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軍現在還沒昏庸到不堪一擊的時候。

李衛如此說，衆人的第一反應并非李衛要破罐子破摔了。

而是李衛要借刀殺人了，誰敢我行我素，不聽從命令，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雖然衆人氣的不能行，但官大一級壓死人。

那些兩司馬放在地方上，哪個不是大名鼎鼎的一方諸侯？

整個戰國的官員編制其實都大差不差，而趙國又是戰國時期最早創立最完善的管制體系的，甚至秦國，有很大一部分的官職都是借鑒了趙國的。

這些兩司馬，在地方上就是亭長級别的，掌十裏兵事，賊事，派出所所長。

如果李衛身份高貴也就算了，他們惹不起。

可李衛偏偏就是個泥腿子出身，因爲獻計隊列訓練而被晉升爲卒長。

這一仗打完，回到地方上，李衛少說也能擔任個遊繳，那可是亭長的上級。

戰功？

大家無話可說，可李衛是依靠戰功上來的嗎？

如此荒唐的晉升之路，這些當慣了領導的家夥們又怎能服氣？

雖然心中不服，但對于李衛的指揮，他們還不敢明目張膽的違抗。

早就在一旁悄悄觀察的鞠對着附從吩咐了幾句，爾後便不慌不忙的走了出來。

如果說面對李衛的時候，這幫兩司馬們還敢擺一下脾氣，但是在鞠面前，他們卻又乖的像隻綿羊一樣。

鞠那可是能經常爲李牧獻計的謀士，讨好他的軍官更是一大堆。

無他，就爲了在獻計制定戰略計劃的時候，能多給自己分一些容易的，又能出戰功的任務。

而接下來跟匈奴怎麽打？估計除了李牧的司令部以外，還沒人能知道。

他們是跟李衛不對付，但若是連鞠也給得罪了，接下來等着去當誘餌吧！

“涼城前些日子出現了數百匪患，今日消息剛好傳至将軍這裏，雖說匪患基本肅清，但涼城的情況也并不好，利建議派一卒兵馬支援涼城，将軍令你率部前去，軍令稍後将至。”鞠直接道明了來意。

“涼城？”李衛愣了下。

這段時日李衛也對雁門郡，代郡，雲中等郡的地理環境大緻了解了一下。

涼城位于雁門郡治地以北約一百五十裏處，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塞外城池。

内有守軍一旅，發配而來的囚犯千餘人，城池不大，兵器存糧也并不多，像是趙國紮在匈奴胸前的一顆釘子一樣，是被李牧當做橋頭堡來使用的。

不過在此之前，涼城的第一作用是通報敵情，給後面的城池提醒警示用的。

而從雁門郡治地前往涼城，要先向西北方向走上一日，出殺虎口，然後再向東北方向走一日便可抵達。

“屬下遵命！”李衛應下了這條軍令。

沒辦法不答應，但心中卻是疑慮萬分。

自己這一卒人現在還沒有穩定下來，内部矛盾重重，這個時候派其他人去顯然更合理一些，爲什麽偏偏要選擇自己呢？

不過疑慮歸疑慮，李衛心中還是比較清楚的，這一趟涼城之行，或許就是自己的蛻變之行。

鞠點了點頭，沒再多叮囑什麽。

不大會兒的功夫，李衛果然接到了來自司令部的命令。

解散部隊，休整一夜，明日天亮之前出發涼城。

“衛，此行可能不一般！”蕩夫不知不覺間更換了對李衛的稱呼，眉頭同樣緊皺的說着。

“涼城有匪患，爲何隻派我們一卒人前去？”林也有些疑惑。

“是啊，涼城遠在塞外上百裏，那裏随時都有可能出現匈奴人，我們這一卒人若是途中遇到匈奴人可如何是好？”路姜也滿是惆怅的建言着。

身爲卒長的自己人，路姜等人的感覺還是挺爽的。

雖然這個卒長現在比較尴尬，但再尴尬，那也是卒長不是？

“鞠不是說了嗎，涼城匪患已解，二三子前去是爲了有備無患。”武姬有些天真的說道。

“沒那麽簡單！”蕩夫搖了搖頭，他隻猜到這事沒那麽簡單，但到底問題出在哪裏，他卻不知道，隻好接着說：

“前些年我去過涼城，那裏有守軍一旅，都是戍邊卒，戰鬥力非同小可，城内有囚犯數千人，日夜不停的加固修繕城牆，城内存糧不多，但卻養有數千頭牛羊，還有少量耕地，聽人說就算徹底斷絕糧草，也足夠他們吃上半年。而曆次的戰鬥，涼城從未失陷過！”

“李将軍派二三子前去固然有李将軍的道理，勿要多想，一切到了便知！”李衛點了點頭，心中大概是有了想法。

這件事情處處透漏着不合理的地方，但軍令已出，就算是不明白，自己也要繼續前行。

不過李衛現在想的最多的，還是如何在這途中解決自己的問題。

現在隊伍是有了，但人心卻不齊，平常時候倒是無所謂，可到了戰時，能保命就算燒高香了，更别說戰功了。

同時，對于趙國的這種軍事制度，李衛也真是無力吐槽。

若是像秦國那樣依靠戰功晉升的體系還好說，李衛倒是有信心爬上去。

現在突然間一部登上高位，竟有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隐隐間，心中還有些慌張。

李衛很清楚，這種緊張的感覺，來源于自己的不自信，來源于根基不穩。

任何一步登天的人都會有這種感覺，若能平穩過度，這自然是無礙的，可自己所面臨的問題，似乎比想象中的還要更加嚴重。

一夜無話，李衛知道自己手下那些兩司馬沒少聚頭商量着某些事情，但李衛卻管不着，也沒理由去管。

強硬的手段可以管得了一時，卻管不了一世。

翌日清晨，天還未亮，李衛這一卒人便吃過了朝食，收拾好了行當，隻帶關門一開，便可出關前往涼城。

謀士鞠再一次出現，對于這個出鏡率頗高的家夥，李衛多多少少有些警惕。

無事獻殷勤，加上對方的身份，自己所遭遇的這一切，很有可能就是他安排的，但目的到底爲何？李衛卻不得而知。

不過鞠卻并不在意李衛的猜測，趁着李衛出關之前，一臉認真的叮囑道：“此行支援涼城，路途雖近，但卻極有可能遭遇匈奴人的突襲，二三子又是步兵，不好擺脫，若遇事，皆以你爲主，切記，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