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你這個不行，說好了咱倆碰一個，但你這個量明顯不夠啊”
靜吾紅着個臉，眼神迷離的瞅着對面的顔柯道。
“可是我們喝的完全不是同一種酒啊……這怎麽比？”
顔柯看看自己的半杯杯啤酒，又瞅瞅對面的小半杯威士忌，暈暈乎乎的念道，看那樣子是完全忘記了靜吾用‘說好了咱倆碰一個’這個理由喝了多少杯了。
“怎麽不能比，根據酒精濃度計算就好了”
一旁的洛莉抱着她那瓶金月白酒靠在泰勒身上，明明看上去都要睡着了，偏偏還能半睜開眼補了句，而且說完這句話後還不消停，幹脆拿了根之前送到的薯條蘸着番茄醬寫起了公式。
“呐，這樣計算的話，你的半杯啤酒隻相當于人家這個杯子的十分之一若曼思威士忌不到，所以按照靜吾的量，你的啤酒至少要喝下531毫升，你的一杯剛好是500毫升，那剩下的31就算了好了，你說了？靜吾”
洛莉寫完還很認真的問了靜吾一句。
“嗯，我覺得……可以的”
靜吾也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點頭應道。
“好厲害”顔柯則是傻不幾幾的探個頭看了會兒公式，也不知道這貨到底看懂沒，反正是直接把酒倒滿了，倒滿後還拿起另一杯啤酒喝了一小口，這才舉着那杯滿滿的啤酒道：“來！531毫升！隻多不少！”
“好！豪氣！”
靜吾一口飲下，顔柯那邊也跟着一口幹。
“來！老顔，說好了咱倆碰一個，我敬你一杯！”
“好！！”
……
“都喝high了啊，哈哈”
蘇秦喝完杯中的紅酒，在那自己傻笑着，不知道是不是夢力提升的緣故，現實體能提升的同時，酒量也好了許多，加上這幾個家夥都沒刻意針對自己，所以現在還能保持坐着的姿态，不過已經暈暈乎乎的了。
雖然隻有三個小時，但這幾個家夥可真是兇殘的很，其中泰勒和洛莉是最兇的，先把顔柯艾爾還有蘇秦喝一圈後，接着就開始了兩人對拼，這會兒泰勒是已經張着嘴仰在小沙發上睡了，洛莉則躺在他懷裏。
對了，是小沙發，不是硬邦邦的椅子，喝到中間飯菜送來的時候幾人就已經把椅子丢到一邊換沙發了，期間泰勒的力量還着實讓顔柯驚訝了下，要知道那張小沙發可不輕，但看似瘦弱的泰勒卻是十分随意的單手搬了過來。
一邊的靜吾還在和顔柯對拼，兩個人都玩的不亦樂乎，眼中都已經看不到别人了，艾爾早就不行睡下了，躺在後來被佐道搬來的沙發上睡得正香。
鐮還是跟沒事兒人一樣一口一口的喝着那個超烈的酒，手中的遊戲機也沒放下，玩一會兒就要喝一杯，玉雪就坐在靜吾旁邊，這個妖媚的女子此時就像個小媳婦一樣乖巧的給靜吾倒着酒。
至于佐道……
嗯？佐道了？
蘇秦左右看了看，看向右側吧台的時候，一個襯衣半開的男子出現在蘇秦眼中，昏暗的光線下，他随性的坐在吧台上，手中正拿着一瓶幽綠色的酒大口喝着，酒液順着他的嘴角流下，流過修長的脖頸，流進結實的胸膛。
那放浪形骸的樣子讓蘇秦竟看的有些呆了，不僅是那人身上放肆又狂野的氣質，更是因爲腦海中屬于那個人的名字。
佐道，從第一天認識開始，蘇秦就清楚地知道了這個人，平靜的眼眸，幾乎沒有表情的面龐，定時定點不容打擾的規律生活，就連衣着都是簡單的黑白，在蘇秦心中，那個戴着眼鏡的男子本身就是自律冷靜的代名詞，以至于有的時候甚至就像一台機器。
可是眼前的這個人，這個大口喝酒時臉上都帶着笑容的男子……
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吧。
那是兩個極端，處在兩個極端的兩個男人。
就這樣望着他，蘇秦忽然覺得他有些可憐。
“我是一個極端的人，所以很厭惡那種矛盾的中間形态，簡單來說就是，享樂的時候必須完全享樂，做事的時候必須完全專注”
“一直矛盾的話，是沒有辦法前行的，所以，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改造，這就是他用的詞彙。
矛盾本身是不可能消除的，正因爲有‘矛’與‘盾’的存在，所以矛盾這個中間狀态才會出現，所以想要消除中間狀态的方法說來也簡單，那就是徹底的消除一邊就好。
這就是佐道的改造。
很多人都會這樣吧，雖然喜歡一些東西，但因爲一些原因不得不将之舍棄，就比如明明很喜歡吃甜食和油炸食物，爲了減肥不得不完全舍棄，明明不喜歡鍛煉，卻非要逼着自己鍛煉，不說别的，就光是這就有很多人做不到，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多減肥失敗的案例。
但佐道的改造，要比那些徹底的多。
要知道釋夢者本身就是會讓人‘純化’的，所以很多釋夢者的性格都是極其鮮明的，原本是個極具正義感的人那麽就會變得超級正直，原本喜歡某一種風格的話，那麽就會瘋狂偏執的追求，而那本身也是釋夢者的力量源泉，明我的力量。
可以想象，如果本身就是極度放肆的人，那麽在成爲釋夢者後這些欲望就會變得更加深刻，看看現在的佐道，大口喝酒，吃各種油炸的，還有甜食，坐沒坐相，還一臉傻笑，最主要的是氣質，甚至就連他的精神波動也完全不一樣了。
“可以做的這麽徹底嗎？”
這是蘇秦當時問的原話。
“也沒那麽容易，畢竟我要的不是人格分裂的催眠，隻是一種抑制，而人的情緒是會受到很多東西幹擾的，任何多餘的信息都會有引發多餘的想法，對了，你看過新世紀福音戰士嗎？”
“沒看過……”
“那就沒辦法啦，反正基本原理就是這樣了”
他當時說完這句話便結束了話題。
新世紀福音戰士，那是很久以前的一部動漫，蘇秦簡單搜索了下便找到了，打開簡介的瞬間蘇秦就找到了佐道意指的信息，那是在動漫海報上的一個少女。
淩波零，沒有感情沒有欲望的人造人。
她的眼神和佐道何其之相似，就像是一個人偶。
那一刻，蘇秦就明白了佐道的改造。
沒錯，就是簡單地抑制，擯除任何不需要的行爲，擯除任何不需要接受的信息，所以他才無比的自律，每天出沒的方位完全一緻，不與人交流，很少外出，沒見過他玩手機，或許連電視電影都很少接觸，每日的進食恐怕都要被嚴格控制。
他的抑制，其實就是極度的控制。
就是在那樣幾乎是病态的控制之下，才能制造出一個和解放後的自己完全不同的存在。
一個平靜的人偶。
可是……爲什麽一定要這樣呢？
就在這個念頭出現的時候，放下酒瓶的佐道看向了這邊，他的笑帶着某種邪異的味道，那雙黑眸含笑的望着蘇秦，眼中存在着某種讓人沉溺的陰影，那黑色帶着某種暗示，隐晦又誘人的暗示。
“小家夥，洗手間在哪裏？”
肩膀被拍了一下，吓了一跳的蘇秦扭過頭，那是一張有着淚痣的妖媚面容。
“在那邊，一拐彎就到”
蘇秦的心髒撲通撲通的跳着，就像是做了什麽壞事被發現了一樣。
可是……明明也沒做什麽啊！
“那邊？哪邊啊，你帶我一起去好了”
說着，玉雪就把蘇秦拉了起來，直接拉着她離開了吧台這片。
看到這一幕，吧台上的佐道忽然如同惡作劇成功的小孩般笑了起來，他搖了搖頭，戴上耳麥拿出手機，放起了自己喜歡的音樂，一邊跟着節拍晃着腦袋和雙腳，一邊拿起酒瓶喝了起來。
洗手間門前。
“就是這裏了”
蘇秦指了指旁邊的門，坐着還不覺得，現在走了兩步隻覺得整個人都暈了起來。
“你要小心那家夥哦，小家夥”
玉雪并未進去，而是靠在了過道的牆壁上，望着蘇秦說道。
“那家夥？佐道？”
蘇秦愣了下。
“佐，道，或者佐道，有機會的話就遠離他吧，你又不是什麽白癡的傻女人，應該感覺的到才對，那家夥可是個危險生物”
玉雪指了指自己腦袋，是說佐道腦子不正常吧。
當然了，正常的人也不會做出那些事……
“他選擇把現在的自己封印起來可不僅僅是爲了解決什麽個人心理問題，而是因爲這個狀态的他，對欲望的追求根本沒有止境，不在乎任何規則，不在乎任何事，隻是爲了滿足自己，那家夥根本就是個瘾君子，而對于現實世界來說，他的存在還有他的力量，本身就是一團不被允許的混亂”
玉雪的表情是少有的認真。
“佐也好，道也好，你或許根本不知道你在他眼裏到底是什麽，所以别把他看的太重了，不然以後被當做工具玩弄的話，就隻會自己痛苦，那混蛋可是很喜歡看别人痛苦的”
玉雪擺了擺手，這就推開廁所門走了進去。
“盡管，有的時候他也不想如此”
這句話，隻在玉雪心中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