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調平平的話語，一如既往的熟悉感。
處在回憶中茫然的雙眸漸漸恢複焦點，在蘇秦視網膜裏出現的第一個畫面就是那個男子，身着白大褂，内搭簡單卻十分适合的襯衣西褲，他翹起腿坐在屬于自己的椅子上，輕輕的用手扶了下眼鏡。
那一瞬間，恍若回到了最初見面的時候。
“你看起來比上次見面要人性化的多”
蘇秦笑了下，是啊，沒有對比就沒有不同，現在想起來，佐道雖然一直都是一張沒表情的撲克臉，但其實感覺上還是有差别的，佐和道巨大的差别就不提了，光是平日裏那個不苟言笑的他也是不同的吧。
記得在佐出現之前的那一段，佐道給人的感覺遠比一開始來的更加冰冷，那就像是一個機器人一樣，而現在的他看上去就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一絲不苟的着裝，面無表情的面龐，可在那雙眸子裏卻偏偏有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溫柔，都已經忘記了啊，初次見面的時候，明明在那雙黑眸中看到了的，就算是假裝也好，在後來去找泰勒而未見的一周後，那丁點的溫柔也徹底消失。
“本體剛剛對我進行了更新，由于是本體跳脫的一面進行更新的緣故，所以可能會多了些不必要的情緒”
佐道很輕微的皺了下眉，如果不是蘇秦一直望着他，恐怕都不會注意到那持續時間不到一秒的微弱動作。
“才沒有”
這家夥在刻意克制自己的表情啊，哈哈
“不，這時候的我是效率最低的時候，雖然得到了很多能量儲備，但處理效率會明顯低于上次見面的時候，不過由于能量儲備的增加，整體性能其實算是提高了一些”
他搖了下頭道。
“喂喂，能不能不要出口閉口都是什麽本體啊，效率啊，儲備啊，性能啊什麽的，聽起來就好像是台電腦一樣好麽，你這樣就算長得帥也不會有女生喜歡的哦”
蘇秦翻了個白眼，這家夥……雖然比上次見面時可愛了不少，但還是刻闆的很啊。
“我不過是本體留下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經全記起來了，沒必要再講解一遍”
蘇秦很有些不耐的搖搖頭，要是以前的她，是絕對不會中途打斷佐道的話的。
“我知道你是什麽，殘影也好，程序也罷，但我也沒要求你什麽破壞底線的事吧，隻是少用那些公式化的東西，盡可能接近你本體就好，反正在我這裏，你就要是你的本體”
她盯着佐道的眼睛，十分固執的說道。
“明白了，可以做到”
他扶了下眼鏡，出聲應道。
“你在說謊吧”
“嗯？”
“之前我是沒說，但是……每次你丫扶眼鏡的時候都是在說謊坑人吧……”
蘇秦虛着眼瞅着佐道。
“并沒有，這個動作是習慣”佐道頓了下，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眼鏡：“這副眼鏡是我給自己設下的心理囚牢，有時會提醒一下自己，而且由于我不是本……由于現在的我控制力略弱，所以這個動作出現的頻率可能會比平時高”
“感覺很厲害的樣子啊，心理囚牢什麽的……”蘇秦忽然想到一件事：“那是不是說，如果現在把你眼鏡摘下來，你就會變身了？”
“不會的，現在的我沒有那麽大的欲望，不會呈現出另一狀态”
佐道回應道。
“這樣啊……還真是有點失望呢”
蘇秦撇了下嘴。
“沒什麽好失望的，如果我呈現另一狀态的話，以你現在不成熟的印記力量，很輕易的就會被我徹底侵蝕”
“好吧好吧，我也就是随便說一下啦，順便在問一個，你現在的狀态是不是對我有答必應？”
這個問題很重要哎！
“并非全部，但被設下的限制并不大，關于釋夢者噩種以及你的目前的狀态的話，大部分問題我都可以解答，這也是我留在這裏的原因”
“留在這兒的原因？”正準備問些私人八卦的蘇秦眉頭微皺：“什麽意思？這些東西你平時不能告訴我嗎？還是說……你要走了？？”
“具體并不清楚，不過這次佐出現的時間完全不對，我設下的囚牢也因爲強行脫離噩夢以及涅墨西斯的攻擊而受到了很大創傷，短期内我想你不會看到外界的我，那個狀态的我不适合和太多人接觸。”
佐道搖了搖頭。
“強行脫離噩夢？我們不是用印記脫離的嗎？”
“不，那個丁級噩夢是無法用印記脫離的，當時不僅在夢境裏，現實的我也遭受襲擊，一般情況下釋夢者進入噩夢後，現實中基本是不設防的，而對方出動的力量很強，保護我的人也被擊殺，所以當時我唯有強行分離自我，讓佐在現實蘇醒并帶你盡可能的遠離丁級噩夢宿主的影響範圍，然後在夢界和現實聯系變弱的時候強行脫離，身爲渡噩級的我還是可以做到這一點的。
至于讓你發動印記的緣故，隻是因爲你的印記中有‘我’的存在，所以可以讓夢界當做是我一個人進行脫離，但即使如此，多了你之後我所消耗的能量必定是極大的，幾乎是現存的七成以上，再加上現實中涅墨西斯的精神攻擊，短期内我都會處在不安定的虛弱狀态，也無法維持你的周全”
佐道回道。
“那麽嚴重嗎……”
蘇秦不禁回想起那天蘇醒後的情景，從醒來後基本就是一個瘋狂不停地大聚會，期間佐道也沒有提過之前的事，隻是沒想到居然影響那麽大，連現實中都遭到了襲擊，而且……
“如果不帶着我的話，你的消耗會是多少？是否可以維持平時的狀态？”
蘇秦認真的望着佐道。
“三成到四成，可以維持”在蘇秦的下一句話出口前，佐道接着道：“那些是必然的消耗，不必在意，而且你應該明白，可以的話，我是不會讓你死的，至少在滿足我的好奇心之前”
佐道的話語讓蘇秦微微愣了下，看着那張平靜的面龐，蘇秦卻不禁笑了。
這家夥……
“知道了，既然無法避免，以後我會開始面對自己的，不過你的事我也要知道，爲什麽一定要封印自己？不能面對然後更改嗎？那個狀态的你就算一直存在又如何？還有作爲釋夢者，就算矛盾着走下去又會怎樣？”
蘇秦深吸一口氣，釋然的望着佐道問道。
“關于我的囚牢，無論對他人還是對自我都是最好的結果，我的狀态也要極端的多”佐道頓了下，那始終平靜的雙眸中好似晃過了什麽：“在完成或者疲倦之前，我必須保持這樣”
“至于矛盾，你在教科書上應該看過，釋夢者是心思單純的一群人，一旦自我懷疑自我矛盾，那麽實力就不可能提高，反倒會降低，無法進步的釋夢者自然也不被看重，早晚死在噩夢裏，所以如果不解決的話，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走下去’”
佐道望着蘇秦的眼睛：“随着戰力的提高，夢界和夢力會越來越習慣釋夢者的心理狀态，就算可以掩藏，可一旦抵達執事級或以上級别，當那矛盾爆發的時候，釋夢者不是瘋掉就是被體内的夢力反噬而死”
“……”
蘇秦頓了下，正當她想再問些什麽的時候，卻忽然感到腦袋一陣刺痛，那刺痛來的是如此猛烈，以至于她的夢界都開始出現震顫的感覺。
“有人在叫你醒來，需要找我的話，在印記裏接觸屬于我的能量就……”
那句話沒有聽完，蘇秦已陷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