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不是目前沒開啓【zone】的幾人可以捕捉的。
所以，秦岩死了。
他的屍體被蛇尾卷入地下，倒是省去了挖坑掩埋的步驟。
至此，是進入骨林的第98小時，在這沒有黑夜的世界裏，最後隻剩下蘇秦和環月兩人精疲力盡的回到了埋葬秦月雷重的地方，絕望的氣味和蛇屍一樣透着腥味，聞得太久甚至會想要幹嘔。
“蛇血已經不新鮮了”
環月拿起了地上的一個蛇皮袋，打開聞了一下。
“我們繼續探索骨林吧，那一切發生的太快，我們根本來不及反應”
蘇秦站在環月背後，長長的歎了口氣。
“恩……”
環月沒有回頭，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但猶豫了下還是什麽都沒說出口。
由于去捕獵前兩人才剛剛休息過，所以現在倒也不是很累，幹脆就背起風幹後硬的跟石頭一樣的蛇肉還有蛇血，繼續探索起骨林來。
這樣的探索，又持續了近三日，蛇血已經被徹底丢掉，兩人都進入了缺水的狀态，甚至不得不開始喝尿，風幹的蛇肉根本不想塞進幹裂的嘴，情緒在這樣毫無所得的狀态下變得越加暴躁。
除了内心的計算外，絲毫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一模一樣的白色骨林就像是給兩人準備好的墓地，處處透着死亡的氣息，秦岩死後，沒什麽興趣聊天的兩人也都陷入沉默，如同人偶般不斷前行着。
隻有到其中一人開始累了的時候，才會出聲要求休息。
“我累了”
環月無神的雙眼望向前方一模一樣的骨林，那微小的聲音就像是一個精神病人在空洞的自語。
“恩，休息下吧”
蘇秦放下了背上的蛇皮袋，她看上去也很疲憊，但雙眼明顯要有神的許多，她們的休息很簡單，找棵旁邊的骨樹靠着歇會兒就是，蘇秦自顧自的走向一棵骨樹，坐下靠在了上面，這樣的動作已經快成爲習慣。
擡起頭，她才發現環月并沒有坐下，而是依舊站在這裏，穿着白衣牛仔褲，身形單薄的她看起來脆弱的像是一張可以随手撕開的白紙。
“不坐下休息會兒嗎？”
難道是精神出了問題？這樣總是面對着同一種事物同一種光線，加上缺水少糧，的确很容易精神失常。
“蘇秦，你還有很多體力吧”
她放下了蛇皮袋，微微低下頭。
“哈？你我應該都差不多吧，體力什麽的，早就快到極限了”
蘇秦訝然一笑道。
“是嗎？”環月轉過身，擡眼看向蘇秦：“可是你明明都沒有盡力才對”
眼白已經布滿血絲，但那雙黑色的眼瞳，卻絲毫沒有渾濁的意味，看起來有些偏執，但依舊冷靜。
“環月，你先休息下吧”
蘇秦并沒有辯解什麽，而是露出了關切的表情，從地上爬起來試圖靠近環月。
“表演很不錯嘛？可是大家同樣是女人，你這樣是想騙誰？”
環月的目光變得更冷了，蘇秦則是停下腳步一臉茫然的望着她，似乎并不理解環月這話的意思。
“作爲主修【神】的釋夢者，前期的作戰能力遠遠不如【體】和【守】，雖然我的推薦人是主張暴力戰鬥型的祝融大人，但要我銘記的第一點依舊和作戰無關”
環月一邊說着一邊朝後退了一步步。
“反常點，這就是我第一個學到的，無論何時都保持謹慎，從一開始到最後，絕對不能松懈，呵呵，最初都未曾注意，直到這幾天不停回想這個世界的經曆才漸漸發覺……說起反常點的話，你不就是最反常的那一個嗎”
她盯着蘇秦，已經是敵視的目光。
“剛進來的時候，是你喚醒的我們，是你告知我們發生的事，大蛇初次攻擊的時候是你最先發現了大蛇，甚至逃亡的時候你的奔跑速度也絲毫不下于雷重，無論從哪個方面看，你都是很強的一個，反應速度很快，體力也很好，不，如果計算上【zone】的話，你在短時間内甚至可以說是我們中最強悍的一個”
環月握着骨刺，繼續後退。
“可是後來了，快要跑到骨林的時候爲何你突然慢了下來？參加第一次圍殺大蛇行動的人爲何沒有你？一開始我也沒有想過這些，隻是偶爾覺得奇怪，就像是有什麽東西一直在幹擾我的思緒一樣，直到這幾天我不停的開啓精神探測勘測才漸漸明白”
“一開始跑的快是因爲不知道大蛇何時會追上，後來跑的慢是擔心第一個進入骨林的危險，提出獨自搜索骨林的是你，後來帶着腿傷回來的是你，但我們已經搜索了三日，這幾天我勘測的範圍早就超過了你當時的六小時，不，算上來回當初你最多隻用了三小時，可爲何依舊什麽都沒見到！我甚至都沒想過問你一下！”
“還有，你的勘測範圍不比我差吧，幾小時前我要求分開搜索，後來是你提醒我，裝着尿的蛇皮袋開始漏，知道那時候我們距離多遠嗎？是十三米，而且那個位置根本不是你所在的方位可以看到的！”
“一開始告訴我們這是個陷阱很危險，讓沒太注意的大家上心的是你，絕望時候告訴我們大家可能活下去的也是你，就連最後的圍殺大蛇行動也是你提出的，我剛剛才想起來，那個時候我躲過了大蛇的蛇嘴攻擊，秦岩被蛇尾纏繞，你的位置明明就在蛇嘴收回的側面，但你卻根本什麽都沒做！”
“我那時居然還告訴自己是你太驚慌了，畢竟我當時也是那麽驚慌，但剛剛才想到，一個有了【zone】的人是不可能被外界情緒幹擾的！”
“你一直都把自己放在最安全的地方，在背後慫恿着我們拼命，享受戰果的時候卻是心安理得……和我在現實見你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一點都不一樣！一個人前後差别可以這麽大嗎？”
“我甚至在懷疑，你是否在刻意慫恿着我們送死，秦岩就是很好的例子，而且之前我一直沒注意到這些也很奇怪，其他人都沒注意到這些就更加奇怪，明明我認識他們比你認識他們還要久一點，爲何他們就那麽信任你的說法？爲何他們就沒發覺你其實才是現在這裏最頂尖的戰力？爲何他們就沒發覺你根本一直躲在背後利用着我們！？”
“你，到底是誰”
環月盯着蘇秦，一字一頓的咬道。
蘇秦就那樣站在原地望着環月，那是茫然的神色，直到環月問出這一句，她才歎了口氣似的低下了頭。
“你說呢？我會是誰？”
擡起頭，她輕輕的彎起嘴角，笑的好看又柔和。
“噩種……嗎？”
環月已經擺出了作戰姿态。
“原本想再撐一段的，不過可惜那個能力還不純熟，對你來說顯然已經有了抗性”
笑容斂去，她的雙眼已經化爲一片平靜的樣子。
“就這樣吧，也許你我還能在現實相見了”
話落的時刻，蘇秦已經用一個變向瞬間騙過環月的反擊，手中的骨刺從下至上刺進環月的胸腔，溫熱的血染紅右手的時候，隻剩下環月瞪大的雙眼。
那雙眼睛裏還透着幾分不可思議，似乎沒想到蘇秦可以這樣的快。
“【zone】的确是好東西，這個變向攻擊可是我最熟悉的，從昆蟲噩夢就開始使用了呢”
拔出骨刺，環月的屍體無力的倒下。
蘇秦看了眼屍體上那張文靜的面龐，保持着【zone】的姿态回到之前的骨樹前坐下，開始溝通起自己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