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問題是，被改造成人形主機，用來控制第三代戰艦人形的“籼将軍”，在米杉的眼裏隻是那位遊戲角色的殘渣罷了。
既然這樣……那何必要浪費時間呢？
“抱歉，大人，我感覺不到任何屬于那位妹妹的靈魂。”薇恩對米杉說道。
“沒有靈魂？不是說每一塊戰術人形的記憶黑盒裏都存在靈魂嗎？”米杉問道。
“是的，大人。”薇恩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但是我感覺不到是因爲這團機器裏的靈魂駁雜不堪。”
“……”米杉表情冷漠的擡起頭注視着那些粗細不一的管道。
按照這位“籼将軍”的解釋，這個金屬球，還有整個地下工事，都是人形主機的一部分。
而人形主機的用處，就是爲了維持對第三代戰艦人形的控制。
從三個信息量巨大的視頻裏，還有之前得到的那些零零散散的情報裏，米杉分析出了這個大雜燴世界的四個設定。
讓深海對這個世界的人類報以仇恨的，是因爲這個世界本身的緣故。
米杉不清楚爲什麽這個世界會對人類報以仇恨，亦或是誰代表這個世界對人類報以仇恨。
但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
其次，無論是深海還是艦娘，都是“仇恨”的一環。
這點從原型艦娘可以和深海栖姬之間随意轉換形态就可以看得出來。
米杉估摸着籼和那位武易大元帥之間的矛盾，就是源自對第一代第二代艦娘不信任的程度，造成的分道揚镳。
因爲這份不信任，武易大元帥在珍珠港要塞收攏了大多數的第一代第二代艦娘。
米杉不知道那艘企業号的幕後有沒有那位大元帥背書，如果有的話……似乎也沒什麽不對的
而籼選擇的方式，是制造出第三代戰艦人形，用這種可以被人類意志控制的戰艦人形取代第一代第二代艦娘的地位。
認真點來說，籼成爲那艘企業号的幕後黑手也不出意外。
很可能那位你爽在這個世界的同位體，也考慮過籼的方法。
不過結果是你爽放棄了這個方法，當然……也有可能是那位同位體武易大元帥無法繼續堅持下去。
畢竟米杉會見那位大元帥的時候，那位大元帥和活死人一樣躺在靜滞力場之中。
從某些角度來說，她和籼之間的結局似乎沒什麽太大的區别。
這一切，就是源自籼在00117号視頻裏說的那句話：
“既然深海的存在是這個世界對人類的驅逐，那麽我們用人類自己的方法來戰勝這個世界。”
“我們人類可以被毀滅，但絕不會認輸投降。”
多麽傲慢的态度，但配合籼現在的樣子，再遲鈍的人也能感受到籼當初是懷抱着怎樣的決絕心情說出的那句話。
無知和弱小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
……但隻有傲慢！才能證明我們生而爲人！……
我們用了幾百萬年爬到生物鏈的頂端！用了幾千年的時間點亮文明之火！
我們的未來是無盡的星辰大海！
既然你驅逐我，那不要也罷……
“犧牲……”低下頭的米杉用着緩慢的語氣自言自語道。
察覺到米杉情緒非常低落的薇恩湊上前擡起手輕撫着米杉的後背。
在薇恩的關心下，米杉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輕吐出一個名字：“泡泡”
“我知道你在這裏，給我出來。”米杉的聲音變大了幾分，似乎在對着空氣招呼着不存在的東西。
“給我滾出來！猶格·索托斯！”米杉幾乎是用吼的大聲道。
米杉的這句話直接讓整個88418号鎮守府的探測設備，探測到一次瞬間爆發的六級地震。
沒等那些自律戰艦人形們接到命令來應對這次不知緣由的地質活動，整個“世界”暫停了下來。
一陣無奈的歎息，在米杉的耳邊響起。
緊跟着又是一陣“叽叽咕咕”的響聲，米杉偏過頭，看到剛剛還在安撫自己的薇恩變成了本體的模樣。
這一次沒有了馬賽克，米杉很清楚的看見了薇恩的樣子。
細長柔軟的身體被數枚镂空，認不出是什麽動物的骨骼所支撐，這些骨骼镂空的位置下凸起了大大小小的眼球，這些眼球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變化，正用着茫然的眼神望着米杉。
身體的下方是數根糾纏在一起似乎想要組成腿部的血色觸須。
同樣還有更多更加細長有一點的觸須纏繞在一起似乎想要組成胳膊，可惜這些觸須太多，隻能像扭曲的繩子一樣纏繞在身體上。
……這樣子看起來的确夠掉SAN的，順便米杉發現自己依然沒什麽反應。
看來那個馬賽克的用處不是很大。
“吾友，爲何呼喚我。”被米杉強行喊來的泡泡在歎息後開口問道。
“把我的女兒還給我。”米杉說道。
“吾友哦，我還以爲你會問一些有關這個世界的問題。”登場就讓薇恩現出原形的猶格·索托斯“說”道。
和那位人形主機是通過擴音器形成的四面八方皆有聲相比，這隻泡泡的話在四面八方這方面還要更正宗一點。
甚至會直接在靈魂的深處響起。
“那些問題我會問的，不過首要任務還是把我女兒還給我。”米杉話音剛落，因爲暫停而彌漫起一股霧霾的世界被撕開了一道金色的缺口。
渾身上下都散發着聖潔的光芒，和光鑄德萊尼……唔……應該是暗黑3那種阿卡拉特勇士化身差不多的格林希爾走了進來。
身後跟着同樣進入戰備狀态，一樣逸散出藍色奧術之力的佳佳。
“沒事，不是打架。”米杉連忙開口說道。
“……呼”看到的确沒什麽劍拔弩張場景的格林希爾松了口氣，大規模的世界侵蝕，尤其是爆發點還是米杉大人所在的區域，可是把格林希爾給吓壞了。
連忙拽着佳佳開了一道傳送門就過來了，在這種環境下開啓傳送門……就算有格林希爾供能，佳佳也一副被抽空的樣子，身上的奧術之力也沒有格林希爾身上的聖光之力濃郁。
“大人，下次再溝通上古之神的話，希望可以提前通知一下我們，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格林希爾說道。
“我會記住的。”米杉的回應聽起來很敷衍。
聽出米杉隻是在敷衍的格林希爾歎了口氣，然後把目光轉向了被米杉召喚出來的猶格·索托斯。
猶格·索托斯遲疑了幾秒，最後還是放棄了像上次那樣把另外兩位同伴也拉過來鎮場子的打算。
雖然它們這些愛手藝大神創造出來的不可名狀者在多元宇宙裏名聲也是響當當的，但奈何暴雪世界最近幾個紀元盛極一時，最巅峰時候可以壓着其他所有類型的世界打包上都沒問題。
現在盡管有些落魄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說暴雪也沒到那程度不是麽。
“把我的女兒還給我，這個世界的一切我可以跟你一筆勾銷。”米杉的話讓原本緩和下來一點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
就算是佳佳這個廢材也很清楚米杉大人會說出這句話，那就意味着這個世界的“同伴”遭遇了不測，而這個不測似乎和這群其他世界的上古之神有關系。
“吾友啊……我可以說我是冤枉的嗎？”被格林希爾侵略性滿滿的眼神盯的很緊張的泡泡說道：“而且吾友啊，你的這個要求，請恕我無能爲力。”
“爲什麽？這種小事你也做不到嗎？”米杉問道。
“吾友，如果隻是複制出你的女兒，或者跨越這個世界的時間線把你的女兒拉出來，并不是一件難事。”泡泡說道：“但把你的女兒還給你……吾友啊，你知道你的女兒代表着什麽嗎？”
“或者你和你的這些角色之間的羁絆代表着什麽嗎？”
“代表着什麽？”米杉問道。
“代表着她們是更高維度的生命在下層維度世界的意志投影，我沒有能力複制出這個……”泡泡解釋道。
“那告訴我……有什麽辦法可以挽救籼嗎？”米杉問道。
“……”泡泡沉默，沒有回答，但也沒有第一時間說自己不知道。
“說吧，任何方案我都可以接受，包括毀掉這個世界。”米杉能直接找泡泡，就等于無所謂再有什麽結果了。
“吾友……這是很簡單的，但也未必是你願意接受的。”泡泡說道。
“嗯？”米杉露出疑惑的表情。
“按照你們這些第四天災的說法，隻要重新建立一個遊戲角色，并且選擇繼承賬号信息就可以了。”泡泡說道。
“……”聽到泡泡這句話的米杉露出一絲你不是在開玩笑的表情吧。可惜形象隻是一個“又黑又亮又七彩斑斓”光球的泡泡沒有能讓米杉理解的表情。
“重新建立一個遊戲角色，然後繼承前一個角色的資料……吾友，你沒有看完你的女兒留給你的信息吧，她已經預料到了你會面對這樣的選擇。”泡泡說道。
“那她應該知道，新角色是新角色，永遠不是她。”米杉還真沒看完那些資料。
“這是她的選擇，吾友……因爲她做出了這樣的選擇，我才把你拉入了這個世界。”泡泡說道。
“還說不是你的鍋……”米杉就覺得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方式透露着各種不對勁，什麽時候上古之神也能SAN值變低了。
“吾友哦，作爲你的投影，她們的選擇……也是你的選擇……”泡泡繼續說道：“你的選擇……也是她們的選擇……”
“……”聽到泡泡的話，米杉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知道泡泡在說什麽，他的遊戲角色實際上就是他，把米杉放在這些遊戲角色的位置上，會做出的選擇也是一模一樣的。
這就是作爲玩家的米杉和自己角色之間總是心有靈犀的原因……原本就用着一模一樣的思考方式，區别就是所處的世界，所處的環境，本身的力量會影響判斷而已。
換句話說，如果讓米杉經曆籼所經曆的，那麽最後會做出的選擇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