離開了生生被剝離了天使狀态後渾身染血的亞伯,這一次,那光球就算是下方的執事們也都能看得清楚,隻是那光球卻沒再去别的位置,而是就這麽漂浮在半空中,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麽。
對面,從剛才就露出古怪神色,好似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般事情的該隐再度恢複了鎮定,他的目光在虛弱不堪,身形都佝偻起來的亞伯身上留駐。
最終,還是放在了一旁的暗紅光球之上。
他,緩緩飛向亞伯。
“蘇秦”
“那個女人”
“……到底在幹什麽!?”
地面上,唯一還保持着理智的一衆釋夢者執事以及血妖涅墨西斯兩人,無一不震驚的來回觀望,隻不過前者衆人是瞪大眼睛的不可置信,而後者兩人則是有點奇怪的……小驚喜?
“是那個人做的嗎?難道他也是精神系的??”
基本沒多少神系修爲的雷言看向空中的阿爾法,殊不知,阿爾法也是十臉懵逼啊!
“切……”
一旁,V直接幹脆利落的解除了自己的zone,半浮空的身體緩緩落地,他勁直朝另一邊還在仰頭觀望的C走去。
空中,就在衆目睽睽之下,該隐終于飛到了毫無反抗能力的亞伯身前。
“C”
V叫道。
“嗯?”
C不解的扭過頭,身前,是一個和往日突然有些不同的弟弟,那雙眼眸裏流露出的顔色,竟讓她莫名的有些心慌。
空中,
該隐伸手抱住了這個血液再度化爲紅色的男子,緊接着,他毫不猶豫的張開嘴,狠狠咬在了亞伯的脖頸!
“這大概,就是最後了”
忽然伸手攬住C那纖細有力的腰肢,V深深吻下。
吻住了……
目瞪口呆的……自己的……親姐姐。
時間,似乎都停頓在這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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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法!快制止他!制止該隐!!”
就在這溫情又詭異的時刻,一聲暴吼忽然在阿爾法腦中響起。
“巴斯卡?”
阿爾法愣了下。
“快制止該隐!現在!立刻!”
巴斯卡氣急敗壞的喊道。
“什麽情況?”
雖然心中問着,但阿爾法還是迅速朝該隐撲去。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亞伯不能被該隐吸食啊!這不符合曆史啊!那種力量,那種…力…”
那聲音好似被幹擾的電流,漸漸模糊斷線。
“巴斯卡?”
阿爾法終于抵達該隐身前,舉起手中的細劍,這就準備化劍爲棒,狠狠給該隐來上一下。
隻是,這一擊,終究是晚了!
“異界者”
該隐右手扶着昏迷過去的亞伯,一手插在那團暗紅色的光球裏,目光冰冷的看着阿爾法。
“該隐,你别誤會,我們留亞伯還有些别的用處”
感受着該隐的怒氣,阿爾法立刻換言道。
“是嗎?”
暗紅色的光球,迅速竄進了該隐的身體。
“……當然,我們是盟友啊,自然各取所需”
阿爾法本想說些别的什麽,可看到該隐身上隐隐散發出的波動,還是果斷的順着說道。
(巴斯卡!巴斯卡!你到底在搞什麽!?測試裏又不是沒讓他吸食過亞伯,爲什麽這次該隐吸食之後直接就突破僞聖進入聖級了!?這個世界最高容納量不就是僞聖嗎??你這樣我還怎麽搞!?)
“盟友?”
該隐手中傳過一絲力量,将亞伯包裹後浮在一旁,然而此刻的亞伯,顯然已經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是把我弟弟拿去,然後再制造出一個新的嗎?”
身上那惡魔的形象全部消散,該隐又回到了身着黑甲的常态,隻是身上那恐怖的氣勢,就連空間都産生了不穩的迹象,好像他隻要随便擡一擡手,就能直接撕碎空間一般。
“……你在說什麽?”
阿爾法不解的問道,随後心頭一動,忽然想起了那個手持‘啓動器’的釋夢者。
(是她!是她搞的鬼!居然連該隐也能影響嗎!?)
心下想着,阿爾法就準備回身給那個女人一擊,然而就在他準備将其付諸于行動的時候,一股恐怖的壓迫力便瞬間禁锢了他的身體!
“我說,這個世界,不是你們的”
該隐伸出右手,一柄亞伯曾使用過的純白戰槍便凝結在手心。
“該死的,那個女人到底給你說了什麽!?”
阿爾法身上冥紋閃動,但卻無法引動分毫!
聖級,那是完全的天地之威,曾處在那個層次的阿爾法當然知道,現在的該隐已經完全不是他可以抵禦的了!
“真相,而已”
該隐的眼中閃過一絲黯然,擡手,出槍。
然而那一擊,竟是空了!
阿爾法,就那麽憑空消失在該隐的禁锢中!
“這就是,異界者的手段嗎?”
揚起嘴角,該隐嘲諷的笑着,也不知那笑容是在諷刺阿爾法,又或是在笑着别的什麽。
“脫離,那是脫離!也對,亞伯戰死,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恢複常态的楚源望着天空,隻是眉頭依舊緊鎖,亞伯戰死,血族勝利,厄組織在這個世界就算是勝利了,可該隐又是怎麽回事?爲什麽突然又要攻擊阿爾法?
扭頭看向正從空中緩緩落下的蘇秦:“這些,都是她的手段嗎?”
“你在幹什麽!!”
一把推開V,C瞪大眼吼道!
“哎?什麽情況?”
V則是有點呆呆的看向天空,看向那裏僅剩的該隐與戰死的亞伯。
“那個,等等再說哈”
笑着對C說了句,V直接擴開精神力搜索起來,可所到之處,竟辦不到半個噩種!之前能感應到的那個藏在血族軍隊中的血妖也消失不見!
“厄組織全部脫離了”
雷言在一旁加了句。
“脫離?亞伯戰死,我們不是輸了嗎?等等……沒有世界的排斥力?”
V細心感受起體内的能量,沒有半點削弱!
“可我們還是脫離”
7号看了眼自己肩頭的印記。
亞伯戰死,厄組織脫離,這證明着血族勝利,人族失敗,按理說他們應該受到世界的排斥力,就算不死也會被削弱到極點,但是另一方面,該隐忽然和阿爾法反目,衆人也沒有被排斥也無法脫離,這就有點奇怪了。
“難道,我們的任務不是守護人族?”
楚源喃喃道。
“看”
一直關注着周邊的V擡手向天。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适時響起。
而一衆面露安詳隻知看向彩虹之殿那邊的人血兩族之中,擡起頭的衆執事們看到的,卻是這一生都難以忘懷的一幕。
那天空,裂開了!
不是白天,也不是黑夜,而是徹底的,扭曲的黑洞!
入目可及之處,這整片天空竟全部裂開一道大縫!
待那大縫裂開到百米之寬,其中扭曲的黑色中竟又浮現出幾分光芒,透過那巨大的天之裂痕,一個個或白或黑的光點正從其中逐漸擴大湧來,就好像是從遙遠的彼岸飛來的一般。
那些裂縫中的光點雖然看不清楚,但凡是接觸到它們的一衆執事們全都在心中閃起了兩個名字。
“天使,惡魔!?”
作爲在場精神力最強的人,V甚至能感受到那光點傳來的恐怖壓迫感,那些光點,每一個都有着超出該隐亞伯又或是阿爾法的壓迫感!
那全部都是渡噩級!
可現在,那數之不清的光點卻在瘋狂地朝着縫隙的另一邊用來!
“天……罰”
不由自主的,V喃喃念道。
就在這時,一個虛弱的女聲在衆人心中響起。
“現在,立刻脫離”
那聲音頓時喚醒看呆了的衆執事。
“的确可以了”
7号确認後道,幾人對視一眼,最後看了眼那已經密密麻麻占據整片天之痕的光點們,這個時候,已經能隐約看清那些光點的實體,正是傳說中天使與惡魔的形象!
“走吧”
V看了眼雖然目光有些躲閃,但還是點了下頭的C,兩人率先消失在原地,雷言看了7号和楚源一眼也跟着消失不見,最後7号對楚源點了下頭,相繼脫離。
隻剩下楚源還待在原地,他還望着彩虹之殿的位置,似是在憂心着什麽。
“放心吧,楚彥已經脫離了”
那女聲再度響起,那聲音不是在腦海,而是直接出現在心底深處,似乎已經超出了精神連接的手法。
“謝謝”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否能聽到,楚源還是颔首說了句,這才脫離了這個世界。
彩虹之殿前,蘇秦望着天空。
在那裏,是手持長槍獨自面對天地的該隐。
孤獨,而執着。
那一瞬間,蘇秦在他身上竟看到了好多好多的影子。
也是在那一瞬間,她突然明了了。
最後看了眼地面上虔誠相望的平民與血族們,蘇秦也消失在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當天空中那個影子終于被淹沒,當天之痕終于再度合起,這個世界上,已剩下延綿不絕的暴雨。
一場足以淹沒世界的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