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李衛的私自行動打破了李牧原本的計劃，但整體而言影響并不大。

李牧終究還是沒有全殲了這支匈奴主力，大戰兩天，匈奴十萬主力死傷八萬，最終殺虎口被破關，餘下兩萬餘匈奴主力迅速逃竄。

但即便如此，對于這一仗李牧還是比較滿意的。

十萬主力，對于匈奴人來說并不是一件小事，而這一仗，可讓匈奴必須用二十年的時間才能恢複元氣。

經此一戰，北部邊境地區，可得數十年安定，這對于趙國來說，同樣是好事一件。

李衛這近萬人規模的隊伍，趕着數十萬頭牛羊一路緩慢的駛向殺虎口，倒是将守軍給吓的不輕。

正在舔傷口的趙軍誤認爲匈奴人去而複返，整個氣氛瞬間緊張了起來。

不過這種緊張的氣氛并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

李衛帶回來這數十萬頭牛羊，算是幫了李牧的大忙。

先前由于下了血本執行誘敵計策，雖然成功了，但那些放出去的牛羊确實被匈奴人給得到了。

而十萬大軍又消耗了這麽久，那些原本屬于趙國的牛羊，基本也就不剩下什麽了。

軍糧雖然還有，但傷兵滿營，沒有點肉和油是不行的。

“什麽？你們遇到了兩萬林胡主力？”一邊下令将士殺羊殺牛，一邊則是将李衛喊來詢問情況，李牧大吃一驚。

五千步兵攻打兩萬騎兵主力？竟然殲滅了大部分敵軍？

這個戰損比例，李牧是比不上的，根本沒得比。

殺虎口這邊雖說殺傷敵軍八萬左右，但自身也損失了将近五萬，這還是優勢占盡的情況下。

“将軍，是真的！”王旦面色沉重的看了眼李衛，點了點頭。

他不需要去親自了解，問一下兩個師帥就知道了。

王旦同樣深感震驚。

“你是怎麽打的？”李牧淡定不下來了，如果說以前覺得李衛是靠了運氣，那麽現在與兩萬林胡主力硬碰硬，難道還是靠了運氣嗎？

“将軍，怎麽打的并不重要，當下最緊要的，是搞清楚一個問題。”王旦的臉色有些難看：“李衛，你可曾下令殺俘？”

李衛點了點頭這事根本瞞不住。

“殺俘又如何？殺的不過是匈奴人罷了！”李牧倒是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可他若是拿劍逼着手下将士屠殺老幼病殘呢？”王旦意味深重的看向李牧。

他明白李牧的意思，這一戰李衛已經展現出了自己的才能。

王旦同樣看的到，但他看到的不僅僅隻是李衛的才能，還有李衛身上背着的麻煩。

“糊塗！”李牧大罵一聲，氣的擡腳便朝着李衛屁股上踢去。

李衛倒是沒有躲，沒必要，再說李牧又不是用力的踢。

“李衛戰死，随便改個名字，找個理由糊弄過去！”見李衛一臉老實的站在那裏沒有反應，李牧也就沒了繼續踢下去的念想。

“将軍，瞞的住嗎？”王旦繼續提醒道。

這軍中可不止有你李牧一個人的眼線，趙王，世家，貴族，哪一家在軍中沒有眼線？

李衛殺俘這麽大的事情，能瞞的住嗎？

“就算所有人都想壓下這件事情，現如今這件事情也壓不下了，自從李衛率軍進入殺虎口那一刻開始。”王旦接着說道。

李牧的臉色風雲變幻，倒是李衛顯的淡定了許多。

不得不說，放平了心态之後再去看待某些問題，思路果然清晰了不少。

雖然在此之前，自己的一些猜測僅僅隻是假想，但是現在，李衛可以确定了，那并非假想，而是真正存在的。

“我與趙王去信！”李牧緊咬牙關。

“将軍的話若是能說動趙王，廉頗将軍豈會落得如此？”王旦接着補刀道。

“難道就這樣放棄一個我趙國未來的将才？”李牧暴怒道。

李衛現如今展現出來的，是身爲将領統帥的一種天賦，不管之前是隐藏也好，故意藏拙也罷。

至少這一戰，李牧自認自己打不出這麽漂亮的仗，也不會有這麽多的想法。

李牧甚至隐隐的察覺到，倘若這一戰由李衛指揮，結局或許将會更恐怖。

但這一切僅僅隻是假想。

李牧真正着急的，是目前趙國僅剩李牧自己一位大将了，後代将領基本都是靠關系走上來的，真正有能力的沒幾個。

好不容易有幾個還算是有點能力的，但最多也就做個裨将，甚至裨将都有些勉強。

李牧在李衛的身上發現了一種統帥的氣質，但現在李衛卻是麻煩上身。

“不爲将軍所用，當殺之！”王旦微微一笑，建議道。

李衛兩眼狠狠的瞪着王旦，狗日的想幹啥？

别以爲老子不知道你想幹啥，真把我搞死了，臨死也要拉你墊背……

“那邊殺了吧！”李牧歎了口氣。

“……等等，不能功過相抵嗎？”李衛微微的提醒道。

費了這麽大勁兒，最後就來個這結果？

話說戰國人怎麽都這麽殘暴啊？一個活生生的人，功臣啊好不好？說殺就殺？

良心呢，你們的良心難道就不痛嗎？

“公是公，過是過，你告訴本将，怎麽相抵？”李牧氣呼呼的看向李衛。

“将軍，旦有一計！”王旦眼前一亮，忽然道。

“秦趙之間必有一場大戰，如今局勢秦強而列國皆弱，若局勢長久以往，秦一統天下也隻剩下時間問題了。”王旦悠悠道：“将軍需要早做準備呐！”

“你是想？”李牧有些猶豫，看了下李衛。

王旦點頭回應。

李牧揮手示意李衛退下，接下來的話不太适合李衛這個級别的人來聽，更何況還是李衛這個當事人？

“你就不怕是送虎入山？秦已是猛将如雲，吾觀此子，怕是不在吾之下。”李牧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文人間客，李牧倒是挺舍得的，但放一個未來武将去秦國，他就有些不敢了。

能指望他一個領着秦兵的趙人武将，帶着秦兵去臨陣倒戈嗎？

“将軍多慮了，他終歸是趙人，倘若秦趙大戰，他也未必會是領軍的那個，但隻要從身邊透漏一些大緻的機密，對将軍來說，便是決定勝負的因素。秦強趙弱，趙王亦無識人之明，将軍不舍此子，便隻有殺掉，倘若此事傳與趙王耳中，此子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