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臂有些刺痛,脖子也不舒服。她努力清醒,發現魈居正擰着她胳膊不停叫醒她。
“林……林魈居!你怎麽會在這裏?狼群呢?鳥呢?一隻腳的鬼呢?”
她還是有些神志不清,一把抓住魈居往外逃,卻被他按回沙發上。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鎮定點!”
她躲躲閃閃半天才回過神來……沒有狼,沒有鳥,也沒有鬼。廉租房裏很太平,林魈居和小又在這裏。
她戰戰兢兢掃視了一周,房間裏确實沒有半點異樣,剛才怎麽回事,難道是做夢?但是窗戶玻璃卻碎了一地,碎屑還割傷了她,所以滴着血的右手在發痛。
她摸摸脖子,也很痛,像被人捏過或咬過,連裏面的肌肉都在痛!但沒有破口,好真實的夢。
“你、你們怎麽會來這裏?”她心有餘悸,有氣無力的詢問。
魈居掏出手機讓她自己看:
“全是你的未接,你不停給我打電話一直喊救命,問你怎麽了就隻會喊救命,所以我才帶着小又過來看看。”
她不可思議的看着他手機上幾十個自己打去的未接電話,但沒有一點映像是什麽時候撥的電話。
“那,你怎麽進來的?”
“門又沒鎖,還開得大大的,一進來就看見你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喊救命。”
難怪脖子沒有傷口卻會痛,原來是自己掐的,看來,那真是一個夢而已。
“你的窗戶怎麽破了?”
魈居奇怪的打量着散落滿地的玻璃碎屑,從中撿起一顆異物,子彈殼!
滿勝勝一把奪了過來,不禁冷汗四起!難不成睡夢中,有人用槍擊碎了玻璃!是誰?他想幹什麽?下次的靶子會是自己嗎?
魈居奪回子彈殼,把它揣進外衣口袋,看見晨曦冒出了頭,松了口氣道:
“龍警官昨晚住在林場,找我還有些事,我得趕緊回去,順便給他看看子彈頭,或許能有些線索。”
說罷扭頭便走。
“你别走!”
滿勝勝雙手死死抱住他的胳膊。她心有餘悸,就算晨曦到來,也無法照亮夢裏經曆的黑暗。她不敢一個人繼續待在廉租房裏。
“等我洗個澡,帶我一起走!”
她用幾乎顫抖的聲音渴求着。魈居這才看見,她右手臂上有一道長長的劃痕還在滴着血,應該是被玻璃劃傷的。
他心裏緊了一下,不明白一瞬間湧出來的感覺是什麽,但跟白天看見她失魂落魄時的感覺是一樣的,有些手足無措。
他本想确認她平安無事後火速趕回林場與龍天炎商量馬毅陽一事,卻無法抗拒她的哀求。
小又從衛生間裏拿來衛生紙,他仔細的爲她擦拭血迹。
她有些驚訝,對誰都漠不關心的他竟然擔心自己的安危,大天黑的從林場趕過來,還爲自己包紮傷口。這種感覺甚是奇妙,也挺寬慰。兩年了,頑石終于有一絲絲松動,她再也不是他永遠的外人。這也許是夥伴間一小丢關系進步的證明吧。
魈居是開着林場拖木頭的皮卡車來的,他在車裏打盹,留下小又陪着她在房間裏洗澡。她收拾好手提包,化了淡妝,終于脫去皺巴巴的牛仔外套,換上幹淨的尼龍大衣,準備一同去林場。
臨走,她望了一眼破掉的窗戶,心想得找一個工匠把它裝好,免得房東來找茬。她的眼神掃視過窗戶邊的花盆,發現裏面好像長了什麽東西。她湊近一看,奇了怪了,幾小時前還空無一物的花盆裏,如今插着一株已經枯萎的植物。
植物已經枯萎殆盡,像一隻黑色的大水母,指尖一碰幾乎化爲灰燼。
她用手指順着根莖往下挖,掏出一坨黑色的東西。剝開泥土,一眼就能辨認是幾小時前她親手種下去的種子,也就是龍天炎交給她的種子,雖然已經變得幹癟。
怪事連連,這到底是什麽植物?居然趁着她睡着的幾小時完成了發芽、開花到枯萎的整個過程!
她剝幹淨泥土順勢将種子揣進大衣,準備去找龍天炎問個究竟。
魈居一個人坐在駕駛室操縱着方向盤,滿勝勝和小又相互依偎蜷縮在後車鬥中。還好她脫去牛仔外套換上了厚實的大衣,深秋清晨的寒風再也無縫可鑽。
小又就像黏着魈居一樣黏着她,輕柔又安靜,難怪魈居這麽疼愛她,隻對她與衆不同。
幾經颠簸,他們進入了林場。聞見他們到來,龍天炎伸着懶腰從别墅的閣樓叮叮咚咚跑下來迎接。末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跟在後頭,挂着兩個黑黑的大眼袋。
“從口徑來看,這是我國标準的手槍子彈,不像自制土槍。看來兇手是專業的,也不排除其它得到槍支的渠道。”
這就是龍天炎檢查子彈殼後的定論,他繼續盤問:
“大股東最近有和什麽人起沖突結怨嗎?”
滿勝勝眯着眼回想半天,搖搖頭确定沒有。
“會不會跟縣慶有關呢?有人眼紅之類的。”
“不知道,但是不太可能。”滿勝勝排除了縣慶這一懷疑。
“好吧,子彈姑且放在我這,帶回局裏去進一步鑒定。不過大股東,你還是小心爲妙,我建議你不要回去住了搬來林場吧,不管兇手是覺得好玩、恐吓,還是真的想取你性命,你都很危險。”
她卻實還心有餘悸,不隻是窗戶被子彈打碎一事,還有昨晚那可謂身臨其境的噩夢。搬來林場她不是沒想過,隻是提了兩次都被魈居拒絕了。
她随即瞄了一眼魈居的反應,這次他沒有反對。相處了兩年,滿勝勝很了解他,不做聲就是他的默許。
“拜托了龍警官,調查結果請第一時間通知我,謝謝。”
她終于松了口氣,天氣也逐漸涼到能看見白霧歎息的地步。
“哦對了!龍警官,昨天你交給我的種子……”
“種、種子,地瓜種子?……我肚子餓了,不吃種子,哈哈哈哈……”
滿勝勝本想詢問種子一事,卻被龍天炎裝傻糊弄過去。他注意着魈居的反應,朝她擠眉弄眼,示意她保密。
“哎呀!好餓啊,現在是早餐時間了吧,魈居,龍叔叔我餓了喲。”
龍天炎向魈居撒嬌是司空見慣的事。别看魈居一臉嫌棄,對這個有些無厘頭,時不時過來蹭吃蹭住的老刑警,還算有求必應。滿勝勝分析,魈居的冷酷,或許是失憶造成的。在他腦海空無一人的這三年裏,龍天炎就是最親的人,說不定就是父親般的存在。
不過,她一直不解,一個失憶得把自己的人生忘得幹幹淨淨得人,卻還能記得有一個未婚妻,也就是小又。
魈居鑽進廚房,不一會兒從煙囪排出一陣香味誘人的白煙。滿勝勝從昨天宿醉醒來就顆米未進了,這陣香味喚醒了她進食的欲望。一個失憶者能做出少有的美味飯菜,她嚴重懷疑魈居以前是做大廚的。
“對了大股東,種子的事能幫我保密嗎?不要讓你我以外的人知道。”
她滿心期待準備走進客廳享用早餐之際,龍天炎在她耳旁小聲嘟哝。她不解的望着他布滿胡渣的臉,他的表情很認真。
“特别是魈居,别讓他知道。我知道大股東是個絕對的好女人,不愛八卦,這兩年你把疑問都埋在了心裏,一直支持着林場。那小子因爲失憶,體恤不了你的良苦用心,也因爲害羞,所以看起來這麽别扭。”
她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龍警官的話好暖人啊,那家夥無法體恤的豈止是我,還有你這個大暖男監護人不是嗎?你簡直就像他的父親。好吧,看在你誇我是好女人的份上,我答應你保密。”
“要是我的兒子還在世,就跟魈居差不多大。真想讓你成爲我的兒媳婦。”
龍天炎伸伸懶腰若無其事的說着。滿勝勝吃了一斤,聽說他有一個女兒,卻不知道他的兒子已經過世。
“種子你繼續種吧,你想要的答案我沒有,你心裏的很多疑問也是我想知道的。種下去吧,繼續支持這座林場吧,謎底終有一天會揭開的。”
說罷兩人相視一笑,達成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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