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秦王氏歎了一聲,兩行濁淚順着臉頰滾下,無聲啜泣。?
“娘,你别怨二牛了好嗎?那事也不怨二牛,是爹想護住二牛,如果爹知道你一直怨着二牛,爹地下有知,一定很難過,爹是那麽愛您,疼您,爹又是那麽愛這個家,愛家裏的每一個孩子。”
“如果知道了二牛的事情,他得多難過啊,再說,孩子沒錯,咱不再找他們的麻煩了好嗎?……”
秦大牛說着說着,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這一刻他想到爹,想到了二牛,想到他們曾經的美好時光。
那個時候雖然不富足,但是一家人天天開開心心的生活在一起,雖然房子很小,雖然睡得很擠,但是真的很開心,一家人都沒紅過臉,可是一切都在那個冬夜變了。
那一夜爹爲了救二牛,被土匪殺死了,娘生了一場大病,病好後,再也不待見二牛,把二牛從家裏趕了出去,二牛也争氣,趕出去也不曾埋怨過娘,有吃的有喝的,從來不會忘記娘,忘記這個家。
但是好人不長命,二牛走了,二牛媳婦走了,秦大牛想到弟弟,心裏更加難過,如果二牛沒離開家單過,如果自己跟着二牛一起上山,二牛可能就不會死,二牛媳婦也不會死。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秦大牛知道一切都沒不會重來,秦大牛後悔了,他不想再找秦壽的麻煩,那孩子是個孝順的,雖然經常找人打自己,但是從來沒有傷過骨頭。
孩子心裏苦,孩子心裏有氣,秦大牛都知道,可是秦大牛自己也沒能從失去父親的陰影中走出來,所以才會做出那麽多錯事,但是看着病危的老娘,秦大牛醒悟了。
嗚嗚嗚......
屋内響起秦王氏壓抑的哭聲,哭聲裏滿是委屈與思念,她真的好想一走了知,真的太想老頭子了,也不知道老頭子離開後有沒有變老,是不是還像年輕時一樣好看。
摸着自己布滿皺紋的老臉,秦王氏不知道去了那裏怎麽跟老頭子說,拿什麽臉見老頭子,悔了,秦王氏真的後悔了。
“兒子啊,二牛哦,”秦王氏失聲痛哭,雙手緊緊握着被子,像是握着二牛的小手一般,耳邊響起了二牛的笑聲,響起了二牛滿頭大汗提着山雞邀功的叫聲。
“娘,娘,娘,你看看我打了什麽回來?”
“娘,你看我采的山花,好看嗎?”
“娘,我采的野果,很甜,您嘗嘗,真的很甜”
“娘......”
秦壽站在院内,擡頭看着天上的星空,耳邊傳來秦王氏嗚嗚咽咽的哭聲,還有秦大牛斷斷續續的勸慰聲,秦壽的眼睛紅了,心頭一松,一股怨氣自秦壽的心底深處散去。
擡手摸着心口,秦壽的眼底閃過驚訝,沒想到這裏還留着那麽深的怨氣,自己居然沒有現,還好現在解開了,要不然指不定什麽時候爆呢。
回頭看看屋内哭成一團的二人,秦壽突然明白了,親情真的不是你想斬斷就能斬斷的,它早就融入血脈,埋進了心底最深處,親人之間可能怨過恨過惱過,卻真的斬不斷。
因爲那些怨那些恨随着時間的流逝,也會變成回憶的一部分,隻有失去後,再回,才知道,原來擁有是那麽幸福。
這一刻秦壽悟了,真的悟了,也明白了人爲什麽要葉落歸根,爲什麽會千裏迢迢尋根,因爲那是骨子裏的牽挂。
秦梁氏端着熬好的藥,站在那兒,看向秦壽,嘴唇蠕動,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麽,說對不起嗎?自己真的做錯過,可是對不起有用嗎?
“端進去吧。”秦壽逼回眼淚,聲音帶着沙啞。
“好。”秦梁氏端着藥,走進房間,把藥放在床頭,伸手輕輕拍打秦王氏的後背,小聲安慰着。
好一會,秦王氏才停止哭聲,看到秦壽,表情極不自然,不知道應該以什麽樣的面目面對自己一直冷落的孫子。
“喝藥吧,快涼了。”秦壽端着藥碗,來到床,用調羹舀了一勺,遞到秦王氏嘴邊。秦王氏默默喝下,眼睛又泛起了淚花。
一碗藥在默默無語中喝完,喝完藥,秦王氏的眼皮開始打架,秦壽扶着他躺下,輕輕拍打,秦梁氏看着動作熟練的秦壽,拿着碗默默退去。
等到秦王氏再次睡着,秦壽幫她蓋好被子,這才走出,秦東看到秦壽走出,默默跟出相送,秦壽站在大門口好一會,才轉身沖秦東說道:“明天去找秦虎,讓他給你安排個夥計,你給我把腰杆挺起來,你是個男人。”
“是,我知道了。”秦東挺直腰杆,小聲回道,臉上還有不曾幹掉的淚痕。
歎了一聲,秦壽快步離開。
青山村的村民都察覺到秦大牛一家與秦壽的關系變了,因爲他們看到了秦東出入逍遙山莊,也看到了秦壽前去秦大牛家看望秦王氏,兩家已經不再吵架,秦王氏看到秦壽臉上露出笑容,很慈祥很慈祥。
秦桧躺在病床上,看着面前的聖旨,表情猙獰,與王氏互看一時,最後咬牙道:“看來隻能請皇上出手對付秦壽了,隻要能從秦壽手中奪回大量糧草,那麽一切都不是困難。”
“哼,沒想秦壽隐藏的那麽深,這次的糧價居然由他一人主導,真是可恨哪!”王氏眼睛恨得紅,如果不是暗探無意中現這個秘密,他們還蒙在鼓裏呢。
秦桧的手還沒好,密折寫不了,倒是讓秦桧頭疼不已,最後一咬牙,拖着病體,換上馬車,前去行宮面見皇上,這次一定要把秦壽扳道,沒想到一切都是秦壽暗中做的手腳。
隻要一想到吃了那麽多次大虧都是秦壽所爲,秦桧别提多難過了,恨更不打一處來。
秦桧一動,秦壽就得到了消息,當聽到自己内部有人洩密,更是讓秦壽怒火中燒,在嚴查内鬼的同時,秦壽也開始活動起來,是夜秦壽走向山莊秘院。