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部落見到的第一個共生體是一個狗頭人,和人馬哥清晰的人鹿分離不同,這個狗頭人則是完全和狗的部分融合在一起,雖然雙腳直立,但身上的毛發以及面部的構造都是人和狗的融合,手持一柄粗略的彎刀,站在一盞油燈下的他看上去和妖怪沒什麽兩樣。
“沒有,但我遇到了他們,這是艾爾和她的……”
“黑貓,他的名字叫黑貓”
蘇秦适時的說道,她已經決定了,這個噩夢本裏就叫佐道黑貓!當然了,該做的事還是要做,就比如現在蘇秦那雙眼平靜的模樣,顯然已經開始使用自己的能力。
面對蘇秦的插話,對面的狗頭人稍稍有點疑惑,之前聽安格利斯說不是遇到了‘同伴’嗎?這個詞是他們專門用來形容共生體了,可這兩個怎麽看都是正常的古特人啊,難道說?
狗頭人看向一旁的人馬哥,人馬哥則是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狗頭人頓時明了。
“之後我們遇到了一隊巡查者,被黑貓全部解決了,不過放心,他身上沒有沾染任何氣味,很安全”
人馬哥繼續說道。
“一隊巡查者!?”
狗頭人有些驚訝了。
“沒錯,黑貓的實力至少也在統領級,很可能會是王級,這點我也沒法确認”
人馬哥又點了點頭道。
“……明白了”
狗頭人的目光在佐道和蘇秦身上掃過,雖然沒說什麽,但顯然已經明白了人馬哥的意思,接近王級的人形共生體,那意味着什麽他可是清楚得很。
“王正在和同伴們議事,你先帶這……兩位去會客室等待吧”
“知道了”
人馬哥換了盞油燈,領着兩人朝深處走去,由于視野問題,蘇秦幹脆展開了精神探測觀察起來。
總的來說,這個部落和想象中倒是沒有太大區别,最多比想象中過得更慘一些罷了,瘦骨嶙峋和衣着褴褛是形容這裏居民的主要詞彙,住所時一個個簡陋的土制建築以及小型洞穴,偶爾會有些用垃圾做成的房子,比如破舊的盒子,易拉罐之類的。
光的來源是油燈,數量并不多,導緻整個部落都籠罩在一層昏暗之下,電力更是沒有,總的來說基本就是原始部落的構造,隻不過多了許多人類世界的垃圾而已。
“到了”
人馬哥說着便掀開了所謂會議室的門簾,其實也就是一個雙層的糖果盒,中間和裏面那層被砸開了門洞,然後挂上一塊布料形成所謂的會客室和裏廳,其他也沒什麽好看的,座椅根本沒有,地上鋪的幾塊黑色甲殼類的東西估計就是坐的地方,連燈火都沒有,還是人馬哥進來後用手中油燈點起的。
火焰,對于這些生活在地下,物資極度缺乏的流亡者來說想必是極其重要的資源,至于那些油燈的油脂,恐怕都是從昆蟲或者什麽别的生物的屍體上取來的。
“你們在這裏坐一下,我先進去彙報情況”
人馬哥指了指地上切割好的黑色甲殼,随後便朝裏廳走去。
蘇秦左右看了看,見佐道已經找了個甲殼坐下,讓蘇秦無語的是,這家夥的坐姿居然是跪坐!背更是挺得筆直,搞得蘇秦都不曉得該怎麽坐才合适……
“他們過得很慘啊,能借勢嗎?”
幹脆學着佐道跪坐,蘇秦在心底問道。
“暫時沒用,天蛇部落的王本來是關鍵點,但已經被抓走,加上之前的流亡者襲擊事件,相信這兩日内圍剿就會開始,SD藥劑也會投入使用,那種藥劑很有可能會對我們産生影響,總的來說,目前噩種大勢已成”
還是一臉平靜……
“那怎麽辦?要去救出天蛇部落的王嗎?”
“隻要在那裏使用SD藥劑防禦,這裏的所有流亡者就都隻是無用品”
“哈?那難道說這就已經是死局了?噩種目前在哪也找不到……”
蘇秦有點懵逼。
“看看這裏的統領以及王的實力再定,比起那個,你明白這個噩夢的目标了嗎?”
“目标?額,是拯救這裏的流亡者嗎?”
蘇秦想了下道。
“那不過是一部分”雖然嘴巴沒動,但佐道卻扭頭看向了蘇秦:“這個噩夢和其他的甲乙丙都不相同,考慮目标時需要從大局入手”
“大局入手……”
蘇秦知道,這是佐道要開始跟自己講道理了。
(看來還沒那麽誇張啊,這家夥還有空在這裏教導人)
“我們經曆的噩夢由各種各樣的藍本組成,但如果你經曆多了就會發現,裏面有許多藍本的世界觀以及力量體系都是接近的,這些相似有的隻是巧合,有的則是因爲他們都是由同一個大藍本引申而來,這個唯一性的大藍本就是【真實噩夢】。”
“真實噩夢可以有很多個,每一個都可以延伸出無數的噩夢,如同現實世界每天發生着無數不同的故事一樣,我們現在所處就是其中一個真實噩夢,類似的噩夢你同樣經曆過,之前的甲級噩夢,還有一個丙級噩夢……”
“昆蟲!那個小明小紅什麽的,人被變小,然後昆蟲很大的噩夢嗎?”
蘇秦忽然想起了那個被佐道坑的很慘的昆蟲國度噩夢,現在想想的确是很相似啊,同樣的人特别小,昆蟲特别大,隻是沒有出現巨人族而已,但設定上其實有些類似。
“沒錯”佐道微微點了下頭:“真實噩夢雖說也是丁級噩夢,但自由度極高,并且任務的規模更大”
規模更大?比丁級噩夢的規模還要大?所以丁級噩夢是一群人的戰鬥的話,那麽真實噩夢難道是一整個種族??
“真實噩夢的時限可能會很長,但往往會有一個主題,一個可以改變這個世界的主題,而釋夢者所需要完成的任務,則是在目前情況下,可以推動主題的任務,可以是一個,也可以是多個,所以真實噩夢是以完成度來計算的,具體計算方式不明,但必須和主題相關,而主題的話,一般是這個世界的主要矛盾”
佐道扭過頭去,似乎就在對中間的燈火發呆,話語卻也停了下來。
“是巨人族和古特族嗎?”
蘇秦應道。
“嗯,解決這個矛盾一般會有多種方式……”
“第一種,應該是解放古特人,讓他們拿到平等主權,付出奴隸制”見佐道停頓,正維持着恐龍思考式的蘇秦也随即接上:“第二種,将古特人的反抗組織滅除,繼續奴隸制,加強管制”
看了佐道一眼,這家夥還是那副德行,不置可否,蘇秦想了想,于是又加了一條:“……那就還可以有一種,那就是巨人族或者古特族被滅族”
“沒錯,這三種本來我們都能選擇,但這次遇到的噩種顯然已經在這個世界存在了一段時間,也選擇好了陣營,所以我們隻能站在古特族的角度,那麽從目前的情況看,任務目标之一應該是保存流亡者的實力,這些共生體都會是将來反抗的種子,這一點想必并不容易完成,另一個則是找到這個世界的關鍵點,人或物,比如領導起義軍的人。”
“那這次的關鍵點是什麽了?那個天蛇族的王嗎?”
蘇秦連忙問道。
“沒法百分百确定”
佐道幹脆的回應道,火光旁的側臉平靜到冷淡。
“還需要時間和情報的支持”
同一時間,地表一個實驗室中。
“嗯,知道了”
一個巨人族的男子放下了電話,他穿着研究員的白色服飾,胸前别着寫明職務姓名的胸針,棕色短發,鼻梁上架着一架黑框眼鏡。
“嘿,洛特,怎麽樣?要開始了嗎?”
從他身後走來另一個研究員,用巨人語說着。
“沒錯,就要開始了”
被稱之爲洛特的男子并沒有回頭,唯有鏡片下的黑眸透出獵鷹般的兇芒。
“【器】之渡噩者,還記得上次給我眉心的那一刀麽”
他輕語着,用的卻已不是巨人族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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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公寓樓214層
“抱歉,請問幾位要找誰?”
走廊裏,一名穿着背心的鍋蓋頭男子出聲道,如果蘇秦在這裏的話一定能認得出來,這個曾經在健身房見過的男子,邢強。
此刻站在邢強身前的是兩男一女,兩個男子都是身着名牌西裝的高大男子,站在後方的則是一個戴着口罩和墨鏡的黑發亞裔女子。
“我來找佐醫生”
略顯低沉的聲線有些中性。
“不好意思,佐醫生現在正有客人”
邢強禮貌性的笑了下,右手的食指卻微微的動了兩下。
“在召喚同伴嗎?”
短發男子面色一變,身形一晃已經退到了五米開外。
“砰砰砰砰”
那是手槍的聲音,隻是那些子彈沒有一顆打到對面三人的身上,全部被站在前方的一個白人男子單手擋了下來,沒有使用任何特殊的能力,就隻是單純的用手掌擋下了子彈。
唯一不同的,是那隻手已經是正常人類右手的三倍大,手掌的皮膚更是變成了有着金屬光澤的黑色,看上去就如同怪物一般。
“沒用的,讓你的同伴全部出來吧”
墨鏡女淡淡的說道。
“你是誰”
邢強盯着對面的墨鏡女,就在他出聲的時刻,又有五人出現在走廊中,已經完全将那三人圍在了中間,墨鏡女對此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她隻是默默地擡起手,取下了墨鏡。
猩紅色的眼眸,美的豔麗。
“涅墨西斯!?”
邢強瞪大了眼睛,身體顫動了兩下,忽的轉身對身後兩人連開數槍,突來的變故讓後面身着便裝的兩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一瞬間便被手槍中的高爆彈擊碎了心髒,完成了這一切的邢強更是直接把槍口對準了太陽穴。
“砰!”
“該死!”
處在紅眸女子身後一個男子持刀猛進,剩餘兩名男子一個身體忽的壯了一倍,另一個的手上則冒出了火焰。
“章魚”
紅眸女子輕語一聲。
“呃啊啊!!”
地闆,牆壁,天花闆,十幾根黑色觸手瞬間貫穿了走廊中的三人,大腦和心髒幾乎在同一時間被刺穿,唯有失去生命的屍體無意識的顫動着,和噴湧的鮮血混合在一起,如同詭異的木偶劇。
巨手男旁邊的另一名白人面無表情的把手從牆壁裏抽了出來,惡心的黑色觸手在衣袖外蠕動着,緩緩變爲手掌的模樣。
“章魚,盡可能多的殺傷”
觸手男點了點頭,随即朝另一方向跑去。
走廊的另一邊,一個少女躲在房間裏打開了手機,在她身邊,是一個已經昏睡過去的老爺爺,少女的神色還算鎮定,手指快速的按過一個号碼,可就在她準備點下求援的發送鍵時。
“信号,被屏蔽了”
望着忽然變成無服務的手機,她的思緒稍稍停頓了半秒,也自然沒有注意到在那瞬間從牆壁中竄出的黑色觸手。
門外,白人男子漠然的抽回手臂,他微微側了下頭,不遠處打鬥的聲音清晰的傳入耳中,他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原地。
這次來進攻的,可不隻是他們三個而已啊。
另一邊,紅眸女子已經和巨手男來到了佐道的房門口,巨手男大手一揮,房門便直接飛了進去。
血,瞬間濺滿了牆壁。
那是一具很倒黴的很不巧的被大門壓在牆上的屍體,破碎的肢體看上去就像是被行駛中的火車撞到一樣,大門已經把他徹底壓進了牆壁,如果想要找具全屍的話,大概隻能從牆壁裏扣了。
看都沒看那具屍體一眼,紅眸女子掃過房内的兩人,最後定格在辦公桌後男子身上,他單手支着腦袋,鏡片後的雙眸緊閉,依舊沉睡着。
紅眸女子揚了揚下巴,一旁的巨手男右手一甩,那黑色的大手掌瞬間加長變細,西裝衣袖爆裂的同時,一條黑色的長矛肉臂已然轉變完成。
沒有多餘的緩沖,他直接朝辦公桌後的佐道撲了過去。
“噗呲”
那是肉體被刺穿的聲音。
夢境……
“佐道?佐道?喂!?你還有什麽别的要問嗎?”
會議室内,蘇秦一邊和那位被稱之爲王的狼人交流着,一邊在心底叫着從剛才開始就忽然沒有動靜的佐道。
(怎麽了……這感覺……)
那不隻是沉默而已,從剛剛那一秒開始,佐道的一切氣息都消失了。
平時雖然這家夥也若隐若現的,但站在他身旁仔細注意的話還是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可是現在……那家夥的存在感,不,是佐道的生命氣息突然在瞬間消失了。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稱之爲生命的感覺,面龐如木偶般呆滞,就連那雙平靜的眼眸也失去了神采。
他還是跪坐在那裏,卻像是……死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