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得拟定一個答案的話,玄乎但卻最說得通的就是山裏有一個巨大的怪物。那個怪物神出鬼沒,制造了騷動,進行了破壞。
這樣的話,會是個什麽怪物呢?柴那樣的?
冷靜下來思考一下效果好像還不錯,順藤摸瓜的話,這樣起起碼先能搭一根藤出來。不過這地方實在是太“冷靜”了,又冷又靜,冷不丁來點聲音就會阻斷滿勝勝所有的思緒,乍出一身毛毛汗,然後更加覺得冷。
在這樣的情況下,滿勝勝不僅無法冷靜思考了,反而越來越心慌。她更努力的蜷縮身體,手抱緊腿,頭埋進手臂裏,這樣稍微能暖和一點。
現在是何等的落魄呀,看不到前方的一點光芒,過去似乎也不堪回首。過山車帶着她呼嘯的這幾年,緊張又刺激,她弄不清楚現在是進入了高潮呢,還是已經到低谷了?
把臉彎在臂彎裏,呼吸起伏快如抽泣一般,呼出的熱氣把她的臉給熏紅了。這時候意識有些朦朦胧胧,她臆想她回到了家中。
她坐在自己的小卧室中,坐在鋼琴前努力練習着莫紮特的曲子。曲子有些難,她的表情很認真,卻也很享受,克服着它們。窗外是柔情的春風和明媚的陽光,院子裏那顆要把枝桠伸進屋的大樹正在抽芽。
樓下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滿愛樂的嗓門忽然就大了起來。滿勝勝很頭疼這聲音,一聽見渾身都叛逆。可是聽見這聲音,她内心也會爆發出一種狠狠的安全感和幸福感。到底在樓下吵什麽呢?
滿勝勝忍不住探出頭往窗下看了看。呵呵,原來是梁海地抱着個遊戲機來找她一起玩,不料被滿愛樂一頓痛批。滿愛樂讓梁海地滾回家好好學習去,因爲滿勝勝要音樂考級了,這幾天之内不能來打擾她。
臉上寫滿了青澀的梁海地被滿愛樂擠嗓子吼得臉色發青,木頭木腦的乖乖回去了。滿勝勝趴在窗子上大笑,惹得灰溜溜的了梁海地轉頭做鬼臉。
大笑,肆無忌憚的笑,笑得眼淚花都出來了。滿勝勝反身靠在窗戶上享受着春風和陽光,多麽惬意啊。想想梁海地剛才那灰溜溜敗家犬一般的樣子,更是忍不住放聲大笑。
對了,滿勝勝這時候才16歲呢,像花蕾一般充滿希望又無憂無慮的年紀。心裏隐隐的喜歡梁海地,但隻是更堅固的友情和一種習慣,稱不上真正的愛情。真正的悸動和愛情,是在她18歲那年。20歲的梁海地挺拔,優秀,一下子就走進了她的心裏。
春風忽然吹得她有些感傷,她回到鋼琴前繼續彈,可手指的節奏怎麽都快不起來了,彈出的全是憂傷的旋律。
她還不自覺地落起了眼淚,可怎麽會這樣呢,明明歲月靜好啊。
對了,梁海地不見了,不辭而别了。她明明沒有做錯什麽,她明明才愛上他,他卻不像從前那般熱情,親近,更是說走就走了。
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有人正在急促地跑上樓。滿勝勝想肯定是滿愛樂,她在樓下聽着樓上的琴聲不對勁,上來糾錯來了。滿勝勝肯定得挨一陣罵才有清靜日子過。
她真的不想再挨罵了,滿愛樂那唠叨的樣子,那急切的态度,已經不是從前那般痛并快樂着的感覺了,而是越來越像一個心魔給滿勝勝帶來一種無法逃脫的痛苦。
她想要逃,她一定要主動的逃走,無論哪裏都好,她不想再被别人抛棄。無論是梁海地還是朱允炆,是滿翊或是滿愛樂的嚴厲。
他們都跟說好了似的,在滿翊之後,一個個的将她抛棄。所以這回,讓她主動逃一次吧。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她不想那道門被無情的打開,給她本就無處安放的心靈加上一道傷痕。不,不要!
她倉惶的逃向窗戶邊,實在不行就跳下去吧!
門咔嚓一聲被人幹脆的擰開,滿勝勝再也承受不住壓力,歇斯底裏!
不過,門外出現的人是魈居。他就駐守在門外,不靠近也不離去。
看見他,滿勝勝就安心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因爲魈居的做法非常高明,既不靠近給滿勝勝施加壓力,也不離去給滿勝勝再劃一道傷痕。
終于,滿勝勝找到了内心的平靜,傷口在漸漸的愈合。時間忽然過得很緩慢,她習慣了魈居的距離,明白了他存在的意義。她試着拉近兩個人的距離,所以她每天多一些向門口靠近。
有一天,她終于走到了門前,能夠摒棄過往敞開心扉,張開雙臂想将魈居納入懷中的時候,魈居忽然說“我要離開了,你把門關好,屋子裏是安全的”。
怎麽?又一個人要離她而去?
這回,滿勝勝不選擇被動,就撲上去死死的困住魈居。
“你不能走,即使一定要走,就帶上我。沒有你我就再也不能振作了,真的。”
真的!
滿勝勝眼露兇光,猛地呼喊着這兩個字擡起了頭。夜還是一樣的寒冷而深邃,可是勇氣與執念卻在滿勝勝體内紮根。
幹嘛自憐自艾?寒冷怕什麽,黑夜能比痛苦和後悔更難纏嗎?黑夜總會過去,痛苦和後悔相伴一生。
滿勝勝默念:
“我不走,不害怕。我就是一名女戰士,大不了敗了一死了之!”
黑夜真的沒有什麽可害怕的了,冷風已經冷卻不了滿勝勝的決心。天空中一道白光乍起,然後化作流星迅速向她這邊飛來。
着陸前,白光竟然點亮了整棵楊槐樹,讓樹枝上挂滿了發光的小球,就像是聖誕節的彩燈。
這是什麽神奇的現象,不過真美啊,在痛徹心扉之後,滿勝勝的心被這些小球給暖暖的點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