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一隻人偶稱呼“獵人”稱呼久了,薇恩差點就把這個稱呼當做自己真正的名字。
薇恩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知道自己是一位遊戲角色,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認識到這個夢魇世界隻是一個遊戲世界。
在這個永無止境的輪回夢魇裏,很多東西都沒了參考價值。
每次狩獵累了,或者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情時,薇恩都會坐在獵人夢境裏,和那隻和瑪利亞大師姐長相一樣的人偶聊天。
後者并不能給予薇恩需要的回應,但薇恩需要的僅僅隻是一個傾訴對象而已……長的和人一樣,她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我剛剛看到我的主人了,人偶。”薇恩說道。
“就像我每次看到您一樣嗎?獵人大人。”人偶很恭敬的對薇恩微微鞠躬後問道。
“應該是你每次看到格曼老頭一樣。”薇恩說道。
“獵人大人您說的是格曼大人嗎?”人偶的頭微微一歪的問道。
“……”薇恩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跟人偶提起對方的制造者是一件很傻的行爲。
“我讓您困惑了嗎?獵人大人?”人偶注意到薇恩的動作,連忙說道。
“不,我隻是覺得自己需要睡一覺了。”話雖如此,但薇恩卻沒有躺下……她知道自己就算躺下也并不能入睡。
檢查了一下手裏的獵人步槍和戰斧,薇恩走到了隻有到了劇情最後,獵人夢境才會打開的大門。
一片白色的花海上,一位右腿下半部分用一截木棍代替,坐在輪椅上,看起來行将就木的老人等候在那裏。
看到薇恩的到來,老人用着聽起來很虛弱的聲音說道:“好樣的獵人,你幹的不錯。夜晚即将結束。”
在這個世界不知道經曆多少次輪回之後,薇恩還記得第一次聽到這個老人……治愈教會第一位獵人格曼說出這句話時。
那種如釋重負的心情……結果現實殘忍的和薇恩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夜晚從未結束,獵殺從未終結。”
完全沒看到薇恩嘴角翹起嘲諷的老獵人格曼,像是在播放早已錄制好的聲音一樣“說”道:
“現在,我會對你開恩。”
“你将死去,忘掉那個夢,并在早晨的陽光下醒來。”
“你将重獲自由……”
“……不再受到這個獵人噩夢的侵擾……”
“但問題是你做不到,老騙子……”不知道聽過多少遍這句話的薇恩嘲笑道。
薇恩的反應如同觸發了某種開關,老獵人格曼深深的歎了口氣用着無奈的語氣說道:
“天哪,你的腦子裏在想些什麽?獵殺、血液還是噩夢?”
然後他用着顫顫巍巍的動作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把手伸向一直背在背後像是拐杖一樣的武器。
把它們拿到手裏合成一柄鐮刀說道:“嗯,不過這并不重要。”
“歸根結底,都要用獵人的方式來解決這片混亂。”沐浴在月光下,動作從蹒跚變的靈活起來的格曼說道:
“今夜,格曼将加入獵殺。”
在不知道多少次輪回之前,薇恩在選擇了拒絕後,還對格曼的回應有所緊張。
但是到了現在這個時候,薇恩面無表情的在對方擺好姿勢後,任由對方的攻擊在自己身上留下三道血痕。
算好自己承受的傷害剛好達到某個阈值後,薇恩一個滑步離開了格曼的身前,然後從衣兜裏拿出一枚黑色的藥丸丢到嘴裏。
哪怕已經吃過不止一次了,也依然受不了這種用怪獸血液制造藥丸味道的薇恩,臉上閃過一絲難以忍受的表情。
不過感受并沒有影響利落的動作,一張閃爍着雷光的草紙被薇恩摩擦到了手裏的利斧上。
就像力量被傳遞一樣,對于獵人來說最早接觸的三把武器之一……而且被稱爲新手用最佳武器的利斧閃爍起了雷光。
在不到兩秒的時間完成這些準備工作後,薇恩再次一個滑步貼到格曼的身前,揮起手裏的戰斧一下兩下三下。
如同演練許久的配合,當薇恩收起利斧的同時,在一瞬間遭受大量傷害的老獵人格曼一個蹒跚跪倒在薇恩的面前。
用處決攻擊跳過階段轉換,順便直接帶走對方之前,薇恩還有空捋了下剛剛因爲對方的攻擊有些淩亂的衣服。
聽着對方熟悉的慘叫聲,薇恩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後,望向了懸挂在獵人夢境中的紅月之中。
看着一個非人的身影出現的場景,薇恩說道:“他是道具,我也是道具,你即便爲神……也依然隻是道具罷了。”
“無盡的輪回究竟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睜開雙眼,薇恩再次看到了熟悉的尤瑟夫卡診所天花闆。
這意味着不知道多少次的輪回,再一次從頭開始。
面無表情從病床上起身的薇恩檢查了一下手邊的武器和采血瓶。
嗯……依然和以前一樣,哪怕全部放進了獵人夢境的倉庫裏,一瓶都沒留。
無盡輪回重新開始的時候,身上也會補滿這些補給品。
這意味着噩夢尚未結束,獵殺仍然在繼續。
歎了口氣的薇恩把手裏的利斧換成了一把手杖……這次就用優雅一點的手段來狩獵吧。
在無盡輪回的絕望和折磨中,薇恩也算學會了一點自己找樂子的方式。
然而讓薇恩意外的是,沒等她用這把手杖展現自己狩獵技巧的優雅。
作爲新人殺手,尤瑟夫卡診所裏那隻半血狼人已經提前被幹掉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穿上一身考究的古典黑色三件套西服,身邊放着一個行李箱的米杉,正把剛剛作爲兇器的黑色雨傘收了起來。
雖然對方不會還手,但米杉還是花了好一會才砍死的這隻狼人……因爲世界設定的原因,沒有獵人之血幾乎無法對怪獸造成可觀傷害。
看到薇恩拿着一根手杖從診所内部走出來的樣子,米杉笑着說道:“這次換武器了嗎?”
米杉的燦爛笑容如同什麽過于刺激的東西,薇恩的表情在一陣愣神後化作了扭曲。
沒等米杉說出第二句話,已經在這個遊戲裏位于食物鏈頂點的獵人,手中的手杖化作一串長鞭,掃過了米杉的身體。
就像在上一個輪回的海灘一樣,米杉的身體既沒有出血也沒有斷裂,直接消失不見。
“爲什麽!爲什麽要折磨我!爲什麽要這樣折磨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麽?”看着米杉消失的身影,薇恩跪倒在地上一臉崩潰的哭泣道。
她當然認識米杉是誰,但她同樣也知道……對方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存在。
這一切都是夢魇的誘惑……
“這下麻煩了……”米杉看着手裏外殼已經出現裂紋的懷表,有些糾結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