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一刻,他卻是毫無焦距的望着鏡中的影像。
“如果,我也能和他一樣……該多好……”
幾乎處于半渙散的瞳孔貼近鏡面,他微垂着頭,修長蒼白的右手不由得放在鏡面上,順着一個不存在的輪廓輕輕滑動着。
“不……我怎麽可能和他一樣呢?”
嘴巴微微張開,他說話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呆傻的精神病患者。
“多麽溫柔的人啊,從來……從來沒有人願意那樣聽我講話,他問的那麽細緻,就連那詭異的夢境也靜靜傾聽,啊……好想……好想……”
漸漸地,他的嘴角上揚,好似吃了某種******藥一般露出不協調的傻笑。
“明勳啊,醫生給你的藥吃過了嗎?想睡覺了嗎?”
婦人壓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而鏡前明勳那詭異的笑容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吃過了!!别來煩我!!”
衛生間的門被猛地打開,明勳持着已經空空如也的杯子用力的在耳旁搖晃着,那模樣就好似要用那杯子來敲打對面婦人的腦袋一樣。
“怎麽跟你媽說話呢?啊?”
就在此刻,一個中年男子雄渾有力的聲音傳了過來,明勳則像是剛剛還呲牙咧嘴的獵狗見到主人一樣,整個人立刻又縮了回去,就連手上揚起的杯子也縮回背後。
“兔崽子!反了天了還!啊!”
一個身影出現在拐角,一米八六的身高挺拔無比,雖然人至中年也有了些許啤酒肚,但依舊給人健碩精神的感覺,略顯黝黑的面容跳動着,勾勒出一個皺眉瞪眼的兇狠表情。
“當家的,沒事,沒什麽,明勳這一段都沒睡好,你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再說”
婦人連忙攔在就要沖過來的漢子身前,一手環着那漢子的腰,一邊連忙扭頭對明勳使眼色。
“休息個什麽休息,想我像這小子那麽大時,一天就睡五個小時的做工!中間吃個飯都是蹲在路邊花五分鍾啃個盒飯!他這算什麽!老子也失眠過,以爲老子不懂那感覺嗎!?嬌慣個什麽!啊!”
聽婦人一說,那中年漢子反倒把手都揚了起來,看到這一幕,明勳全身都跟着一顫。
“還杵那幹什麽?回屋呆着去啊!”
婦人見快拉不住,連忙狠聲對明勳說道。
垂着頭,明勳狠狠的咬了下牙,直接沖進了房間一把關上了門,然後直接把旁邊的床頭櫃抵在了門後,是的,他隻能這樣抵着,因爲在這個家裏他不允許有隐私,所以也不需要門鎖。
“翅膀硬了是不是啊?還敢跑了!!”
“當家的,你……”
“你給我滾開!”
“……”
趴在床上把被子蒙在頭上,明勳身子不斷地顫抖,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的聲音終于消失……
“開始”
隐隐約約的,似乎有那麽一聲響起。
…………
他,醒了。
剛剛睜開的眼睛将眼前的畫面傳入大腦,那一瞬間,他的呼吸和心跳幾乎一同停止!
在他的頭頂,竟盤踞着一頭無比巨大的怪蛇!光是蛇頭就占據了他所有的視線,一雙獸瞳通着紅光,黝黑的蛇頭頂部長着一根獨角,閉着的蛇嘴吐出細長分叉的舌頭,燭火映照,似乎隐約可見陰影裏那粗壯蛇身蠕動的畫面。
明勳整個人都凝固了,汗毛直立,大腦一片空白,就隻能呆呆的躺在那,望着那血紅的,堪比一個成人腦袋的蛇瞳,久久無法移動,同樣,那頭怪蛇也久久未曾攻擊。
“……這是?”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明勳才終于反應過來,他那比常人偏小的眼瞳左右望了圈,又仔細看了看那猙獰恐怖的怪蛇,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此刻正睡在一張頂部有木闆的架子床裏,而那恐怖的怪蛇竟是雕刻在他頭頂木闆上的雕塑!
那木闆用的便是黑色,同樣黑色的蛇頭經過潤色和一旁燭火的映照,看上去竟是如真的一般,就連那些鱗片也被打磨的細緻光亮,充分考慮了光影效果,巨大的蛇頭隻畫了一部分,蛇身隻有隐約的一點輪廓,好似這床就是個開蓋的盒子,而那條巨蛇便是纏着盒子,剛剛吐着信子把頭伸到盒子頂部一般。
“搞什麽鬼!”
又盯着那蛇頭看了幾眼,隻覺得越看越滲人,明勳不禁罵了句便翻下了床,隻是這一下床,他整個人便又愣住了。
入目之處再找不到任何和他房間相似的所在,木質的桌椅,桌上的以及房間角落的燭台,頭頂的木質房梁,包括左側用紙和木雕組成的木門木窗,這裏就好像是電影裏那些古裝劇中的場景一般。
“怎麽回事……我不是在家睡……”
話到一半便再次被咽在喉中,明勳訝然的看着自己這身衣服,一襲白色布袍,當真如古裝劇一般交錯系在身上,伸手摸上去,感覺竟又不太像布料,滑滑的很舒服,雖然不知道絲綢到底是什麽樣,但絲綢這兩個字卻本能的出現在明勳的腦海。
“好奇怪……我爲什麽會在這裏?等等……我之前又在哪裏?”
矛盾的思緒在他腦中盤旋,隻覺得大腦一片混亂,就在這時……
“哦哦哦~”
響亮的雞鳴聲響起,在這一刻,明勳忽然愣在了那裏。
一些信息,正随着那聲雞鳴一同沖入他的腦海。
恍然間,竟已想不起自己是誰,不,确切的說,隻是忘卻了自己的名字,忘卻了……那個存活在真實世界的青年的名字。
這一刻起,他……就隻是他,也許還用着同一個名,卻已是另一個身份。
這個地方名爲君佑村,是應龍湖周邊唯一的大型村落,信奉龍神,而他此刻的身份便是李明勳,這個村落最顯赫的家族李家的第三子,至于接下來要做的事是……
“對,該去……跟爹娘請安了……”
想到爹娘這兩個字,隻覺得心底一陣厭惡。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