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魈居不是梁海地,不可能對滿勝勝的要求一呼百應。意識到這一點,滿勝勝忽然難爲情起來,覺得有些無地自容,趕緊收回要求:
“好吧好吧,當我沒說啦。”
魈居的表情就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了下來而已,但已搞得滿勝勝的内心狂喧波瀾。
好在魈居其實沒有多想什麽,冷淡的表情隻是他的招牌表情而已。而聽見滿勝勝收回了自己的願望之後,他才反而有些生氣。小小的暗歎了一口氣,然後問:
“想吃什麽?”
這下滿勝勝丢掉了包袱,喜笑顔開說:
“你做什麽我吃什麽。”
魈居想了一想,然後裹緊了自己的針織衫,便朝冰箱走去。
滿勝勝緊跟其後,把皮衣甩開就沖到了冰箱旁邊。魈居正好拉開冰箱,扭頭問她:
“幹嘛啊。”
“嘿嘿,我看看冰箱裏有什麽食材。”
“你不是說我做什麽,你吃什麽嗎。”
“哎喲,那麽較真幹嘛,我就看一看嘛。”
望着亮堂堂的冰箱,滿勝勝兩眼發出了及其單純的光芒,可惜冰箱裏面空蕩蕩的。
魈居推開她的頭:“隻有幹的意大利面。”
說着就把意大利面拿出來給她看。
“那就吃這個。”滿勝勝幹脆講,但看得出眼神很糾結,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魈居終于不能隐忍,一副對不起她的表情,擡手去搓了她的頭發。
在滿勝勝印象中,魈居應該是沒有這樣搓過她的頭的。她倒是常常被梁海地搓,也習以爲常了不會多想什麽。但是魈居搓她,除了不習慣,有些驚訝外,就是感覺特别暧昧。
她順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頭,仿佛在回味剛才那個瞬間。那個瞬間她應該沒看錯,魈居的眼裏充滿了憐愛,特别特别特别的溫柔。
這讓她想起了大概兩天前,她和魈居在雪地裏告别。魈居敞開心扉對她說的那些話語裏,無不透露出魈居對她的喜愛,這是一次坦誠同時決絕的告白,第一次,也仿佛是最後一次。
一切的冷漠,一切的遠離,都是魈居爲了保護她而故意爲之的。魈居明明已經把緣由說得很明白了,可她卻總感覺自己受到了傷害,好心被當做了驢肝肺。在進小别墅的時候,魈居“搶奪”她的動作也很很說明了他很在乎她,可她還是任性的跟他唱了反調拌了嘴……
滿勝勝深深地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也恍然大悟她在傷害自己喜歡的人,和喜歡自己的人。
就這樣,她眼眶忽然紅潤。他抱着自己的頭默默轉身,準備回到沙發區去自省。誰知一轉身,黑法竟然站在她的身後。
黑法什麽時候出現的,也太悄無聲息了吧。滿勝勝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給黑法擠出一個笑容,然後去了沙發區。
她身後傳來魈居的聲音,魈居用英文問:“你要吃意大利面嗎?”
黑法回:“不,我隻是下來上個衛生間。”
說完她就徑直去了衛生間,用完廁所後上了樓,一句多餘的話和動作都沒有。
意大利面煮好之前魈居都待在廚房裏,滿勝勝窩在沙發上胡思亂想。這時候天已經有些蒙蒙發亮了,她把臉朝向窗子,回想失憶時的魈居時常在這個時刻一個人孤獨的坐在屋頂望着遠方。許許多多的這些時刻,她以前沒想過要替他分擔,要陪在他身邊。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會傾盡全力陪着他,但是哪來的如果?
意大利面煮好了,魈居把它們整整潔潔的裝在兩個盤子裏擡了出來。他們倆坐在一塊自顧自的吃着,沒有人說話。
滿勝勝又開始遙想以前。以前,他們也經常這樣坐在一起吃飯。魈居總是話少或者一語不發,滿勝勝話就多了,一邊玩手機一邊吃。看到時事新聞就評論一下,看到莫名其妙的東西就瘋狂的吐槽,如果是在追劇,會強行的給魈居灌輸情節。好在魈居是一個非常稱職的傾聽者,随滿勝勝怎麽唠叨都不會表現出厭煩的情緒。
魈居仿佛還真不習慣安靜吃飯的感覺,吃着吃着就忽然發問:
“怎麽不說話啊。”
滿勝勝淺淺的笑了一下,心想魈居肯定跟她一樣回憶起了以前兩個人坐在一塊吃飯,自己唠叨不停的樣子。
那就說點什麽吧。
“天亮以後,我還是跟海地一起帶馬毅陽去見龍叔吧。”
“帶?怎麽帶。”
魈居質問,語氣還挺不客氣的,但隻有這樣,兩個人的對話才能變得正式,正常。
“是啊,得想個辦法,總不能把馬毅陽捆了去吧。”滿勝勝道。
魈居搖頭:“即使你把他捆了去,像唐僧一樣對着他念經,他也是聽不進去的。就算聽進去了,他還會保持現在的樣子。這孩子是有備而來的,我現在敢肯定,龍天炎對他來說基本是無意義的。”
“那麽廖天夏他們呢?”
魈居沉默了一會,點頭說:“這兩個他的同學來到林場的願意很值得探究。我認爲,馬毅陽現在有點六親不認的感覺,可是他卻帶着兩個同學來林場玩。他自然在兩個同學不知情的情況下隻會告訴他們是來玩的。
玩?同學之情?
馬毅陽現在的狀态會在乎這些東西?不會。所以我認爲他把兩個同學帶來林場,一定是有他的打算的。或許,這是他留給自己唯一的回頭路,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過,一切都還不明朗之前,不要輕易的動恢複兩個同學回憶的念頭,他們什麽都不知道,就是安全的。”
滿勝勝點頭:“我明白了。海地知道這些嗎。”
“知道,他很容易就能想明白的。”
“可是他今天想帶馬毅陽去見龍叔。”
“當然可以試一試,不成是在意料之中,成了不是皆大歡喜嗎。”
滿勝勝眨巴眨巴眼睛,燦爛一笑:
“你們都好像神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