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滿頭白發的白人老者正獨自站在教堂裏,在他面前供奉的神像隻有一個背影,那個高大的石像張開雙臂,挺立在彩色的玻璃窗前,一盞盞燭火在他周邊亮起,雖然看不到那神像的模樣,卻能清楚地感應到那高大神像以身庇佑的溫暖。
光之教會,教義是用光和熱守護世界,勸人向善,也是唯一一個從大破滅時代前一直流傳至今的教會,在厚重的曆史中占據着極其重要的地位。
當然,那地位象征着的不僅僅隻是光明。
“教宗大人,釋夢者協會渡噩級,佐道在外求見”
一個身着黑色教士服,袖口繡着暗紅與金的中年男子半跪在地,他的肩膀很寬,黑發藍眸,留着兩撇胡子,面容冷峻。
“讓他進來吧”
白發老者沉吟了兩秒,出聲回道。
“是”
中年男子撫胸回道,身影頓時消失在大廳裏,再度出現時已經維持着後退的姿态退到大門前,他輕輕地打開大門,未發出一絲聲響。
十多秒鍾後,大門再度打開,一身黑色西裝的佐道走了進來。
白發老者不急不緩的轉過身,他雖然須發全白,但皮膚卻并沒有多少皺紋,倘若挂掉那占據半張臉的胡子,再遮去那雙充滿智慧與滄桑的狹長藍眸,那簡直就是一個正值壯年的紳士。
他并沒有立刻說些什麽,隻是靜靜的望着眼前這個戴着眼鏡的年輕人,就這樣望着,好似是在審視這個後輩。
“你,很不錯”
白發老者說道。
“你,也很不錯”
佐道看着他,面無表情的回了句。
話落的瞬間,他的身邊突兀的出現了一個身影,卻被白發老者擡手制止了,那個人正是之前進來報備的中年男子。
“退下吧,亞伯”
白發老者揮了揮手,那中年男子于是收回了滑入手中的短刀,撫胸退去。
“年輕人,你有着和我平等說話的權力,但在主的面前,還是要保持謙卑”
白發老者緩緩的說着,他看上去并沒有任何壓迫力,甚至還帶着分淡淡的微笑,好似就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者再跟自己的後輩講述人生的經驗。
“我要借用這裏的節點一段時間”佐道直接的說道,在對面的老者回話前又補充了句:“我一個人,獨用”
“爲何要如此了?年輕人,你的力量已經達到了這世界的巅峰,就算獨用也沒有太大作用,若是需要長時間修煉的話,你們華夏區不是還有好幾個選擇嗎?”
白發老者面色不變,繼續和藹的說着。
“代價是,幫你們找到聖子”
佐道淡淡的回道,于此同時一股無形的氣場以他爲中心擴散而來,瞬間擾碎了這大廳裏原本覆蓋的氣場。
一言而出,白發老者也無法在繼續維持之前的淡然,不知是否是佐道散播波動的緣故,老者身上那和藹可親的感覺也消散了不少。
“……多久?”
沉吟了半響,老者望着佐道的眼睛道。
“用你們的節點三個月,這期間必然找到”
佐道回道。
“年輕人,你要清楚,節點的位置是在教會的最中心,距離任何一個都市都有很遠的距離”
老者念道,那意味很明顯,一是在對佐道的所謂‘找到’表示疑問,二是一種警告,倘若找不到的話,處在教會的中心位置,那就不是可以随意脫離的了。
“我自有方法”
佐道扶了下眼鏡,依舊平靜的答道。
老者也沒再多說,隻是望着佐道,似乎是在确定這個年輕人的決心。
“我時間很緊,交易成立的話,我現在就要去你們的節點”
佐道皺了下眉,那始終平靜的黑眸中出現了幾分煩躁。
“亞伯,帶佐道先生前去節點”
老者終于出聲道。
“是”
那個中年男子拉開大門,對佐道擺出了‘請’的姿态,佐道也就直接轉身離開,在他身後,是那個深深望着這邊的白發老者。
--------------------------------------
華夏區,北地勒拿市郊外。
“爸爸,什麽時候才能回家啊?”
院子裏,一身冬衣的男孩拉了拉一旁中年男子的衣袖,指着遠處那個亮着星點燈火的城市問道。
“不知道,不過應該快了”
中年男子拿下嘴裏的雪茄,往嘴裏灌了口伏特加。
“可是不是說恐怖分子都消滅了嗎?”
男孩一臉疑惑。
“恐怖分子是消滅了,但不代表我們立刻就能回去啊”中年男子拍了拍男孩的肩頭:“沒事看看新聞就知道了,那些恐怖分子投放了生化毒氣,很厲害的那種,如果不等那些毒氣徹底驅散的話,人隻要吸上一口就會死掉的。”
“吸一口就會死掉嗎?”男孩驚訝的長大了嘴,随後又怒了努嘴:“都是那些恐怖分子,他們到底要幹什麽啊,爲什麽要在我們家鄉放毒氣!”
“誰知道呢,估計是對現任政府不滿吧,記得爸爸跟你說過的嗎?這世界上總有那麽些垃圾人,每天就知道怨天尤人,自私自利的活着,也不知進取,所以最後就隻能自暴自棄的進行恐怖活動了”
中年男子笑了笑,趁機教導了下自己這個大兒子。
“哦……”男孩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之後又張着一雙大大的眼睛看向自己的父親:“那爸爸,如果是毒氣的話,那爲什麽還有大卡車往那邊開呢?”
“那些是政府的人,或者是軍人之類的,他們的職責就是處理類似的事件,保衛民衆安全”中年男子看了看兒子稍微有些擔憂的臉龐又加了句:“放心,他們都是有特殊設備的,不會被毒氣影響。”
“這樣啊!”男孩立刻笑了起來,他看向遠方的那座城市,不禁握了握小拳頭:“他們真勇敢!我以後也要成爲那樣的人!我也要當一個保護大家的軍人!”
“哈哈,那你可得好好學習才行!”
中年男子笑着說道。
“嗯!我現在就去溫習功課!”
男孩說着就朝屋裏跑去,留下一臉絡腮胡的中年男子笑着喝起了酒。
同一時刻,勒拿市北區。
已經無人的街道上,一輛黑色轎車快速駛過,周邊的店鋪都已關閉,往日燈火喧嚣的主幹道如今隻有稀落的路燈堅守着崗位,這冰冷的黑色都市,有着一種末世般的寂寥。
很快,這輛車拐了個彎,駛向了一棟辦公樓,那棟樓保持着一貫直沖雲霄的高度,隻是樓身顯得有些破爛,大部分的窗戶都破裂,似乎是被什麽直接震碎的,樓身也留着些許劃痕和爆炸的痕迹。
一隊身着黑衣的軍人手持槍械立在樓前,不止是這裏,這一條街四處都是這些看守者,偶爾可以看到一些大狗蹲在地上,這些平均肩高1米3的大狗是新時代基因改良的軍用犬種,名爲‘芬裏爾’,是北歐神話裏巨狼,在諸神黃昏中吞下了太陽和主神奧丁。
這些芬裏爾犬性格兇猛,肌肉紮結,瞬間爆發力甚至堪比體系的初級行者,咬合力足以咬斷鋼條,是僅在軍隊飼養的絕對軍用犬,有的時候這些家夥比守衛的人還要管用的多。
黑色轎車停在了這棟公寓門前,後車門打開,一個身材中等的男子走了下來,他大概一米七五左右高,瘦削的面部毫無血色,有着病态的蒼白,一頭黑發白了大半,隻算是灰色,眉心有着一個深深的皺紋,大概是時常皺眉的結果,即使沒有刻意,這個中年的亞裔男子也給人一種極其嚴肅的感覺。
他繃着嘴,隻有在看向那棟大樓的時候,一雙黑眸裏才顯露出幾分光彩。
“蔣先生,這邊請”
一個皮膚黝黑的寸頭中年人站在台階前,對那灰發男子做了個請的姿态,如果佐道在此的話自然會知道,那個好似樸實莊稼漢的男子正是一同戰鬥過的守系執事嚴明。
讓一個執事級在門前接待,可見這個灰發男子并不簡單,但這人身上卻半點強者的感覺都沒有,僅僅是精神力比常人強大了幾分罷了,加上那瘦弱的身子,估計随便來個行者級都能把他打趴下。
“嗯,情況怎麽樣?”
蔣先生一邊走進大樓,一邊念了句,聲音沙啞低沉。
“基本控制住了,不過還是沒法徹底清除污染”
嚴明回道。
“被污染的人了?”
和嚴明一起走進大樓的電梯,蔣先生繼續問道。
“都已經隔離,遁世會那邊派了些人過來,正在配合我們進行淨化,但最初接觸的那幾個已經被污染的極其徹底,很難轉化回來”
嚴明按下一個鍵,電梯便迅速朝下落去,這電梯的材質很新,而且風格和這棟大樓也不是很搭,似乎是最近才建好的。
“哼,遁世會的都是些無能的家夥”蔣先生冷哼一聲:“看管好所有被污染的人,這其中有可能會出現下一個潘多拉”
“是,受到直接污染的都已經被隔離了,大部分都是暗月的成員”嚴明頓了下,繼續道:“有五個被間接污染的在逃,剛剛傳來的消息,兩個被擊斃,三個被抓回”
“一會兒把那五人的資料先傳給我”
蔣先生皺起了眉,眉心的川字頓時清晰起來。
“嗯”
嚴明應道,這時電梯門也再度打開,雖然電梯按鈕上隻寫了p4,但按照那電梯下降的速度,這顯然不僅僅是普通的地下四層。
走出電梯,一個全新的基地便出現在兩人面前,嚴明輕車熟路的帶着蔣先生朝右側走去,走了大概三分鍾後,他停在一扇電子門前,用右手按了下密碼部分,電子門便随之打開。
在那大門之後,竟是一個中空的地下世界,兩人所處的位置隻是這個巨大的地下空心圈的一角,還有些機器在附近挖掘建造着,似乎這裏還沒造好,隻有空心圈的中間部位伫立着一個球形建築,呈輻射狀朝四周擴散建立着一些别的設備,其中不少都是軍事設備,俨然是要把這裏建造成一個地下軍事基地。
站在門後的扶梯上,兩人朝斜下方行去,很快便進入了那個球形建築。
再度經過幾個電子門與電梯,兩人終于站在了一個全白式的走廊裏,走廊的右側是不知名材質鑄造的牆壁,左側則是透明的玻璃式結構。
走到走廊中間的部位時,蔣先生不禁停了下,扭頭朝左側俯視,那好似始終皺着眉的眼神眼眸忽的出現了幾分興奮。
在那裏的中心,是一團被罩在能量罩中的黑色物質,足有八米高四米寬,如同活物一般扭曲蠕動着,乍眼看去似乎隻能看到一團黑色,但若是看的久了,就會發現那其中一粒粒的黑色虛點不斷的穿行運動着。
“蔣先生,先去會議室吧,斬大人還有遁世會的幾位都在等您”
嚴明似乎對那團黑色并不好奇,他就站在蔣先生身後,絲毫沒有上前去看一眼的意思。
“這種活躍度……”
蔣先生入神的望着,似乎完全沒聽到嚴明的話。
“蔣先生?我們該去會議室了”
嚴明唯有又叫了一聲。
“……嗯”不耐的應了聲,蔣先生皺着眉轉過身,直接朝前走去:“不止是那些直接接觸過的,所有接觸過污染者的人也要被一個個檢查,這種活躍度前所未有,雖然幾率很小,但也有可能造成二次污染”
“二次污染?”嚴明愣了眼,随即跟上蔣先生的腳步:“我會立刻安排。”
“叫蜘蛛去吧”
蔣先生的話讓嚴明一愣,蜘蛛?這種事情完全不需要出動蜘蛛吧……
看着蔣先生那略顯單薄的背影,嚴明忽又想起了這位的身份與興趣愛好,想到這兒,這位莊稼漢般的中年人不禁皺了下眉。
“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我會馬上傳信給蜘蛛”
嚴明的語氣冷淡了幾分,但還是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