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半米寬的縫隙稍稍打開,裏面依舊是金碧輝煌,隻是在外界随眼看去,都能發現那通體以金磚鋪成的梁柱牆壁及地面,外加鑲嵌在上面無數精美的各式寶石。
自有光亮在内中流轉照耀,似是讓裏面化爲了黃金鑄造的殿堂。
就在牆壁兩側還有鑲有黃金紋路的石像。
鳄首人身,手持長柄戰斧,高度接近三米,身寬體大,威風凜凜的站在原地,數量不少,似是這座寝陵的護衛,更增添了這座寝陵的威儀。
無愧是神之寝陵!
隻是外面沒人敢輕易邁步,同樣因爲這是神之寝陵。
那以金磚鋪設的地面上到處都是骸骨,各式各樣,在金光中依稀能辨識出還未腐朽的盔甲和武器,以及散亂在骸骨中的石像碎塊,分明就是被破壞過的樣子。
看樣子這座神之寝陵,并非如外界所看的沉寂模樣。
而是充滿兇險!
就在門口。
已經解決完如何進門問題的翠西卻猶豫了。
不僅是她,那5名黑袍随從同樣沉默不語,顯然在心裏有所忌憚。
亞德裏恩此時卻緩緩睜開眼,鼻息間嗅到那濃郁的血腥味,用腳指頭想想也能知道,跟随自己的那10個蠢貨,現在已經死去,成了進門時的祭品。
他的眸子看向前方的巨門,一股屬于自然的力量便輕輕的籠罩了他。
那鮮紅的血網已經蔓延至巨門的每個角落。
亞德裏恩卻看的更深。
就在血網彌漫的少許血霧中,透過自己的眸子,或是某種奇特的感應,他能察覺到其中有怨魂在痛苦的哀嚎,帶着怨毒和不甘,以及來自靈魂深處所迸發的詛咒。
隻是随着血網的流轉,那怨魂在極速衰弱,所謂詛咒都傷不到他半點毫毛。
“這又是…”
亞德裏恩低眉微歎:“何必呢?”
翠西那帶着玩味之色的眸子卻直直的看着他:“不行?”
亞德裏恩搖頭:“無所謂吧?”
“那就好。”
翠西笑笑:“雖說我也覺得無所謂。”
她精緻的俏臉上帶着滿足:“不還是留下了兩個麽?”擡起藤制的法杖點了點亞德裏恩身邊:“還有你忠實的護衛頭領,以及咱們盡職盡責的向導。”
“…感謝您的仁慈!”老向導老眼流淚,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仁慈?”
翠西卻發出低低的嗤笑:“多麽誘人而美好的詞彙。”
隻是她的眼眸裏,狂熱中卻帶着無比的森冷:“可在我孩時,我仁慈的父親讓我進入他的房間那刻,我對這個詞彙就無比厭惡。”看着老向導,她突然又噗哧的露出輕笑:“當然你有選擇的權利。”
“…選擇?”老向導已經在地上顫抖的不能自己。
“沒錯,仁慈的我決定給你選擇的權利。”
翠西輕笑。
她蓦然轉身,精緻的下巴指向門内:“你打算直接進入巨門内繼續當我的向導呢…還是祈禱5分鍾以後,再進入巨門内當我的向導呢?”
“進…進到裏面?”老向導癱軟在地,眼淚鼻涕都流的滿臉都是:“尊敬的大人大,我已經七十多歲了,請讓我能安享晚年吧,我真的什麽都做不到!”他甚至還抱住旁邊費多和亞德裏恩的腿:“兩位大人,求你了,求你幫我求情吧!”
翠西卻看都不看亞德裏恩和費多一眼,依舊盯着這個老向導,眸子深處泛起一股詭異的暗紅色光芒:“那麽你選擇好了嗎?”
“我…現在就去吧。”
老向導露出慘然的笑。
松開還抱着亞德裏恩和費多的手,幹巴巴的身子站起來,抹了把臉上的眼淚和鼻涕,讓自己勉強變得體面些:“我從離開泥沼鎮,在外面當雇傭兵的時候,就知道貪婪會害死自己,因此努力讓自己變得不貪婪,然後就真的活下來了。”
“嗯哼?”翠西看着他。
“可惜了。”老向導慘笑:“臨老了,我本該安享晚年的時候,卻因爲貪婪而葬身野外。”他頓了頓,看向亞德裏恩:“命運啊,還真是讓人無法琢磨。”
“我會給你應得的撫恤金。”亞德裏恩悶聲道:“足夠你家人生活。”
“不。”
老向導彎腰拾起自己的拐杖:“我沒有親人。”
佝偻着腰緩緩向巨門的縫隙裏走去:“我的遠房侄子對我也并不好,撫恤金要不要的吧,我本來就是該死在外面的傭兵,因貪婪而送命的賤骨頭。”
翠西卻玩味的道:“值得一提,這是神的寝陵,葬在這你該感到榮幸。”
“是嗎?”
老向導來到門前:“或許是吧!”
他邁步走進巨門,佝偻的身影向前走去,可在外面的衆人卻仿佛他進入了一種怪異的空間,随着道道波瀾升起,一時間竟然看的那身影越發模糊。
“嗖嗖——”
數道黑影瞬間出現,兩側牆壁處擺放的石像竟然活了。
鳄首人身,穿着黃金編制的劄甲,手持同樣以黃金模樣的長柄戰斧,哐當間邁步來到那模糊的身影面前,随着巨斧劈下,輕微的悶聲傳出巨門,帶着越發蕩起的波瀾,裏面的場景都旋即是慢慢的消失不見。
有黑袍随從微微眯眼,眉宇間帶着意外:“這就結束了?”
另有黑袍随從下意識的看向費多:“那個老頭根本就沒有試探出什麽來,不如我們繼續放進去,再小心的觀察一下有沒有危險?”
“不需要。”
翠西卻淡淡開口:“沒用的。”
“爲什麽沒用?”黑袍随從面面相觑。
“愚蠢的武夫。”翠西不留情面的譏諷:“因爲進入這座巨門後,才是真正的神之寝陵,而不是我們目前所看到的這座徒有虛表,隻算是門戶坐标的宮殿!”
“哦。”黑袍随從們低頭,沒有繼續詢問。
“我們進去吧。”
翠西握緊法杖:“做好戰鬥準備。”她看向旁邊的亞德裏恩,語氣同樣帶着命令似的強硬:“我的小可愛,如果遇到危險,那麽就把你的自然盟友給召喚出來,我想你的存在,是能幫我們解決不少麻煩的!”
“明白。”亞德裏恩點頭,懷裏抱着那本厚厚的德魯伊典籍。
“不愧是我最鍾愛的小可愛。”
翠西嘴角露出微笑。
她掃了眼旁邊默然不語的費多,也是挑眉道:“我想你能保護你家的貴族少爺,如果他出現任何問題,我想你就會遭遇相同的命運,我可不是說笑。”
“我會保護好亞德裏恩大人!”費多悶聲回答。
“很好。”
翠西點頭,帶隊進入巨門中。
黑袍随從也半是監視和看押的,監督着亞德裏恩和費多同樣進去。
巨門的縫隙很窄,每次隻能通過一個人,而當亞德裏恩進入這縫隙中時,心中能隐約感受到,自己仿佛穿過了某種虛空的裂縫,來到了新的地方。
——天賦:虛空感應(被動)
這是他能察覺到的關鍵。
恍惚的瞬間,他的腳下發出清脆的“咔嘣”聲,有枯燥腐朽的骨骼被他踩斷,低頭看去,卻發現剛好站在某具遺骸的大腿骨上,腳下已經全是碎掉的骨渣。
他已經來到了寝陵裏面。
這是一座金碧輝煌,卻無比廣闊的大廳。
堪比外界的廣場,甚至還要更大,甚至在他看去的時候,一眼都看不到盡頭,雖說有朦胧的金光阻擋,但僅憑視覺來看都有數公裏寬廣。
滿地的骸骨,以及滿地崩塌的碎石,還有滿地被破壞的建築。
“來了。”
翠西和她的黑袍随從站在前方。
而費多則手持圓盾和手斧,依舊謹慎的護衛在他身旁。
因爲就在面前的數百米外,能看到那成排的鳄首人身的石像,全部都羅列在那,還有不少已經崩塌的石像,混着無數骸骨,鋪滿了整個大廳。
僅是一眼看去,那些骸骨的規模,估計都有數萬人死在了這裏。
“這裏…”
亞德裏恩卻呼吸略有急促:“很奇妙?”
微微握拳,他忍不住喃喃道:“我感受到了,這是…這是一股屬于自然的…殘酷?這真是奇妙的體驗…我能感受得到!”
“哦?”翠西輕笑:“看來我最鍾愛的天賦德魯伊感知到了什麽。”她也見怪不怪的聳肩道:“沒辦法,我們沉眠于此的那位偉大的神祇,曾經就是自然系的神祇,雖然隻是掌握有一點點神職,但依舊能被德魯伊所感應。”
“自然系神祇?”亞德裏恩咽了口吐沫:“這是什麽?”
“上古神系。”
翠西随口解釋道:“依托自然意識成長起來的神祇。”她也沒有講解太多:“就如同深淵意識所扶持的惡魔領主們一個道理。”
“是這樣?”亞德裏恩似懂非懂的擡頭向前看去。
“走吧。”
翠西開口。
皺眉掃過前方:“我們的老向導連屍體都不見了?”
黑袍随從同樣向前看去,沉聲道:“沒有發現那個家夥的屍體,或許被這個寝陵殘留的力量給吸收了。”語氣稍頓,他們警惕道:“看那,有兩個構裝戰士的位置很近,似乎是移動過,如果沒猜錯的話,就是剛才那兩個解決了我們的向導。”
“有把握嗎?”翠西語氣卻非常平靜。
“可以。”
5名黑袍随從點頭。
猶豫片刻,還是肯定道:“已經過去了萬年的時光,這座寝陵已經沒有接受過任何祭祀,而那位河流與沼澤之神,索貝克冕下的信仰都已經在主位面斷絕,就算還殘存有少許力量,也已經微弱到對我們都構不成絲毫威脅!”
“很好。”翠西嘴角微翹。
“嗡——”
而就在此時,這座寝陵的盡頭,卻傳來一陣奇異的聲響。
似是沙啞,似是滄桑,似是沉淪了永久,卻吐字清晰,帶着一股能惑人心神的力量:“是誰在呼喚吾的神名?是誰在渴求吾的力量?是誰在傳承吾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