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兩個字,滿勝勝激動得差點跳了起來,但被看似沉默的魈居不動聲色的給摁住了。
她坐了回去問:
“你認識滿翊!我爸爸真的來到這裏了嗎!”
金眼站在稀泥地裏七扭八扭,不停的做着奇怪的運動,跟個晨練的大叔一樣。
他松松胳膊又掏掏耳朵不以爲然說:
“當然,我以爲你已經遇見他了呢,他成天在水裏鑽來鑽去的,穿着跟這小子一樣的潛水服,你沒看見嗎。”
穿着潛水服在水裏鑽來鑽去……難道是那個救了自己的潛水員大叔?
滿勝勝越想越覺得可疑,立刻指着燈塔問:
“那,燈塔上的人是誰!”
“滿翊咯。”金眼幹脆答。
也是滿翊?!
滿勝勝覺得蹊跷的搖搖頭:
“不可能,我跟那個潛水員叔叔待在一塊的時候,燈塔明明有人在搖燈!”
金眼突然鄙視滿勝勝道:
“姑娘你還是道行太淺啊,你爸爸是個什麽角色你當真不知道?憑他的腦袋瓜子,别說一人分飾兩角,十人都難不了他。”
“……就算是這樣,你怎麽知道滿翊是我爸爸呢。”
“天地鬼三派,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我還知道,你媽媽叫滿愛樂對吧。你和你爸長得一點都不像,跟你媽倒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金眼說得不錯,滿勝勝無論是從樣貌還是性格都遺傳自她的媽媽滿愛樂,但天籁好嗓卻遺傳自爸爸滿翊。
如此看來,金眼确實是有些神通,但不能全信。滿勝勝認爲他神出鬼沒,行爲乖張,此次主動露面的目的尚不明确。
不過,金眼的話倒是讓她想起了一句歌詞,就是《永流》裏的那句“天地鬼,莫能逢”!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真得了選擇性失憶症,明明是自己寫下來的歌詞,卻除了鴙岩和尚跟阿殇的故事外,一個都不記得了!
她偷偷看了一眼魈居,發現他依舊是把手搭在大腿上,彎着腰低頭沉默,不知是在沉思,還是在休息。
滿勝勝一邊擔憂着他的身體狀況,一邊又有些埋怨。既然說要帶自己來見人,對方也已經露面,還莫名其妙說了一堆對他不利的話,他卻一言不發。
滿勝勝無可奈何問金眼:
“天地鬼三派是什麽意思?”
收到問題,金眼胸前抱手歪着頭想了一下說:
“嗯……這是個相當複雜的話題,沏一壺茶慢慢聊,就到明天早上了。簡單從字面上來理解,也就是三個派别嘛。
首先,天字派一聽就是最高級的,因爲天最大。天地天地,緊接着肯定就是地字派老二了,至于鬼派嘛……啧,鬼這個字一聽就給人一種不好的感覺,不那麽正派,你要把它排第三,或者當成反派都可以。
……不過天地鬼三派現在處在一種很微妙的關系上,可謂剪不斷理還亂。
哦對了,你是鬼派的。”
說罷,金眼笑得莫名燦爛,小眼睛朝滿勝勝一眨,擠出一條深深的魚尾紋。
他這副做作又暗示性滿滿的表情,不僅讓滿勝勝感到惡心,還讓她腦子裏靈光一閃,想起了早上在女星宮,鲫姥姥和金烏就不停的叫她鬼娃娃,不知道和金眼說的話有沒有關聯。
倘若有,滿勝勝的擔心也就塵埃落定了,她和三足城一定是有千絲萬縷的關系的,而她費盡力氣苦苦去尋找真相,也還算有那麽點意義。
不過,滿勝勝眼下更好奇金眼到底是何許人也,他無論是登場還是蛻變成人,或者就是本活的百科全書,都太充滿戲劇性了,根本讓人摸不着頭腦。
“金眼……你到底是誰啊,是人還是海豚?”她止不住好奇的問。
“我本來是一個人,後來變成了一隻海豚,現在又變回人了。”
相比魈居的答非所問,金眼倒是坦誠,基本是有問必答。
不過這答案,絕對是屬于令人費解系列的。
“其實,你沒必要把時間和心思都浪費在我身上,我是誰并不要緊,要緊的是,你得趕緊給我一個答案,我和這小哥才能決定下一步怎麽做。”
金眼說,并用下巴指了指魈居。
滿勝勝懶得看魈居了,她有些置氣,認爲自己就是一個被他牽着鼻子繞來繞去的小白。
她直接問金眼:
“你們到底想幹什麽,或者需要我幹什麽?”
金眼答:
“我不是說過了,需要你給個答案啊!”
“什麽答案?”
金眼有些抓狂的搓着他的光頭,嘴裏嘶嘶的吸氣又吐氣道:
“你這妹子是健忘還是咋滴,咋繞去都是同一個問題啊,我剛一上來不就問你了,你是選擇生路還是選擇死路。”
的确是有這麽回事兒,滿勝勝其實沒忘,但這問題來的太唐突了,且充滿了誘導性和必然性,答案可想而知。
不過,金眼摸着摸着光頭,突然改變了口風說:
“啊抱歉,健忘的人原來是我,你明明已經給出答案了,說當然要選擇活路的嘛。不過你又否認了自己的答案,說并不想永遠留在三足城。
要不這樣吧,我現在再鄭重的問一遍,你到底是選擇活路,還是死路。”
其實,滿勝勝可以無視金眼的問題,這并不是必答題,大可不必理會。但她偏偏掉進了這道題的漩渦,開始給自己施加壓力,逼迫自己一定得給出一個答案,并深陷一種莫名的壓迫和恐懼。
在她看來,無論自己怎麽選,都隻有死路一條似的。因爲自己不可能選擇死路,但也不想留永遠留在三足城,過沒有白晝,沒有美食,沒有方便快捷五花八門的高科技的日子。
她害怕自己永遠被留在三足城,但金眼給的選項,明顯就是在宣告她,要麽留在三足城,要麽就去死!
她焦慮,她心慌,她掉在陷阱裏胡思亂想,好在此時,魈居拯救了她。
“爲什麽不聽聽死路怎麽走呢。”魈居輕輕建議她道。
滿勝勝舉棋不定的看向魈居,魈居隻是輕聲建議,但身體紋絲未動,害得滿勝勝以爲自己産生了錯覺,不确定他剛才到底有沒有說話。
但就算幻覺也罷,這個建議卻緩解了滿勝勝的焦慮,她暫時拖住金眼的問題問到:
“我作出選擇前,你得告訴我這死路怎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