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星池對面,有一坨巨大的、濕哒哒的、正在融化的……冰淇淋?正在擡頭望着星空!沒錯,這個比喻是很奇怪,可滿勝勝看到的就是這樣,她也沒有更形象的比喻了。
那坨“冰淇淋”一邊融化,還一邊自動生成,就像甜品店裏不停噴湧的冰淇淋機。所以不管液體怎麽往下流,它都不會縮減體積或改變形狀。而流到地闆上的液體,最終變成了清水,要麽彙進觀星池,要麽流淌到池子的四周,怪不得池子周圍濕漉漉的。
不過,冰淇淋怎麽會擡頭看星空呢,因爲它有頭啊!沒錯,它是有一個頭的,還是一個雙下巴!
……滿勝勝的内心已經詞窮了,她真的無法理解眼前這坨東西或這個……人?
“喂,真的死了?”
胡琴又對着“冰淇淋”不屑的喊了一句,這下,它可算有反應了。
“哼哼哼,越來越沒有禮貌了,我要是死了倒還不用這麽勞師動衆了。我是在看這星星啊,越來越密集,看來這宿命啊,步步逼近啦。”
冰淇淋說話了!渾厚而緩慢,滿勝勝認得出這個聲音,就是昨晚房間裏跟她說話的那個。
“胡琴,你快看。”
冰淇淋将手一擡,濃濃的液體馬上在一側自動開出了一個洞,從洞裏莫名其妙的伸出來了一隻手,指向池中央相繼咯血的歌女們。
那明顯是隻人的手,滿勝勝好像看出了點門道,難不成這個人是藏在冰淇淋裏面的?
“你看呀,她們都爲我唱了一宿的歌了,我不準她們停,她們一直唱呀唱呀,唱到聲帶出血、破裂,發不出聲音但是還得唱。你知道是爲什麽嗎?”
冰淇淋問胡琴。
胡琴斜眼看了一下池中央已經精疲力竭的歌女,又轉過去瞪着那坨融化中的冰淇淋:
“因爲,昨晚我沒來見你呗。”
“哈哈哈!”
冰淇淋笑了起來,渾厚有力的聲音好似一台超低音炮音響,震得他們腦子直發暈:
“沒錯,但我并不是爲了你不來見我而生氣在懲罰她們,她們也是自願爲我歌唱而死的。胡琴,我真的很生氣,但更失望。你忤逆了我的命令,想在雨噬林害死紅星。”
滿勝勝突然豎起了耳朵,跟她有關的話題來了。
胡琴沒有說話,不過她低下了頭,表情變的有些怪。
“你過來胡琴。”冰淇淋語重心長的呼喚了她。
她踟躇了片刻,最終還是擡腳踩着水吧嗒吧嗒的走向了冰淇淋。
冰淇淋滿意的點了點頭,點着點着,忽然面露兇光!整個身子用力一抖,把覆蓋在表面的粘液瞬間炸成碎片彈了出去,撞到障礙物後,在障礙物間來回反射。被抛到高空的,則直接落成了雨。
冰淇淋這一炸,讓胡琴根本來不及反應,她抵擋不住水滴快速回彈形成的沖擊力,應激的抱頭躬下了身子。不過此時,她明顯感覺有人從後面捏住了她的雙臂,貼着她,爲她擋住了部分的攻擊。
看着漫天的水滴猶如子彈一般朝自己彈了過來,滿勝勝也跟胡琴一樣措手不及,馬上抱着頭蹲了下去。不過她感覺那些高速回彈的水滴打在身上并不疼,反而像被誰開玩笑的用手指戳了戳似的。
水滴就跟子彈似的,在觀星池殿裏雜亂無章的亂反射了半天,當它停下來時,觀星池殿中煙波浩渺,幾乎是誰也看不清誰。
大殿安靜了下來……
眼瞅着沒動靜了,滿勝勝擡手擦了擦臉上的水珠,發現自己身上黑漆漆的。怎麽回事,難道是這水太髒?
她低頭将衣服拎起來看了一看,發現這不是林魈居更衣時穿的那件烏鴉毛羽織嗎!怎麽跑到自己身上來了?而林魈居卻在一旁渾身濕漉漉的,看起來狼狽極了。
“哈哈哈哈。”
冰淇淋又在跟台低音炮似的笑了,不過這下,滿勝勝擡頭一看,它已經不是冰淇淋了,而是一個個子修長,披着滿頭銀白色如瀑布般直到腳底的長發、滿臉長滿了褶子的……時尚老太太?
是的,她又詞窮了。爲什麽要用時尚老太太來形容呢,因爲此人無論從身材、發型還是皮膚的光澤度來看,都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可唯獨她那張滿是褶子的臉,還有聲音,出賣了她已經是一個老太婆的事實。
“鲫姥姥,你想殺了我嗎?”
胡琴頓時歇斯底裏的吼了出來,她金剛怒目,難以置信的看着從炸裂的冰淇淋中走出來的時尚老太太。同時也不忘轉身看看剛才是誰幫她擋住了水滴的攻擊,不過身後早已是空無一人了。
原來她就是所謂的鲫姥姥!
面對胡琴的質問,鲫姥姥不緊不慢的坐下來,就當什麽都沒發生一般,還是操着渾厚而緩慢的聲音,慢慢解釋到:
“你跟我打了這麽久的交到,難道還不清楚,我鲫姥姥是個怎麽樣的人嗎。我隻是在對你想傷害紅星的行爲小施懲戒罷了,更何況今天‘天字派’的宗主也在這,這水根本就傷不了你半分。”
說罷,鲫姥姥身子不動半分,眼神卻明顯在看林魈居,那“溝壑縱橫”的臉上顯露的表情,着實讓人難以揣測。
“哈哈,天字派的少宗主可真是個善良的人,不計前嫌,爲胡琴擋了雨,還爲‘鬼家’的姑娘披上了防雨的外衣。如此靈敏的的觀察力和速度,就算是身爲‘地字派’的老生我,也不得不佩服。”
原來如此,鲫姥姥的一席話,将她“冰淇淋”外衣炸裂瞬間發生的事給一語道破了。胡琴的雨是魈居爲她擋下來的,滿勝勝的羽織也是魈居爲她披上的,速度的确驚人。隻是,滿勝勝現在更加暈頭轉向了,什麽天字、地字、鬼家的姑娘,已經把她的腦子打成了麻花結。
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後,胡琴扭頭看了一眼林魈居。她的眼神變得溫柔了些,手掌還不停揉搓着剛才被魈居抓過的手臂,不知是在回憶還是在回味。
魈居并沒有回應她的眼神,而是一如既往繃着臉,至始至終都在盯着鲫姥姥。胡琴難得識相的又把臉轉了回去,不知是不是錯覺,滿勝勝看出她好像害羞了。
“阿嚏!”
滿勝勝突然毫無防備的打了個噴嚏,噴嚏聲在觀星池回蕩了半天,她不好意思的蒙上了嘴。魈居看了她一眼,鲫姥姥也看了她一眼,還有胡琴。
鲫姥姥被她的舉動給逗笑了,把“低音炮”調至最大聲,“震耳欲聾”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有意思,你終于來了,鬼家的紅星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