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我告知宿主行刑人的秘密,但緊接着就遇到了你,那時候就已經是最後的機會了,我必須要讓宿主用某種方式打破這種恐懼,後來我想到了這個噩夢的簡單性,以及宿主的一系列表現,所以我想……如果宿主本來就是那種不敢反抗,不敢傷害别人的類型”說到這兒,蘇秦也不由得呼了口氣:“那會不會有另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宿主本身對這種虐待也可以并不抗拒,就像是苦中作樂,這樣的話……”
“SM”
佐道突然插了句。
“哈?”
蘇秦再度一臉懵逼。
“按照你的說法,宿主完全就是SM裏的M吧,在受虐中享受”
佐道坐直了些,攤開左手道。
“額……SM的話……”蘇秦腦海中瞬間閃過了些許少兒不宜的鏡頭,接着又連忙搖了搖頭:“不是的吧,我當時想用的方式是讓他覺得我會一直虐待他,但也不會殺死他,然後讓他享受……哎?不不不!我本來……”
媽蛋,這樣說下去的話真的很像SM哎!不行不行,應該不是這樣的啊……對了!
“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沒錯,我是想把他變成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作爲受虐者雖然一直在受苦,但若是施虐者能對他付出些許,那麽已經處于底層的對方也會萬分感激,再加上我保證他不會死,那麽在其實完全安全的情況下受些折磨,并且這份折磨還可以保證他已經開始崇拜的人不會再度淪爲受虐者,這樣的話,受虐本身就變成了一種拯救,這不也和古堡的主題契合嗎?”她的聲音倒是越說越小:“雖然總覺得這樣做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操控蠱惑别人的感覺,一步步把人退入并不正确的歧途,但如果不這麽做的話,就會失敗,宿主就會繼續受折磨……
“你覺得什麽是正确的,反抗?還是不反抗?”
佐道出聲道。
“當然是反抗了啊!如果可以的話,當然是反抗了”
把剛剛那種複雜的情懷抹去,蘇秦恢複正常的音量道。
“宇宙無窮無盡,真實隻存在于内心”佐道再度重複了之前對丁小南說過的話:“人類不過是大千宇宙的一小粒而已,何來正确與不正确?這種價值觀是人類社會自行加持的,大部分是爲了人類的繁衍生存而設立,但價值觀并不隻有一個,人也并不隻有一種活法,反抗或是不反抗,根本無法用對否來回答,那不過是一種選擇,一種生活方式”
“隻要願意付出代價,反抗或是不反抗都是可以的路,這世界上存在着各式各樣的人和路,僅僅用自己的價值觀去衡量他人隻是一種愚蠢,五天都沒有做到的反抗,卻在短短一次虐待中選擇不反抗,是有這樣的人存在的。”
(永遠是那麽平靜,就算是爲了解開我心結而進行的說教,感覺也是滿滿的‘愛聽不聽,老子自言自語’的氣息啊)
“明白了……”
蘇秦點了點頭,不過幹嘛非要用‘愚蠢’這個詞嘛……多愁善感難道不行嗎……
“話雖如此,的确每一條路都可以選擇,但在現實社會裏,有的路相對的會更易讓他人接受,讓這個社會接受”佐道把椅子拉近桌邊,鏡片下的雙眸靜靜地望着蘇秦:“被噩種入侵的宿主,相當于對我們釋夢者打開了心門,深入他們内心的我們,在做出自己選擇的同時實際上也在做着他們的選擇。”
自己的選擇,宿主……的選擇?
蘇秦忽然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噩夢可以用多種方式解決,無面者噩夢也一樣,所以你其實是可以讓宿主得到反抗意識的……”
(什……什麽?)
就像是一杆大錘,突然砸在了胸口。
“煽動囚犯反抗,很不錯,殺死虐待宿主的行刑人,也很不錯,你的問題是……太小看宿主了”
小看宿主???
“你們的全過程我都用錄像帶看了,你讓小南去殺行刑人的時候,他隻對你說了‘不想’對吧,可是爲何不想呢?因爲善良?因爲不想傷害别人?又或者……”佐道推了下眼鏡:“是因爲在知道這次叛亂注定失敗後,在可能全程被監控的可能性下,他選擇讓别人來做殺人的勾當,逃避這樣的責任了?”
蘇秦的表情,已經凝固了。
“其實小南的想法很正常,唯一的問題是……你的動作太快了,其實當時你隻要再耐心一點,再逼迫他一些,那個小南還是會出手的,即使是再懦弱的人,心底也有着反抗的念頭,隻是他們想得太多而已,想辦法隔絕那些可能,讓他按本能行事就好”
佐道還是面無表情的撲克臉,可不知爲何,那雙平靜的雙眸在此刻的蘇秦看來,卻多了幾分幸災樂禍的笑意。
“明白了嗎?不是那個噩夢注定讓他成爲一個習慣性不去反抗,不去努力争取,隻是好好在底層承受的家夥……是你啊,是你讓他做了這樣的選擇,而從噩夢醒來的他,在這個社會上又會成爲一個怎樣的人了?”
“這就是釋夢者,不僅僅是爲了自己而去解決噩夢,同樣也有着對宿主以及他們未來負責的責任”
“不過不論如何,能解決就好,就像我說的,這世界上的路很多,但下一次,如果你想讓宿主走一條相對可能好走的路的話,就記住現在你的感覺吧……”
“……釋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