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對了,阿藍還是很聰明的嘛,下這裏就好了”
蘇秦摸了摸阿藍的頭,不禁讓剛用樹枝在棋盤上畫了個圈圈的小阿藍害羞的笑了起來,說起來明明是個男孩子,但無論是長相還是那腼腆内向的氣質……比女孩子還要可愛的多啊!!!
“好啦,我們先下到這兒,讓義雲叔叔來陪你玩會兒,姐姐要去想些事情”
拍了拍旁邊靠在樹下的義雲,蘇秦說道。
“嗯”
阿藍乖巧的點了點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了一旁正翻白眼的義雲。
“幹嘛要叫叔叔……”
義雲小聲嘀咕了句,還是過去陪興趣正濃的阿藍下起了五子棋,蘇秦則是坐到了義雲剛剛的位置。
“喂,怎麽了?”
瞥了眼似在沉思的蘇秦,義雲一邊下棋盤上畫了個叉,一邊用意念在兩人的聯絡波動上問道。
“沒什麽…”
蘇秦心不在焉的應了句,雙眼望向不遠處那個巨大的要塞,眼中的思慮之色更濃了。
“是在擔心邁克?”
義雲試探着問道。
“沒有,少一個多一個他都無所謂,需要的話,主幹道上每天都有血族經過”蘇秦搖頭,那雙還帶着思索的眼眸望向義雲,稍稍猶豫了下還是說道:“阿狼,你在這種夢境裏有沒有過dejavu的感覺?”
“dejavu?”義雲愣了下,随即反應過來:“你是說似曾相識的感覺嗎?”
“嗯”蘇秦點點頭:“實際上從這次進入這次噩夢開始,我就一直覺得哪裏不太對,總覺得好像什麽時候來過這裏一樣,尤其是……”
蘇秦不語,尤其是什麽她已經有些猜測,那就是……佐道的模式!
沒錯,自己徹底覺醒zone之後,屬于佐道的zone已經被壓制的幾乎消失,但其實當自己需要的時候,還是可以找回那時的感覺,雖然無法達到佐道那種完全平靜的第三方思考方式,但還是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大幅度提高自己的思考能力。
這一點也是在蘇秦穩固執事級,并開始個人夢界訓練後才徹底清楚,隻不過這樣做會消耗很多夢力,甚至還會徹底關閉自己的【惑】一段時間,但那種計算能力卻是毋庸置疑的。
也是因爲此,莫名其妙被拉入這個夢境後,蘇秦當晚就模拟過佐道的能力進行思索,也的确計算出了很多東西,他們一行人能在沒遇到什麽過大戰鬥的情況下抵達阿爾迪多一定程度上也是邁克的情報以及計算相結合的結果。
然而,在這裏每次使用過那種模拟能力後,那種對周遭似曾相識的感覺就越加強烈,穿行在這分割之森的時候,注意到那些主幹道上行走的血族血奴的時候……
那是好似故地重遊的感覺,甚至在聽到阿爾迪多要塞這個名字,但還沒看到要塞實物的時候,蘇秦心中就已經有了阿爾迪多要塞大緻的模樣。
在真正見到阿爾迪多要塞後,那種感覺就更加強烈,尤其是在發現自己的想象和實物幾乎一般無二!
那感覺就好像……就好像某個時空的另一個自己真的曾經來過這裏一般。
心底想着,蘇秦不禁再度開啓了那個‘僞zone’。
“尤其是什麽?”
見蘇秦沉默不語,義雲幹脆追問道。
“叔叔,你……你輸了”
未變聲的稚音,阿藍撲閃着大眼睛望着義雲。
“嗯,啊?這個,阿藍你學得真快,不如……”義雲剛準備說你先自己玩會兒,但看到阿藍那興趣盎然的樣子,終還是不忍的回道:“不如我們再來一把?”
“嗯!”
阿藍重重點頭。
“那你來畫棋盤”
義雲說着,僅剩的右眼卻是撇向了蘇秦,隻見這個穿着運動服的女子正靜靜地靠坐在樹幹上,先前臉上那思慮的神色反倒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平靜。
完完全全,甚至于有些冰冷的平靜!
(這是……zone!?”)
看着蘇秦眼中一閃而過的夢力波動,義雲差點驚呼出聲。
“叔叔,該你了”
“哦哦,好”
心不在焉的下了一子,義雲的心中卻是驚濤駭浪。
一個人,兩種zone!?
很顯然,這種狀态的zone完全不是蘇秦之前用過的‘惑’!那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如果說‘惑’是……是……
“等等,爲什麽我想不起來她發動‘惑’時的狀态?”
想到這裏的義雲突然愣住了。
zone這種東西,是釋夢者潛意識裏存在的力量,是一種會完全激發其能力的狀态,同時其實也是一種極端的情緒狀态,但每個人的zone都會有些許不同,因爲每個人的性格經曆都不相同。
有的人因爲悲痛而變強,有的人因爲守護而變強,有的人又或許僅僅是因爲随性的态度而變強,所以每個人都不同,但或隐或顯,隻要激發後就都會體現出來,因爲那是切除了一切面具僞裝之後的自我。
可是,自己竟想不起來蘇秦發動zone的時候到底有什麽不同!
沒錯,自己本能的知道蘇秦何時發動了zone,但如今仔細想來,卻根本想不起蘇秦發動zone時候的狀态是什麽!
阿藍仰着臉,有些疑惑的望着自己的叔叔,明明才下了兩個子,不至于想這麽久吧?看叔叔一臉震驚的模樣,難道自己這次随手下的位置有什麽特别?
阿藍的對面,義雲徹底陷入了追憶之中。
憂郁,溫柔,柔弱,又或是邪魅?
不,它們全是……又……全都不是……
“說起來,阿狼,在你眼裏,我是什麽樣的?”
混亂的思緒中,一個輕飄飄的聲音轟然響起。
“阿狼,在你眼裏,我是什麽樣的?”
她微微揚起的臉上還帶着一絲笑意,一絲自己當初未曾在意的笑意,是啊,印象裏她幾乎都是在笑的,在自己的心裏,蘇秦根本就不曾有過悲傷與憂郁。
也就從不曾了解,她的笑容到底是什麽意義。
那笑容裏是什麽?爲何自己想不明白?
不,蘇秦到底長什麽樣子?她在自己心中到底是怎樣的形象?爲什麽自己會覺得她總是在微笑?
明明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她明明不是這樣的人,她還做過些别的,一些讓自己覺得詫異甚至愕然的抉擇,一些自己無法理解的表情,可是爲什麽想不起來了?
爲什麽?是我忘記了,還是不曾發生?
不,她似乎告訴過我的,告訴過我爲什麽會這樣……
是什麽?是什麽呢?爲什麽想不起來???
義雲,皺緊了眉。
另一邊,蘇秦的識海裏。
妖鬼般的玫瑰依舊綻放,在它的根莖周遭,一張張模糊又清晰地面孔如玫瑰般在根須上生長着,而此時此刻,其中一顆長得最旺盛的‘人臉花’卻是忽的顫動起來,那張面孔正變得越加清晰,并漸漸從安詳化爲了一個皺眉男子的模樣。
赫然是義雲的面孔!
(發現了嗎)
一雙不帶一絲情緒的雙眼悄然掃過,那眼瞳中的平靜漸漸退散,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張扭曲不清面龐,沒有表情,也看不出悲喜,隻是在那面孔出現之後,識海中那株玫瑰花王的顔色越加妖豔。
猩紅,似血。
那株掙紮着的人臉花旁,一根根深綠色的根莖如觸手般争相升起,像是蔓延而上的群蛇,将它漸漸包裹。
很快,人臉花的面龐已經觸須密布,那些根須的尖部,竟漸漸轉化爲猩紅的顔色,猶如某種詭異生物,它們蜿蜒着身子直立起來,對着那張和義雲一般無二的面孔……
猛然刺下!
人臉花先是一陣掙紮,但它早已被包裹的嚴嚴實實,不過幾秒後,随着一絲猩紅色的霧氣閃過,它再度化爲了安詳的表情,停止了掙紮。
周遭的根須抽出了自己的尖端,更多粗壯的根須爬上,并将這朵人臉花徹底包裹。
等它們從人臉花上離開的時候,這朵花便又化爲了模糊又清晰地模樣,隻有看的細了,才能看到它的表情。
一張無比安詳的笑臉。
現實,
“叔叔?叔叔?”
阿藍用小手拉了拉義雲頓在空中的樹枝。
“嗯?哦哦,該我下了嗎?不好意思阿藍,叔叔剛剛在想事情”
義雲說着,連忙下了一子。
唯有眼角暼向蘇秦的時候,才流露出一絲憐惜。
‘惑’原來就是那樣的能力啊,沒有任何狀态就是它的狀态,一旦發動,周遭的人在她臉上就隻能看到自己最希望的模樣,所以才無往不利,所以才無所顧忌。
無面,便是千面。
藏在那張無面面具後操控他人情緒的她,是否也會感到孤單,也會感到寂寥呢?
“我幫不到你,我所能做的唯有一件事,那就是在我倒下之前都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義雲,暗下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