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熟睡的亨特床邊,兩行暗紅色的鮮血從佐道的鼻孔流下,他的眉緊緊皺起,雙拳緊握,身體微微顫抖着,似乎正忍受着強烈的痛楚。
“咳咳咳”
他捂住嘴,猛然睜開雙眼,那本應黑白分明的平靜雙眸此刻卻完全被血色占據,眼白裏滿是血絲,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壓力,而就在他睜眼的瞬間,猩紅的血液竟然從他的眼角溢了出來!
不止是眼睛,和那咳嗽聲一起的,是他捂住嘴的指縫間流出的鮮血,他弓起身子,對着地面大口的呼吸着,就像是一頭被快要窒息的蒼白野獸。
然而,如果你有一雙能看透陰影的眼睛,那麽你或許會看到,那捂着嘴的右手下,那張蒼白的毫無血色的面龐上,那清晰的肌肉線條。
他在……笑啊。
(這就是神的力量嗎,雖然逃得很快,可還是受到了波及,但……)
“也不過如此罷了”
三四秒後,他擡起了頭。
一如既往的平靜眼眸,一如既往的幹淨面龐,唯有老舊地闆上還未凝固的血迹證明着剛剛發生的一切,而就是這最後僅有的證據,也正在被蠕動起來的地闆吞噬湮滅。
“強行…退出,咳咳,這麽大的排斥反應啊,嘿嘿,沒想到大名鼎鼎的佐道居然還有失敗的一天,不是号稱百分百成功攻略噩夢嗎?”
虛弱又嘲諷的聲音,從佐道身後傳來。
“啪”
随手打開了床頭櫃的台燈,佐道那張普通的木質椅子竟如同某種自動機械椅般緩緩朝後扭了過來,而相對明亮的光線代替了窗外的昏暗後,一個恐怖血腥的場景終于呈現在佐道眼前。
就在他身後一米半的位置,一男一女兩個人正被‘串’在半空。
一根根從地面天花闆還有家具中長出的長刺從各個角度穿透了他們的身體,鮮血還在不斷地滴落在地,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地上的鮮血已經彙作一灘,卻詭異的沒有流到佐道這邊。
而如若看的仔細的話就會發現,那原本應該處在一個平面的地闆,不知何時竟變爲了床鋪這邊高,而卧室門低的斜面,于是那些鮮血隻能不斷地從卧室門流出,染紅了走廊的地闆。
那樣的出血量,對于任何正常人來說,都是絕對可以緻死的,就算僥幸不死,也絕對會陷入昏迷,然而此時此刻,這裏的一男一女雖然虛弱,但卻都保持着清醒。
牛仔褲的金發男子,黑色長發的拉丁美女,如同牽線木偶般和鮮血完成了一副扭曲而詭異的油畫。
“怎麽樣?就算是你這麽強的家夥也有失敗的一天,嘿,也許再過一會兒那個小子就會作爲一個我們的同類蘇醒呢”
金發男子笑着,盡管他的身體已經變成了刺猬。
佐道看着他,并未回答,隻是輕輕地動了下食指。
“唔唔唔唔唔!!!”
一陣壓抑的痛嚎聲響起。
“安琪拉!安琪拉!!該死的!有什麽沖我來!沖我來啊混蛋!”
金發男子死死盯着佐道,怒吼着。
“剛剛,兩根帶着毛刺的鐵針縫起了她的臉”
“你這個混蛋!懦夫!”
“如果你可以回頭看到的話就會發現,我并沒有把它縫的很緊,隻是維持在一個界限,一個很有趣的界限……”
“你隻會對着女人嗎??垃圾!!”
“一個叫做‘如果太想喊叫,整張臉就會被自己撕開’的界限”
“你……”
“唔唔唔嗚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先是壓抑,接着就像是沖破了封堵的鼓布,刺耳的尖叫聲噴湧而出!!
“安琪拉!安琪拉!!安琪拉!!!!”
金發男子大吼着,已經被穿刺固定的死死的身體拼命的扭動,可帶來的卻隻是更加深刻地痛楚還有更多的鮮血,當然了,對于此刻的他來說,這些并不重要。
“她對你很重要,大概是在那個世界就已經認識了對麽”
“該死的!殺了我們啊!有種殺了我們啊!!”
女人還在痛苦的嚎叫着。
“我會的”
佐道說了句,随後他輕輕揮了下手,那些各種材質做成的長刺便忽的自我延展開來,幾乎瞬間就把那兩人包裹在某種混合物質制造的蠶蛹之中。
那刺耳的叫喊漸漸變弱至沉默,身下的椅子再度扭回原位,佐道望着那還在熟睡的亨特,伸手扶了下眼鏡,但即使是這個動作,也依舊無法掩飾他那閃動着異樣色彩的雙眸。
“啪”
他打了個響指。
亨特,醒了過來。
“亨特,現在我需要知道,你的夢裏,都發生了什麽”
“我的夢裏?”
亨特略顯猛然的藍眸望着佐道,而詭異的是,他卻完全沒注意到佐道身後那兩個詭異的‘蠶蛹’,也完全沒有聞到空氣中那濃重的血腥味。
在他的眼裏,似乎就隻有那個西裝革履的黑發男子。
“沒錯,你的夢裏,在你‘醒來’之後,都發生了什麽”
略顯緩慢的語調,仿若帶着某種詭異的魔力,讓亨特不由自主的進入了回憶。
“我需要知道,在我離開後,你的夢裏發生了什麽”
“你說了什麽,做了什麽,看到了什麽,我需要知道所有的細節,就好像你親身經曆般,我需要你……把你的夢投射到你的腦海”
一根手指,點在了亨特的眉心。
那些未曾看到的畫面,全部展現在佐道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