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對于兵法并不算陌生,在離開雁門關之前,他曾與兵法利、鳅二人有過合作。
利、鳅兩個人的性格還算不錯,沒有想象中那種機關内大佬的傲氣,遇事善于溝通,便是指揮,也不會讓人覺得厭惡。
但李衛與李牧的司令部有過接觸的,也就兵法利、鳅以及謀士鞠這三個人。
利、鳅做事比較幹練,且沒有什麽架子。
倒是謀士鞠,給李衛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總感覺稍不留神,便有可能被他坑一把的感覺。
不過對于李牧的司令部,李衛還是比較好奇的。
“其他同僚都在忙,實在抽不出時間來迎接你,勿要多怪!”迎接李衛的是他的老熟人利,據說是利主動要求的。
“大戰在即,迎接不迎接的無所謂,大家現在忙一些,能在戰時讓将士們少一些傷亡就好!”李衛點了點頭,表示沒有見怪。
李衛在這裏的身份并沒有什麽特殊的,兵法的掌事人劉裏本就是面裨将軍劉據的族人自然不可能親自出面迎接李衛這種小人物。
李衛是李牧欽點進入兵法的人又能如何?
重要的是在李衛之前,這個司令部是滿員的,大家各司其職,李衛的到來,實則是超編的,整個司令部内,并沒有李衛的職位。
而且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上面欽點的,沒有點水平和人脈,誰敢把一個庸才放進這裏面?
“哎,你要小心些!”李衛的回應讓利有些驚訝,忍不住的歎了口氣,小聲提醒道。
但利的提醒也就到這裏了,雖然與李衛有過合作,感覺也還不錯,但是再說下去怕是會得罪了其他人。
利雖然是兵法,但在這兵法九人中,利的地位并不高,隻能算是普通末尾的那種。
有些話,明白了也就明白了,不明白,那就等着撞個頭破血流了,沒人會憐憫你的。
“你接下來的任務就是盡快的将此戰的過程寫下來,越詳細越好,包括你對每一個細節的把控以及當時的看法,如果時間充裕的話,可以到騎兵營去走一走,根據現有的情況,提出你的見解,上面若是重視,會令你負責一營訓練之事,若有奇效,便可全軍推廣之!”利将李衛領到一處案台前,仔細的交代着。
李衛看了眼案台上的東西,點了點頭:“我會盡快搞出來的,盡可能在三天内完成。”
“嗯,那你稍稍歇息下便開始吧,我今日還要去軍營整練,若有什麽疑惑,可待我回來時再說。”利點了點頭,繼續道:“戌時三刻要到前方正堂彙總,之後方可離去,在此之前,斷然不可私自離開,便是外出軍營,也要在這個點趕回來,勿要早,也勿要晚。”
李衛再次拜謝利的叮囑,這些細節方面的東西,若沒有個人來教導自己,單靠自己摸索出來,估計也就被整的差不多了。
送走了利,整個屋内也就隻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屋内一共十張案台,都是跪坐式的那種,一張擺放在大門正對着的位置,比其他案台高大威猛一些,在此之前,下方左右分别擺放着四對稍小一些的案台。
李衛的案台是單獨擺放的,在右側的最外面。
不知道是因爲位置不夠大了,還是别有用心,李衛的案台,竟然是最小的案台,比下方那八張稍小一些的案台還小了三分之一左右。
這些情況利并沒有與自己詳細道來,但是利卻提醒了自己要小心,還特意叮囑自己遇事要等他回來再問。
意思其實已經很明顯了,在其他人面前,勿要多說,或者說,這裏大多數人都對自己是有意見的。
李衛有些不解,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又是什麽?
因功受賞,李衛甯可繼續帶兵,也不願坐在機關内無聊的虛度光陰,這是李牧安排的事情,自己又能如何?
難道是擔心自己搶了他們的飯碗?
今日之事,未必不是這幫人給自己來的一個下馬威,雖然嘴上說着無所謂,但心中多少還是有些芥蒂的。
再忙,總有見一面的時間,哪怕隻是表面上的寒暄。
對于未來一段時間的同僚,這幫人卻不管不問,甚至隻讓利一個人出來接待,李衛實在搞不懂,這幫人對自己的敵意到底來自何處?
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這些,見招拆招便是了。
将目光放在了這張迷你版的案台上,李衛的疑心更重了。
乍眼一看,李衛的案台與其他人的案台并無差異,除了更小一些以外,上面該有的東西都有。
表明身份的簡牌,一些用于書寫的散竹簡,一些粉墨,還有幾塊類似于碳一樣的黑塊。
看似大差不差,但李衛卻一眼看出了差别。
擺在自己案頭的,隻有一杆刀筆,而在其他人的案頭,卻有一杆刀筆與一杆毛筆。
何爲刀筆?
即筆杆的前面不是筆頭,而是一把刀頭,用來刻字的,這樣可以長久保存,同時爲了便于閱讀,刻完之後,可以用粉墨,或是黑色的炭塊在上面塗抹一遍。
隻有記載重大事件的時候,才會用筆刻的方式來記錄,而這是需要長期保存的。
日常文件什麽的,一般則是用毛筆來書寫,方便快捷,遇到需要保存的文件,則在吩咐刀筆吏去刻畫便是了,這些日理萬機的官員們是沒有時間幹這個事的。
與匈奴的遊擊戰,李衛自信三五千字是打不住的,這裏面涉及到太多太多的知識,以及自己對一些局勢的看法,雖然不一定對,但若是不寫出來,便會給人一種輕浮的感覺。
一個熟練的刀筆吏,一天最多也就刻畫千字了不起了,李衛這種從未刻過字的新手,一天能刻五百字就算燒高香了。
顯然,針對是無處不在的。
忽然間,李衛覺得自己先前的想法是錯誤的。
這幫人爲什麽要如此針對自己?這個問題必須要搞清楚了,不然的話,後面的事情根本沒辦法去做,不論自己做什麽,不做什麽,他們都會等着挑自己的毛病。
李衛雖然不怕,但天天被人找茬,是個人就會崩潰。
自己有功,對待有功之士,不該是這樣的。
而自己現在所遭受的待遇,顯然是得罪了某位大佬,或者得罪了他們大多數人。
李衛将自己這段日子的所作所爲在心中過濾了一遍,但不論怎麽想,就是想不到自己到底哪裏得罪了他們。
難道是将戰功分給王植的原因?
緊接着,李衛搖了搖頭,不太可能,戰功分給王植并沒有什麽不妥之處,況且除了王植,其他人也沒資格去享受這份戰功,而要想分這份戰功的唯一硬性條件,就是你人要在現場,人都不在,怎麽分?
這幫大佬顯然不會因爲這個而對自己有意見。
“難道是因爲我這次鋒芒畢露?”李衛微微的皺着眉頭,自己的功勞,的确能将大多數将領壓的喘不過來氣,但也不至于讓人因爲這個就處處針對自己吧?
再者,這裏是李牧的司令部,其他将領的影響力未必會有這麽大。
忽然間,李衛的臉上漏出了一副苦笑的表情,無奈的搖了搖頭:“思來想去,也隻有這個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