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羅傑說的”
看着這樣的亨特,愛麗絲忽然覺得自己是第一次認識這個男人。
雖然穿着睡衣,但那種習慣留下的禮儀優雅卻絲毫不少,甚至反倒多了出來幾分冰冷的侵略性。
“讓我看看你現在有多少資産值”
“我爲什麽要這樣做,遵守和羅傑的約定,我給你一部分已經不錯了!”
報複?這就是你的報複嗎?亨特。
原本刻意接近卡爾來讓亨特死心的愛麗絲忽然感到了憤怒,那是最後也想爲對方考慮,卻反被狼心狗肺的踐踏的憤怒!
“嘿,亨特先生,雖然不太了解你們之間的事,但是……”
“閉嘴!”
亨特忽然瞪向一邊的卡爾,他的個子要比卡爾低一些,但他卻沒有擡頭看向對方,而是把眼珠上挑,死死的瞪着,就像是荒原上一匹饑餓瘋狂的孤狼!
“再多說一句,我發誓,我會讓你後悔”
他一字一句的說着,身上散發出的氣勢竟讓比他還高大半頭的卡爾愣在了那裏。
在戰争副本裏,他也不是什麽隻知道觀光的類型。
“現在,愛麗絲,讓我看看你的資産值”
他抓住了愛麗絲的手腕,那令愛麗絲訝然的氣質變化讓她不由自主的按照亨特的話去做了。
“增加了很多嘛,我要其中的一半,即使留下一半,也是一筆不小的資産了”
亨特掃視了下道。
“你到底在想什麽!亨特!”愛麗絲這時也反應過來,她一把甩開了亨特的手,之前心底的一絲絲愧疚也消失不見:“你再這樣,我就叫守衛了!”
“呵呵,守衛?”亨特冷笑道:“你叫來試試看啊?到時候我們再好好談談羅傑的事,反正我沒什麽好失去的,到時候再抖出來什麽東西可說不準,羅傑似乎也不是什麽尋常人呢”
“你!?”
愛麗絲瞪大了眼睛。
“這位女士,有什麽問題嗎?”
這時候,一個高大的守衛走了過來,是一個壯實的牛頭人,看起來他早就在注意這邊的情況。
“……沒事,隻是有些小事”
感受着亨特的目光,愛麗絲隻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如此的陌生,但看着那雙藍色的眸子,她卻清楚地知道,這個男人在這一刻,是真的可以說到做到的。
就像是,他那天看着自己,大聲說一定能買到那個玩偶一樣。
沒錯,亨特他,一直是個執着的男人。
“那麽……有什麽需要的話,請随時叫我”
牛頭人瞅了亨特一眼,後退了幾步,但目光還是一直注視着這邊,亨特卻恍然未覺的依舊望着愛麗絲,臉上還帶着習慣性的優雅微笑。
“……好,我給你”
愛麗絲一把抓起亨特的手腕,傳出一半資産值後立刻就把他的手甩開,好像多接觸一秒,她就會被傳染什麽絕症一般。
“現在,滿意了吧?”
她咬着牙說道。
“還好,那麽,一路順風”
亨特微微點頭,就像是一個紳士在跟自己女伴送别。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亨特”
愛麗絲甩下這麽一句,便拿過卡爾手邊的紅藍旅行包,扭身朝飛行船走去,一旁的卡爾左右看了看,也連忙跟了上去,看到這一幕終于結束,一旁的牛頭人也把目光移向了他處。
喧鬧的碼頭,身着睡衣的亨特獨自站立,他望着愛麗絲的背影,看着她一步步朝飛行船走去,臉上依舊維持着習慣性的笑容,就像是一張僵硬的面具。
愛麗絲,沒再回頭。
沒有等到愛麗絲走上飛行船的階梯,亨特轉身離去。
“我也沒想到……我是這樣的人”
轉身的刹那,眼淚像是壞掉了一樣瘋狂湧出。
淚水模糊了視線,流過臉頰,流到嘴角,還帶着幾分鹹味。
但他沒有伸手去擦,怎麽能?
他可是個強勢的男人呢,怎麽能伸手抹眼淚?
……
時空,再轉。
亨特已經獨自呆在家裏三天了,曾經幸福溫馨的小屋如今卻髒亂不堪,處處彌漫着酒精和廉價速食的味道,亨特坐在自己的書房地上,右手拿着酒瓶,左手抱着那個裝着折磨小人的瓶子吸食着。
他依舊穿着那天的睡衣,愛麗絲買給他的淺藍色現在已經被各種酒液食物殘渣以及不知名的髒物占據,他一臉迷醉的深吸了口那美妙的氣體,臉上帶着瘾君子般的傻笑,拿起酒瓶就準備再來上那麽一口。
然而,仰起的的嘴裏卻接觸不到半分酒液,原來那酒瓶早就空了。
他不爽的搖了搖頭,有些恍惚的雙眸在左右掃了圈,最後放在右邊的另一瓶酒上,他把懷裏裝着迷幻氣體的瓶子放在一旁,右手摸索着伸向那邊的酒瓶。
隻是還沒摸到酒瓶,卻摸到了一個小球狀的物體。
“這是?”
已經有些混亂的思緒讓亨特迷糊了半響。
“……對了,翻譯器!是羅傑留下的翻譯器!”
亨特傻笑着看着這個小東西,直接用意識溝通起來,還傻呵呵把臉貼到一旁裝着折磨小人的瓶子上大聲道:“嘿!聽到了嗎!我會說你們的語言啊,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笑的眼淚都流了下來,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他會說我們的語言?”
“什麽?”
“嘿,你剛聽到了嗎?”
“繼續打啊!你停下幹什麽!”
“我要找媽媽……要找媽媽……”
“影子呢?我的影子去哪了?”
“你是惡魔嗎?别過來!現在是晚上!誰都别靠近我!!”
“喂!你會說我們的話??巨人?”
各種各樣的聲音瞬間出現在腦海,這個小小的書房竟如同夜店一般喧鬧!
“都給我閉嘴!!”
亨特大吼道。
“亨特,你是叫亨特嗎?”
突然,一個聲音從身邊的瓶子傳來。
亨特一愣,扭頭看去,那正是他身邊那個折磨小人住的瓶子,現在說話的正是那個每次都被折磨最久的一個瘦弱少年。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亨特疑惑的看着那個小人。
“是羅傑告訴我的。”
小人回道。
“羅傑??你知道羅傑??”
亨特晃了晃頭,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腦子出了問題。
“是的,那天那個灰色眼睛的男人,羅傑,他告訴我你的名字”
小人看向瓶子上方,他并看不到外面,但還是點了點頭。
“等下……”
亨特皺起了眉,他這次直接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總算把思緒喚回。
“你說是羅傑跟你講的,但是你們是怎麽聽懂我們的語言的?”
恢複些許理智的亨特道。
“我聽不懂,是那個男人,羅傑,他會說我們的語言”
小人回道。
“羅傑會說你們的語言!!?”亨特震驚無比,他把臉貼的進了些,仔細看着小人的表情:“那你說說,羅傑還跟你說了些什麽”
“羅傑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
“都說來聽聽!”
“嗯,羅傑說,因爲關愛所以順從,一味如此隻會讓人覺得軟弱……想要的标準不一定就是真的需要的……每一種苦難都是一次升華,但任何形式的弱都隻會一再帶來同樣的苦難,不去打破永遠隻能輪回在底層”
“他還說我們小人族有着很大的潛力,隻是需要有人去發掘,我們不被人注意,所以可以擴散……情報永遠是最重要的”
“他還說,讓我問你……在那些遊戲裏,你最想做的是什麽?”
“他說,他會在遠方等着你……就是這些了……”
亨特,如同冰封般凝固在那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多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忽然瘋狂地大笑起來,笑的身子都蜷了起來,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笑的肚子都疼的不行,但他還是在笑,還是在瘋狂地大笑着!
“羅傑,哈哈哈,羅傑!”
亨特笑着叫着,像是一個瘋子。
“結果到了最後,你這個家夥才是看的最清楚的嗎?”
那笑容的最後,是一雙冷靜而危險的眼瞳。
“這才是,最好的離别禮物呢”
他拿起那個黑色的小球,凝視着,就像是一件珍寶。
“你叫什麽名字?”
亨特出聲道。
“小南”
小人回道。
“小南,你願意跟我合作嗎?”
“那樣的話,也許……可以改變你整個族群的命運”
“或者說,總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亨特說着,臉上還帶着幾分自嘲的笑容。
“……亨特,我願意”
出乎亨特意料的,那個瘦弱的小人居然直接回道。
亨特扭過頭,仔細的看着那個小小的人影。
“好!那麽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我地下的眼睛,我的耳朵,我的雙手!我們一起,将爬向更高!要爬的越來越高!爬到隻能讓人仰視!!”
他忽然大聲道,那閃爍的藍瞳裏,不知轉過多少。
“那麽小南,以後不要叫我亨特,我應該有一個代号,讓我想想……”
亨特似乎一下子有了力氣,他盤坐起來,抱着胸仔細想着。
就在這時,他的眼睛忽然注意到書房的燈,不是能量燈,而是專門買的會真正燃燒的燈火。
那火苗,搖曳着。
“普羅米修斯”
亨特忽然道。
“啊??”
小南的聲音異常驚訝。
“是的,那是我們的詩詞中對于火的描述,炙熱的火焰,即使隻是沾上一點火星也可以燃起滔天大火!”
亨特興奮地說道,那樣子就像是個孩子。
“普羅米修斯……普羅米修斯……”
小南重複着這個名字,一下竟愣在了那裏。
“怎麽了小南?這個名字不好嗎?”
注意到小南神色的亨特問道。
“不……隻是這個名字和曾經和拯救過我的一個男人一樣,普羅米修斯,原來是‘火焰’的意思嗎”小南喃喃道,随後眼中重新出現了神采:“也許這就是命運吧,我曾以爲命運注定讓我忍受,但也許,命運也注定讓我救贖!”
“沒錯!普羅米修斯!你就是普羅米修斯!不僅是火焰!也是救贖!”
“對!火焰,救贖!還有燃燒的颠覆!!”
髒亂的房間裏,一大一小兩個人影高聲大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