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禮貌,滿勝勝還是以一個後輩又曾承蒙關照的姿态喊了一句高叔叔。但她的心始終是膈應的、有些不情不願的的。誰叫金眼之前一直在給她設局,害人不淺。
不過這下金眼卻十分心照不宣,人情味一看就比莊園慶淡薄道:
“得了,也别這麽套近乎了,出了這破燈塔,咱還是敵人。”
莊園慶把眉一挑:“我看你是出不了這燈塔咯。”
金眼不屑說:“怎麽,聽你這意思,你是準備把我給辦在這了?”
莊園慶先是胸有成竹的看着金眼,随即表情突然爲難了起來。他摸摸自己的絡腮大胡子語重心長道:
“我說兄弟啊,你說你要不想留在這,那你堅持上燈塔來做什麽。
我這燈塔跟三足城的磁場不一樣這一點你是心知肚明的,這裏能脫離甕的監管,被甕衍生的金眼的腦電波自然進不來,你也就不再受金眼的支配了。
你是明白這一切的,但你還是來了,那我可不可以把你這一行爲理解成,你想回歸組織,不想繼續做回金眼了?”
金眼對此話很是嗤之以鼻,狠拍腦門嘶的一聲責怪自己道:
“誰他媽想回歸什麽組織了,隻是我這腦子亂的很,有點不受控制,這不就莫名其妙的來了嘛!”
莊園慶捋着胡須道:
“亂是正常的,因爲你這些年把自己出賣給了金眼,它支配了你的意識和行動。現在金眼的腦波進不來了,你恢複了完全的高崇身份,要想回憶以前身不由己做的那些事,思維和記憶肯定得混亂啦!”
聽這意思,敢情金眼壞事做盡居然是身不由己的?所以,身不由己的金眼才會極力的否認自己就是迫害馬毅陽的元兇,因爲他記憶混亂?至少在滿勝勝聽來說這麽個意思。
不過,莊園慶和金眼的對話沒頭沒尾的,滿勝勝也不敢妄下結論,但金眼的異常,特别是臉貌的變化是有目共睹的,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總之,我要是沒那心,金眼也就沒那機會跟我變爲一丘之貉。所以,我可不是來妥協求和找你們幫助,恢複什麽自我的。
隻是……我一時之間還真給忘了來這燈塔的目的了,我得好好再回憶回憶,你們都别管我,幹自己的正事去!”
金眼倒是挺不客氣,一方面叫嚣着自己是反派,生怕别人不知道做壞事有他一份功勞似的。另一方面幹脆又把自己當同伴似的怡然自得,大手一揮居然讓别人該幹嘛幹嘛去。
不過,看得出莊園慶對金眼是百般包容的。他偶爾會惆怅不已的盯着金眼,眼神間不時還會透露着憐憫和愧疚,那是一種有故事的眼神。
然後,莊園慶果不其然内情滿滿的對金眼道:
“哎……好吧,當初是我和滿翊太急功近利了,把你狠心扔在了這暗無天日的世界。再加上你大兒子變傻一事讓你備受打擊,你……”
“你他媽啰嗦夠了沒有!”
金眼将眼瞪得老圓,動怒着打斷了莊園慶意味深長的話語,尴尬的臉色表明他并不願再聽到那些往事。但莊園慶的話裏提到了滿翊二字,卻偏被金眼給打斷了,還得滿勝勝是心癢難當的想知道内情。
莊園慶依舊包容金眼,立刻妥協的在胸口雙手打叉道:
“好好好,我打住!你就慢慢想、仔細想來我這燈塔的目的吧,我不打擾你了!”
說罷,莊園慶給滿勝勝遞了個眼神,暗示她金眼的事暫時還是别多過問了,免得金眼又該發脾氣了。
滿勝勝心領神會,把頭扭了回來不再去看金眼了,雖然她的心中又結下了許多疙瘩。不過,心裏的疙瘩可以慢慢解,而滿勝勝手上的疙瘩就有些讓人火大了!
滿勝勝低下頭後,專心又開始倒騰起了包袱上的死疙瘩,這樣才能打開包袱。可倒騰半天,她氣急這疙瘩怎的就是解不開,也不知這死結是怎麽給系上去的,居然結得這麽緊!
莊園慶靜靜的在一旁盯着滿勝勝的一舉一動,他認爲滿勝勝對付死疙瘩的毛躁是不妥的,這跟她此刻急功近利想知道真相的心情有關,但莊園慶自有安排,于是慢悠悠的對滿勝勝說:
“别急,小心傷手,要慢慢的把它打開,就像面對紛繁複雜的真相一樣,要慢慢地去篩别,抽絲撥繭,才能得到最純的真相。你靜下心來慢慢弄,我去給你弄點稀泥來。”
“哦……好的。”
滿勝勝随口答應了,但不明白要拿稀泥來做什麽。
莊園慶起身徑直走向了梁海地所在的方向,那後面是小花園。
梁海地在花園的角落裏一個人陷入了孤僻,他的表情看起來還是那麽氣沖沖的,或者說不是在,要不就是很懊惱。
梁海地望着莊園慶滿臉胡腮的走了過來,沒給他讓道,也沒跟他打招呼。而莊園慶則是蹲在了梁海地的身旁近乎無視梁海地的和起了稀泥,期間也沒有跟梁海地說過一句話。
莊園慶是個性格熱忱的人,就連金眼他都能百般包容,但面對梁海地,卻顯得有些隔閡,或者說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相當怪異,就像故意裝得形同陌路一般。
糊滿了兩手的稀泥,莊園慶繼續“冷落”梁海地,把屁股一擡捏着泥返身就朝篝火走,準備讓梁海地繼續呆在這愛怎麽涼快就怎麽涼快。
……但還是算了吧,畢竟莊園慶自己也說過,來者皆是客,雖然他故意冷落梁海地的原因,暫時隻有他自己知道。
所以莊園慶還是在返回篝火的時候有心停了一下,随即又邁開了腳步,但蓦地又停了下來道:
“如果我沒有打聽錯的話,你是叫梁……海地,地字派的少宗主,你們的名字我都好好記着呢。”
梁海地一語不發的别開了頭,即使莊園慶說對了,他也不想回答這個。
莊園慶對梁海地的态度不以介懷,或者說他不知又在做着什麽打算了,把對梁海地的故意冷落變成了邀請道:
“到火邊來吧少宗主,我也給你講幾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